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一股透人心脾的丹香飄灑而出,這丹香所到之處,衆人的心中,突然有一種急切之感突然出現,就好似久旱之地,有了一陣濛濛細雨,這種渴望之意,讓附近的雨蓮峰弟子,不禁在不自覺中,開始吞嚥口水。
“韓石所煉之丹,已達到了藥香內斂之境,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藥效。”
“尋常煉丹,常以丹香爲憑,但這只是表面所見。”
“真正好的丹藥,譬如周長老和盧長老煉製的頂級丹藥,都是沒有藥香的。”
“韓石所煉之丹中,有三枚,達到了極品的程度,如此,這次鬥丹,老夫裁定韓石勝出,孟清宇,你可有異議?”孫龍的話,將孟清宇從恍惚中,拉回到現實中來。
孟清宇眼中有不甘之色閃過,他沉默許久,說道:“我敗了。”
“如此,老夫也該告辭了,韓石,你很不錯!若是你遇到什麼不公之事,儘可來尋我。”孫龍掃了一眼周圍的衆人,目光威嚴。
他朝韓石點了點頭,腳下突然多了一柄飛劍,不見如何作勢,一個閃爍,化作一道長虹,消失在遠方。
韓石將烏冥丹爐收入儲物袋中,目光平靜地看着孟清宇。
孟清宇面色煞白,臉上陰晴不定,目光一股猙獰之色,周圍的雨蓮峰低階弟子見狀,個個都離得遠遠的,不敢去觸孟清宇的黴頭。
孟清宇在雨蓮峰的地位甚高,擁有專屬的別院,他身爲三品丹師,已然可以自行收徒,以他的地位,本不需親自出手,若不是他請纓,盧長老也不會命他來此。
這百餘年來,他對那羅雲峰的不忿,俱都化作了對韓石的羞辱。
但不曾想,今日他卻陰溝裡翻船,輸給了韓石,眼下的賭約,卻讓他如何說地出口。
這韓石嘴角淡淡的嘲諷之意,落在孟清宇的眼中後,化作了一股讓他難以承受的羞辱,而這份羞辱,本來是應該他送給韓石的。
還有那孫龍,孟清宇始終想不通,爲何此人會來此,坐實了他的失敗,連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就在孟清宇胡思亂想之際,一道他熟悉至極的靈識,傳入到他的心念之中,讓他一直緊緊捏着的五指,也緩緩鬆了開來。
孟清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眼輕聲說道:“我雨蓮峰弟子技不如人。”
韓石搖搖頭道:“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再說一遍。”
孟清宇面色漲紅,大聲道:“我雨蓮峰弟子技不如人。”
韓石面色一寒,喝道:“再大聲些,沒吃飯麼?”
孟清宇面如土色,眯着的眼縫快要合上了,其中透出了一絲讓人心悸的目光,深深吸了幾口氣。
等到恢復了平靜,他大喝一聲:“我雨蓮峰弟子技不如人。”
三聲說完,附近的雨蓮峰弟子,大都低頭不語,沉默着看向韓石。
這沉默中有憤怒,更有震驚。
而在這沉默的背後,卻是一道道讓他們無法置信的念頭------入門不過一年有餘,便有煉製一品丹藥的能力,不僅是煉製,而且在公平的鬥丹對決中,練出極品丹藥,力壓孟清宇一籌。
這一籌之差差得太遠,孟清宇身爲三品丹師,在雨蓮峰上,地位頗高,除了幾位四品丹師與盧長老外,難有人能入其法眼,即便是煉製一品丹藥,也沒有人想到他會輸給韓石,只是這一切,的確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更有甚者,這韓石的丹藥,已然達到了丹香內斂的程度,而這樣的手法,整個玄陽門,此前也只有盧長老與周長老可以做到。
這是一峰之主的實力,想不到,今日可以在一個入門不久的羅雲峰弟子身上,看到這一幕。
這對雨蓮峰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每一個人都在心中悄悄地問了問自己,這一切,自己能做到麼?
孟清宇的大笑聲,打破了這片沉默,他的面色在大笑中顯得更加蒼白,說道:“老夫身爲雨蓮峰弟子,雖輸了一陣,但老夫願賭服輸,絕不是輸不起的人,你可要好好保重,將來,老夫自當再上羅雲峰,討教一二。”
韓石目光一轉,這孟清宇的話中有話,此人的目光看似平靜,卻隱藏了一股深深的殺意。
這孟清宇身爲三品丹師,如師父所言,此人至少也有築基的實力。
韓石眉頭微微皺起,他倒不是怕這孟清宇對他暗下殺手,他只是覺得,這修道的世界,爭鬥卻依舊是無休無止,不知什麼時候,便會引起他人的殺機。
不過一日之間,便多出了兩個想殺他之人。
他韓石不欲惹事,但也絕不怕事,誰想殺他他就殺誰。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是他的準則,也是他最真摯的回報。
韓石掃了一眼孟清宇,沒有開口迴應,而邁開步伐走進東園,一路前行,這一次沒有一個弟子敢再阻攔,只有目送着韓石朝西園走去。
雨蓮峰上一處精舍中,盧長老看着眼前的兩杯茶,神情有一絲莊重,小心地將第一泡的茶水倒掉,直到第二泡過了十息後,盧長老頗爲恭敬地端起一杯茶,笑道:“掌宗莫怪,弟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此茶尚可,還請掌宗一品。”
玄陽子接了過來,抿了一口,閉眼細品,半響才睜開眼睛,“果然是好茶,盧長老擅長此道,今後老夫少不得向你多多請教。”
“掌宗言重了。”盧長老含笑低頭,喝了一口茶。
“不過你這個弟子雖然輸了,但倒也有志氣,願賭服輸,品性不壞。”
“多謝掌宗謬讚,等他回峰之後,我定當嚴加訓導。”
“盧長老,你與周長老是玄陽門的兩大丹師,無論是誰,都是玄陽門的支柱,若是有了齟齬,乃是玄陽門的不幸,周長老就韓石一個弟子,以老夫對他的瞭解,若是韓石有所折損,此事恐難善了。”
“不敢,掌宗,我與周長老素無恩怨,談不上互相針對,而小輩們之間也都是小打小鬧,算不得事,我一定嚴加約束弟子,不得再爲難韓石。”
玄陽子點了點頭,舉杯一飲而盡,這一口,味道更好。
茶泡三道,其中之味纔會漸漸溶入水中,所謂品,品的就是這茶與水彼此相溶所產生的一絲-----真味。
玄陽子興致頗高,一杯茶,直喝到第九泡才起身告辭。
九泡之茶淡而無味,飲而有樂,其樂在心。
茶之真味,不在茶而在心!
盧長老將茶具緩緩收起,淡淡地說道:“掌宗已走,你出來吧。”
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精舍中,盧長老沒有轉身,似乎她早知道此人是誰。
“在葉晨心中,你雨蓮峰即便有數百弟子,也比不了羅雲峰一個弟子,周逸是他的七師弟,你只不過是一個外人,如何能比?”
“現在,你相信了麼?”
盧長老恍若未聞,輕聲道:“那你的呢?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雖然是借你之手進入玄陽門,但我並不欠你什麼。”
楊非雙手背到身後,踱步道:“羅雲峰上的有一座大鼎,相信你早已知道,歷代相傳,那座鼎中擁有極大的秘密,你不動心麼?”
“羅雲峰的靈氣濃度遠超雨蓮峰,而且曾經作爲過玄陽門的主峰,氣勢雄渾,且山上還有不少隱秘存在,你不動心麼?”
“雨蓮峰上雨霧不斷,對丹藥品質有着不小的影響,但羅雲峰完全不同,而且還有上代玄陽子留下的護山大陣,你不動心麼?”
“羅雲峰的通天之階,極爲神秘,當年走過這通天之階的人,如今俱都修爲不凡,你真的不動心麼?”
“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盧長老目光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