“勞煩魏公公特地跑一趟,這點茶錢還請公公收下莫嫌棄!”郭絡羅·三官保親自送來宣旨的太監魏珠出去,動作熟練毫不拖泥帶水的將一精緻的小荷包塞到魏珠手中。
“郭絡羅大人客氣。”魏珠給熟練的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荷包很輕裡面薄薄一張紙,魏珠立即想到荷包裡是銀票。賞銀若是銀票最少也是五十兩,接了賞銀魏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
“郭絡羅大留步。”
“那公公慢走。”郭絡羅·三官保站在大門看着魏珠走遠不見人影才轉身回去。遠離了郭絡羅府後魏珠打開荷包見裡面竟然是一百兩的銀票,心情大好。
“不愧是郭絡羅氏大家族,出手就是大方,難怪能培養出兩個各有千秋得寵的小主!”這次來宣旨還是他費了大力討好樑總管才討得的差使,果然不枉他一番努力。
不過想到懷着龍胎剛剛晉位的靖貴人,對這位小主這幾個月來萬歲爺時不時都有些賞賜,即使懷着龍胎沒能侍寢,還能讓萬歲爺也惦記着,可見這小主是得寵的;若是生下小阿哥成爲一宮之主的嬪主子就是指日可待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麼能巴這新主子。與後宮的宮女到了年經就能出宮不同,太監這樣無根的人註定輩子只能老死在宮中,所以幾乎每個太監都希望能傍上個得寵有能耐的主子讓自己在宮裡好過些,不至被別人踐踏。當然對於他們這些在乾清宮當差的太監來與後宮主子這是互惠互利的事,只不過要做得掩蔽一些。
郭絡羅·三官保再回到大堂時郭絡羅家的主子們都已經聚在大堂里正等着他,一見他進來個個兩瞪得老大亮堂堂的盯着他。斂了斂臉上歡喜的表情擺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不動聲色的掃一眼家人,端着臉坐到主位上大兒媳完顏氏立即親自將茶水奉上。飲一口茶纔在妻兒衆目睽睽的期待下開口。
“瑜兒得萬歲爺恩典晉位貴人是喜事,夫人讓下人準備一下,一會燒香祭祖,也讓祖宗們知道怎麼郭絡羅家的喜事。”
“阿瑪,四妹妹晉位這是喜事,咱們家是不是該放鞭炮擺宴慶祝一下。”景顧勒是郭絡羅家的老五,性格爽朗有脫跳,自然覺得家裡有喜事就應該慶祝。
郭絡羅·三官保有七子六女,除了大兒子,二兒子、六子、二女兒、四女兒是嫡出之外,其他四子四女都是庶出。兒子中老大、老三、老四已經成親,老五、老六、老七還小;老二因爲早被安親王看上一直拖着沒能成親,郭絡羅·三官保對此是敢怒不敢言。
至於六個女兒除嫡出的二女兒、四女兒進了宮,庶出的大女兒、三女兒已經嫁人,五女兒已經定了親婚期在明年初,六女兒還年小。
景顧勒雖是庶出,但是和其也兄弟的關係都很好,感情很深。這不得不說郭絡羅·三官保的對兒子的教育很用心,所有的兒子在五歲之後都被抱到了前院沒有養在各自的生母身邊,自然也沒有受生母個人恩怨的影響而對異母兄弟懷有怨恨。
“慶祝什麼,難道你還怕咱們家不夠惹人眼紅嗎?”郭絡羅·三官保怒瞪了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景顧勒一眼。
郭絡羅家送兩個女兒進宮,一個女兒是嬪位娘娘,一個懷着龍胎還是新晉的封號的貴人,郭絡羅氏已經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再張揚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別說其他後宮妃嬪孃家人嫉妒陷害容不得郭絡羅氏,就是萬歲爺也容不得張揚跋扈的妃嬪臣子。
郭絡羅·三官保可是在官居場上渾了幾十年的老油條,目光思慮之遠自然不是幾個兒子能比的。
“咱們家出了兩位主子,尤其是靖主子還懷着龍胎,這宮裡宮外不知有多少妒嫉恨着兩位主子和郭絡羅家,再加上之前靖主子獻藥的事惹了不少關注,有心思盯着咱們家的人定不少。越是這時候咱們越是低調越寵辱不驚越不顯宮裡的兩位主子就越安全。
所以你們都給我收斂着點,別讓給抓着把柄藉機算計謀害了宮裡的主子。至少在靖主子平安生下小阿哥之前,你們都給繃緊着皮擦亮眼睛仔細着莫着了別人的道。尤其是老二,在軍中少跟你那些孤朋狗友渾,那些個紅帶子可不是可以隨便糊弄的。”
郭絡羅·三官保十分嚴肅的叮囑家人,瞭解郭絡羅·三官保的人都知道他叮囑的事絕對不能敷衍。
“阿瑪你放心,我絕以不會拖累二姐和四妹的。”
幾個姐妹就四妹妹和他最親,他可是極寵愛這個同母妹妹。知道四妹妹性情單純,當初他也是不願意四妹妹進宮的,只因二姐姐進宮多年無子,爲了郭絡羅氏不得不將妹妹送到吃人的後宮去,他心裡又心疼又愧疚。
如今妹妹要不容易得恩典晉位,他怎麼可能拖妹妹的後腿呢。
今天的額騰伊並不知道,正是因爲琇瑜獻藥這一鬧,使得郭絡羅氏被各方人馬盯着,使得安親王對女兒和他親事的猶豫不決,使得他性子行事不得不收斂,讓他避過了幾年後一場大劫難。
“還有老大,老三,老四媳婦也一樣,出去作客的時候絕不能因爲家裡出了兩位主子就得意忘形,後院女子的枕頭風的厲害你們應該是再清楚不過,莫因大意得罪那些女眷,八旗姻親廣泛複雜交錯,誰家沒有個親戚釘子在宮裡。”
郭絡羅·三官保別有深意的看着了三個媳婦一眼,別以爲他不知道她的小心,只不過沒有觸及他底線損害過郭絡羅氏的利益他便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阿瑪哈放心,兒媳一定謹記。”聽郭絡羅·三官保的話完顏氏、鈕祜祿氏、舒穆祿氏三人嚇得一身冷汗。三人雖然除完顏氏是嫡出另兩人是庶出的,但卻都是大家出身,在孃家也受過完整的貴女教養,哪能聽不出公公話裡的警告。
三人雖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在家族大事上絕對不敢有算計。
郭絡羅·三官保再三的叮囑家人低調,不得拖累宮裡的主子,坐在一側的五女兒惠寧心裡嫉妒要命。她和四姐姐的生辰只相差一個月,可四姐姐是嫡出,她卻是姨娘生的。兩人一起參加選秀,四姐姐進了宮現在已經是貴人主子,而她卻只能嫁給伊爾根覺羅氏庶出的七品小官。
不過她一個庶出的女兒,而且還是即將出嫁的給家族帶來不了什麼利益的庶女沒人會在意她的想法和心情。
“瑜兒晉了位之前的事也算了,那老二的親事是不是……”待兒女媳婦都退下後郭絡羅夫人才略有遲疑的開口。
說來除了擔心宮裡的女兒,六兒子還小,郭絡羅夫掛心的就是二兒子的親事。都快二十了,老三隻比老三小一歲都當阿瑪了,老二的婚期還沒定下來。
“不急,這事還沒有徹底平靜下來老二的婚事安親王府是不會提的,且等過段日子再說。”
說到王府的七格格,想她那副病殃殃的身子還不知道能不生給老二生下子嗣。想句沒良心的話,他都想着能不能再耗些時候,最好能將那七格格耗死嫁不過來最好。當然這些事他也只在心裡想想罷了。
“其也的事你別管,你想是想想進宮去怎麼和女兒們說說吧”
宮外郭絡羅家的想法做法琇瑜不知道,此時她正怒氣騰騰的看着在她寢殿內翻箱倒櫃的雪梅。她知道雪梅在找什麼,也知道她是奉了誰的命在找,只是沒到雪梅竟然這麼大膽敢翻她的寢殿。
這些天雪梅總是有意無意的熱量她的寢室,她還以爲是她的多疑了。可是今天早上雪梅竟然找藉口留在宮裡,她心裡幾乎已經確定自己的懷疑。要知道是雪梅一向以她心腹自居,只要她一出去她絕對會跟在左右,可她偏偏今天留了下來。
“小主,這雪梅也太大膽了!簡直是目無尊卑!”雪枝扶着琇瑜站在寢殿外透過半闔的窗自然也看到正在殿裡不知在找尋什麼的雪梅。
難怪小主不信任雪梅,有事總會支開她,原來小主早就懷疑雪梅了。不過想來也是,雪梅原來可是侍候宜嬪娘娘。元和殿她和其他宮人都是內務府分配過來,只有雪梅是宜嬪指給小主。就因爲她原是侍候宜嬪的,雪梅平時對待他們總是一幅高人一等模樣,事事使喚別人,引起元和殿上下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是她和雪梅一樣是二等宮女她也沒少被雪梅使過。只不過地翊坤宮有宜嬪壓着大家不敢有敢怒不敢言吧。
“小主,讓奴婢去將她拿住,看她這回還怎麼狡辯。”若不是小主壓着,她早就衝進去將那小賤人來個人髒具獲拿下來。
一想到將老是高高在上模樣的雪梅被押下顏面全無,面色慘白,不停的磕頭求饒的樣子她心情大爽。
“扶我到外面走走。”
看了一眼毫無知覺還在不停翻箱倒櫃的雪梅,琇瑜臉上憤怒的表情漸漸的變得十分平靜,若不是那雙杏眸中怒意未消還真看不出前一刻她差點怒髮衝冠。
“小主,難道您就這樣放過她?”雪枝驚愕看着琇瑜,語氣中難掩的怒氣。
“怎麼可能,本小主豈能放過這背主的奴才!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當然不會放過雪梅,只不過這事不能明着揭出來。
且不說雪梅是貼身侍候她的奴才,若雪梅背叛她的事傳出去那隻能說明她御/下無能,六宮妃嬪定會藉機嘲諷她。更何況如今她剛晉位正在風頭上,她可不想再往風頭上再添勢。
再來六宮妃嬪都見過雪梅曾在宜嬪身邊侍候過,宜嬪將雪梅指給她如今雪梅做出背主的事,那豈不是說宜嬪在算計她。
同是郭絡羅氏而且還嫡親姐妹,相互算計,她丟不起這個人。她們姐妹之間的事兩人可以關起門來暗中解決,但絕不能將事情擺到明面上來。
這不僅是丟她們姐妹的臉面的問題,而是事關整個郭絡羅氏一族的女兒的臉面郭絡羅氏家族教養的大事。若是此事傳出不,那郭絡羅氏一族的兒女還如何說親,以後郭絡羅氏一族的女兒哪還有敢娶,更何況她家裡還有兩個未嫁的妹妹。
所以她絕對不能衝動,不能行事不計後果。在這個時代家族的對一女人,尤其是在後宮的女人來說是何其重要。
至於雪梅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不牽扯到宜嬪而將她除去,最好是借宜嬪的手將她除去。在宮裡呆了半年了,她本就泠情的性情變得更加冷漠。在這宮裡都是殺人不見血的,你若不將別人踩下去就是別人將你踩下去。這一朝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看着栽在角落裡開着幽藍色的八仙花,那藍色的花瓣被風吹飄落在昨晚雨後未乾的泥濘角落裡,琇瑜突然靈光一閃想到另種也開藍花的花,招來雪枝在她耳邊低語。
“等會你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