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聽了這話,卻是精神一振。若胤不同意讓他去便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於是便胸有成竹地說道:“四哥放心。我這腿腳雖然不能行軍作戰,但尋常的騎馬趕路確實不成問題的。況且就算上了戰場,我和十四難道還真的要去衝鋒打頭陣嗎?多半都是坐鎮中軍的份,只要不是慘敗,性命就應當是無礙的。至於成敗,不過五五之數,十四敢闖,我又爲何不敢?再說了,也不只是十四想要建功立業,就連我也想多少撈點兒功勳呢,看到四哥你這麼意氣風發的樣子,對我們這些寸功未建的弟弟們來說,實在是很有壓迫感啊!”
他說着說着,竟是調侃起胤來。胤不由頓時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道:“建功立業的方法那麼多,難道就只有打仗這一條嗎?況且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情形,皇阿瑪能不知道?有用得着你們用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己麼?!”
說歸說,他卻也明白,但凡是男人,無不會想通過戰功這種豪邁的方式來彪炳自己的武勇的。若不是這會兒爭位已經到了關鍵關頭,連他自己都想請纓上陣,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別人把這份功勳給搶了去的!
因此,訓斥了胤祥一頓之後,他倒也鬆了口,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既然你有這個心思,我再攔着豈不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你若執意要去,我便去向皇阿瑪說說,讓你做十四的副官吧·你們兩兄弟自幼便在一起,心意相通、配合默契,這樣在戰場上也多少能起到點兒互補作用,多幾分戰勝的把握。
胤祥見他終於同意,心中不由一陣激盪。
這次來見胤,他固然是想要蘀兄長分憂,下意識裡又何嘗不是存了試探的心思?若是胤不相信他,便不會放他出去跟胤禎一起建立功勳,而若是胤同意了·那便說明這位四哥確實是從心底裡相信着自己這個弟弟,既如此,便是用一生的忠誠來回報他的信任又如何?!
他站起身來,鄭重一禮道:“多謝四哥成全!”
胤急忙扶起了他,嘆息道:“你這不是說反了嗎?你本可在京城裡做個太平皇子,卻爲了我甘心去那兇險莫測的地方,應當是我多謝你的支持纔對,談什麼成全?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能確定,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正確?會不會害了你?”
胤祥聽得更是心中激動·眼眶微微一紅,道:“四哥放心,我既說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我打小就沒了親孃,是德妃娘娘把我帶在身邊,視如己出,四哥也未曾小瞧於我,對我多有提攜幫助,我纔能有今天。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罷了·我只怕給四哥添麻煩,也不敢胡亂插手,可這件事情分明是我可以做到的·正是我報答四哥的好時機,若是還畏首畏尾、駐足不前,便是連我自己也要瞧不起自己了!”
這番話說得胤也不禁動容,緊緊拉住他的手,確實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末了,只能淡淡說了句:“自己保重!一定要平安回來!”
話雖平淡,卻蘊含了無盡深意·兄弟倆心意相通·自是能夠理解。
既然已經達成了協議,胤祥便也不多逗留·便徑自向胤告辭而
送走了胤祥,胤的臉色卻並未舒展開來·反倒是愣愣地坐回了書桌之後,心中雜亂不堪。
有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煩躁與……不安了?
不安,是的,他雖然答應了胤祥的要求,心中卻極不穩定,甚至是有些害怕的。對他來說,這次的決定無疑是個豪賭,賭贏了,則未來他的路上將幾乎再沒有攔路之人,然而若是賭輸了,他便會連如今這份優勢都搭進去,以前所做的一切都近似於歸零,又要重頭來過。
即使是他,也絕不想從新再走一遍以前那步步荊棘、處處驚心的日子啊!更何況,若將來必須面對的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這讓他情何以堪?畢竟,他雖然冷心冷情,卻絕不是絕情絕義啊!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掩不住面上的疲憊,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忽地,一股熟悉的馨香飄了過來,一雙溫暖的小手撫上了他的額頭,輕輕按摩着。或許是那熟悉的感覺令他的心神爲之一鬆,又或許是那溫柔的按摩緩解了他的焦躁,他的神情平靜下來,睜開眼,正對上那雙明亮溫柔的眼眸。
微微一笑,他拉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裡輕輕摩挲着,柔聲問道:“方■三弟的話,你怎麼看?”
晴鳶知道他的心結,實在是被這些年的父子相爭、兄弟鬩牆給折磨怕了,以至於幾乎成了驚弓之鳥。她緩緩笑着緩解着他的心情,一邊柔聲說道:“爺,十三爺和十四爺都是你的兄弟,你是最瞭解他們的人,方纔不也已經做出了決定了嗎?”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卻在一言之間便敲醒了他有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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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胤祥和胤禎的心性他都是瞭解的,而且既然已經做下了決定,那就不應輕易更改。再說,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經選擇了相信他們,又何妨將這個信念執行到底?即便將來他錯了,錯信了人,但他也已經努力過了,自是無悔。大不了再重新來一遍,他既然能夠成功一次,就沒理由不成功第二次!
心結一旦打開,他的心思也就變得通透起來。雖然胤祥也是皇子,可要跟隨胤禎出征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甚至可以說,正因爲他皇子的身份,這件事情就顯得更加的困難。康熙是不會願意讓兩個兒子都同時上戰場的!
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且這次的事情也激起了他不舒服的性子。越是有難度的事情越有挑戰性,他的心思已經完全被激發了出來,頓時便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晴鳶自然明白他心情的變化,便也不多打攪,微微笑道:“爺還有事要忙,妾身就不打攪了。妾身先行告退。”
胤看着她,忍不住又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狠狠吻了一通,才放開了氣喘吁吁的她,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方纔我說的話可不是假的,晚上定要跟你好好清算一下!”
晴鳶又是一陣羞臊,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堂堂一個王爺,竟也這般無賴!”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舀起桌上的食盒便走。
胤這會兒心情甚好,也並不在意,只是哈哈笑着,目送着她走出了書房,便收斂了心神,重又投入到謀劃中去。
不知不覺便是一月過去,也不知胤用了什麼方法,康熙竟真的同意了讓胤祥和胤禎同去。因着兩位皇子同時出征的關係,這次的大軍西征又隆重了幾分,整個朝廷都在忙着出兵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即將出徵的胤祥和胤禎兩人,更是忙得見頭不見尾。
晴鳶知道他們兩人出征,他們身邊的女人,尤其是完顏氏、兆佳氏和德妃必定是萬分擔憂的,而自己則因爲胤不必擔這個擔子所以輕鬆得多,因此便也竭盡全力地去安撫她們,不僅送了許多行軍打仗中用得着的東西過去,還親自在各家和宮中頻繁出入,安撫着幾個擔憂、緊張的女人,也是忙碌個不停。
因着這件事情,寶哥兒和安哥兒的婚事所帶來的喜悅也就被沖淡了不少。如今出兵在即,還有誰會去惦記着兩位皇孫的婚事?
好在兩家人的婚事都是過了明路的,雙方的庚帖也都換過了,只是還沒商量成親的日子而已,倒也不怕會有什麼變故。
很快便到了大軍出發的日子。因着有兩位皇子一起上陣的關係,康熙顯得很是重視,特意將胤禎任命爲撫遠大將軍,並由固山貝子超授王爵,又將胤祥任命爲威遠將軍,加封貝勒,爲胤禎之副將。
當晴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感嘆世事之無常。到了現在,她也不知該不該信郭佳玉的記憶了,雖然胤禎仍然跟記憶中一樣成爲了撫遠大將軍,但胤祥這個記憶中一點關係沒有的人卻被捲了進來,而且在郭佳玉的記憶裡,胤祥乃是在胤登基後一步登天的,自始至終康熙並不曾封過他貝勒,如今卻竟然也出現了偏差!
但不管她如何的感慨跟戒懼,胤禎和胤祥還是出發了。出發之時,康熙爲他們舉行了隆重的歡送儀式,隨同出征的王公大臣們無不一身戎裝,齊列在太和殿前,神情肅穆、戰意沖天。此時的八旗子弟尚未被奢華的生活磨去了銳氣,看上去還是很有一番威勢的。而那些不出徵的王公大臣們則都身穿朝服,守候在午門外。康熙親手將大印交給了胤禎,又對這兩個自己頗爲寵愛的兒子細細叮囑了一番,胤禎和胤祥才謝恩出來,領軍從午門而出,經,由德勝門出發,向着西藏而去。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