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不能讓傅長夜出事。
不能!
蘇漫漫神經緊繃,突然上前,抽出銀針,就要朝着傅長夜扎去,但尖細的針尖卻險險的停在了傅長夜的皮膚上一毫米的位置。
她的手指,顫抖不止。
沒辦法下針。
她知道該怎麼能救他,但卻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麼的糟糕,非但會救不了他,還會害了她。
“不……”
蘇漫漫呢喃,顫抖的朝着後面退,銀針落在了地上。
她搖着頭,滿是恐懼,眼眶通紅,視線幾乎是模糊的。
巨大的恐懼將她包裹,她從未有過的害怕,害怕眼前猙獰的傷口,害怕自己會失誤。
“蘇小姐?”
主刀醫生一下就看出了蘇漫漫的狀況,神情凝重,連忙將她拉住。
“現在只有你能救先生了,你要冷靜,你一定要冷靜,把他當做是普通的病人就好。”
醫生是很難給最親的人動手術的。
蘇漫漫一心一意的要遠離傅長夜,可是當他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她的心臟就像是即將被撕裂了般,清楚的意識到她到底有多的恐懼,有多在意他。
如果他出事,她不敢想那樣的結果。
“蘇小姐,求求你了,先生沒有時間了。”
“蘇小姐……”
一聲的哀求漸漸地變小,蘇漫漫的意識模糊,四周彷彿沒有了別人,眼裡只有傅長夜,還有他猙獰的傷口。
他命在垂危。
她得冷靜,冷靜,必須冷靜!
蘇漫漫深呼吸,緊咬着牙,僵硬的再次走到手術檯旁,重新抽出一根銀針。
她死死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壓抑着恐懼,強迫的讓自己的手保持着平穩。
她努力的不去看傅長夜的臉,將他想成一個普通的病人。
她要救他。
發揮平常的水準,只要不出錯,她能救傅長夜的。
她能的。
蘇漫漫這般暗示着自己,白着臉,緊緊地捏着銀針,似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將銀針朝着傅長夜扎去。
速度很快,但卻在即將剛剛刺進他的皮膚時,她的手腕就被人給捏住。
“你幹什麼?”
蘇漫漫大驚失色,後怕的尖叫。
下針的時候要求的力度和位置非常的精準,這時候要是被打擾了,是要出人命的。
“你這針要是下去了,他就死了。”
沉穩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蘇漫漫側目,詫異的看見了薛琪漫。
她驚訝出聲,滿是哽咽。
“媽……”
“沒事了,交給媽媽。”
薛琪漫輕輕地握着蘇漫漫的手腕,另一隻手將她手裡的銀針輕輕地拿過來,她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蘇漫漫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已經喪失了正常發揮的水準,這一針看似位置準確,但卻因爲她不由自主的顫抖有着細微的偏差,力度拿捏不準,這一針簡直就是致命的。
薛琪漫不敢想,要是蘇漫漫這一次失誤,會對她造成多可怕的打擊。
幸好她及時趕到了。
“出去休息。”
蘇漫漫搖頭,“媽,你快救他。”
她着急的催促,過度的擔心和緊張,她甚至不能準確的判斷傅長夜現在的情況。
她的心繃的緊緊地,全是害怕和恐懼。
“把她帶出去。”
薛琪漫對着安琪兒吩咐,態度強勢。
安琪兒猶豫了一瞬,然後果斷的上前來,將蘇漫漫朝着外面拉。
蘇漫漫頓時慌亂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傅長夜,激動的掙扎。
“我要在這裡守着他,不要讓我出去。”
她的心不安的懸在半空中,害怕離開了一眼,他就會不見了。
“哎。”
薛琪漫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走過來,手指按在了蘇漫漫的脖子上,蘇漫漫頓時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她吩咐安琪兒,“帶她去休息,這裡交給我。”
“多謝蘇夫人。”
……
“傅長夜!”
蘇漫漫害怕的大叫着,一下從牀上坐起來,猛地睜開眼睛。
她滿頭的大喊,神情恐懼而又慌張。
做夢了。
夢裡全都是傅長夜滿身是血的樣子。
她連忙慌張的朝着四處看去,偌大奢侈的房間,卻沒有她想見的人。
傅長夜呢?
她慌張的從牀上跳下來,急急忙忙的就朝着外面走,剛走出去,就撞在了要進門的女傭身上。
蘇漫漫連忙抓住女傭問道:“傅長夜呢?他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
他還,活着嗎?
女傭被蘇漫漫嚇了一跳,緩了一秒纔回過神來。
“先生在他的房間裡,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他正在……”
女傭還沒有說完,蘇漫漫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傅長夜的房間跑去。
她心裡壓着的大石頭突然拿開了,整個人就像是重獲新生一般活了起來。
傅長夜脫離生命危險了。
他沒事。
他還好好的活着。
蘇漫漫從未感到過的愉悅和放鬆,全身的汗水,就像是經過了一場可怕的折磨。
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情更讓她恐懼了。
蘇漫漫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傅長夜的房間,推開了他的門就衝了進去,她的眼裡沒有其他任何人,一下跑到牀邊,看着牀上正躺着的臉色蒼白的男人。
很憔悴,但卻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蘇漫漫腦子裡緊繃的弦這才徹底的鬆掉,一身的力氣被抽去,無力的癱坐在了牀邊。
薛琪漫立刻走上前來將她扶住,無奈的搖了搖頭。
輕笑,“媽媽親自出手,你還怕我救不活他?你是不相信媽的醫術還是太在意他了?”
蘇漫漫呆住,像是被人一語驚醒。
從傅長夜出事開始,她整個人就像是蒙了一般,瘋狂的擔心着。
她是醫生,醫術超羣的醫生,但卻緊張害怕的喪失了最基本的冷靜。
想到他之前的危險傷勢,她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她在意他?
不可否認,她在意他!
蘇漫漫凝視着傅長夜蒼白的臉,心臟不受控制的顫抖着,是慶幸他還活着,更是不安和害怕。
她離開六年,可卻始終沒有真正的將他從心裡剔除。
從來沒有。
她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
薛琪漫目光深邃而又犀利,彷彿看透了一切,不知道是欣慰還是無奈。
她拉着蘇子涵,示意其他人悄悄地離開房間。
現在,該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