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六說到這,兩眼盯着孟昱道:“我這二十年的痛苦,全拜你父親所賜。如果他不去找邱紅梅,告訴她葉楚奇之死的真相,這些事都不會發生。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父親是通過什麼途徑得到葉楚奇之死的真相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我雖然認爲我不該殺一名警察,給儒子幫帶來了無窮的後患,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要這麼做,因爲你父親他多管閒事,毀了我的幸福。”
聽到吳老六這強盜邏輯,孟昱並沒有亂了分寸。孟昱深知,要想爲父報仇且報得徹底,就要從精神上和肉體上同時摧毀吳老六。孟昱知道,並相信吳老六也知道,如果兩人公平打鬥,孟昱是可以輕易地殺死或生擒吳老六的。所以,吳老六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精神上戰勝孟昱。吳老六要的是這樣一種感覺:他殺孟金星,是殺得有理的,就好像他殺呂志高或那人販子一般,是迫不得已,是正當防衛。而孟昱則要摧毀吳老六的這種良好的自我感覺,要吳老六爲其所作所爲感到羞愧,而後將吳老六繩之以法。
孟昱擡起他那兩道凌厲的目光,迎着吳老六的目光,反盯了回去。兩人對視數秒後,吳老六不由地心伸一亂,進而眼神閃爍,似乎是要避開孟昱的對視。孟昱知道自己在心理上已經略佔上風,便微微冷笑,道:“吳老六,你的強盜邏輯不錯啊。不過有兩點,你大錯特錯了。第一,我父親是警察,破案緝兇,是他職責所在,怎可說是多管閒事?第二,毀了你一生幸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你如果你只是毀了你自己的幸福,旁人也無法干涉,因爲你要自虐,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你自虐的同時,還傷害了別人,那你就是罪該萬死了。”
見吳老六的呼吸開始變急促,孟昱繼續刺激他道:“你首先病態地愛上了有夫之婦邱紅梅。爲了使自己的畸戀有結果,你殺了邱紅梅的丈夫葉楚奇。你這一舉動,毀掉了邱紅梅和葉楚奇的幸福!你自稱愛邱紅梅,可你卻親手毀掉了她的幸福,你這是哪門子的愛?”
“夠了!”吳老六大吼一聲,道:“我對小蘋的愛,你一個毛孩子懂什麼?”
孟昱冷笑一聲,道:“老羞成怒了?虧你還跪在邱紅梅阿姨面前自詡儒子幫以仁義立幫,可你這幫主卻幹盡了不仁不義之事!”
吳老六怒極,擡手要拍桌子大吼,可手擡到一半,便輕輕地放了下來。吳老六心想,“我不能被一個毛孩子激怒了。這是在比誰能在道理上壓住對方。”想到這,吳老六突然笑了,道:“是你老羞成怒了吧?不就是殺了你父親嗎?我哪裡不仁不義了?你父親要抓我去坐牢,我難道要坐以待斃纔算仁義?他是警察我是賊,兩人相鬥,各憑本事,和仁義無關。”
孟昱心裡一驚,這吳老六果然不簡單,馬上就反守爲攻了。孟昱冷冷一笑,決心要把吳老六心中所有的良好感覺抹煞乾淨,便冷笑道:“你用計殺我父親,我雖恨你,必爲父報仇,但我不能因此說你不仁不義。就如你所言,他是警察你是賊,兩人相鬥,各憑本事,和仁義無關。但你在我父親死後,卻毀他名聲,可謂不仁不義之至,你連秦儈都不如啊。”
“什麼?”吳老六這下真的怒了。秦儈一直被認爲是華國曆史上的大賣國賊,現在孟昱說吳老六連秦儈都不如,把吳老六這個自詡“位卑未敢忘憂國”的愛國人士給激怒了。吳老六大聲道:“你不懂歷史,就不要瞎說。我怎麼不如秦儈?”
見吳老六落入自己的套中,
孟昱問道:“秦儈在風波亭上殺了岳飛後,韓世忠去問他岳飛何罪之有,秦儈怎麼答?”
吳老六肯定地道:“秦儈答:‘莫須有’。秦儈以‘莫須有’之罪名,殺了一代忠良,還有什麼比這更無恥的?”
孟昱斷然道:“有!如果秦儈僞造證據,定岳飛貪污軍餉,裡同外國之罪,那麼,岳飛就是冤死了,還要背上千古罵名。可秦儈卻沒有那麼做,反說岳飛之罪莫須有,因此成就了岳飛千古忠義之名,而秦儈自己卻背上了千古罵名。不錯,秦儈該死該罵,但他在不毀對手之名聲這點上,比你吳幫主的品行高多了。”
“你!”吳老六一時無法反駁,不由地張口結舌,半晌無語。孟昱也不再說話,而是死死地盯着吳老六的雙眼,吳老六毫無抵抗地垂下了雙眼,試圖避開孟昱那凌厲的目光。過了片刻,吳老六緩緩的道:“我不是蠻不講理之人,我承認我不該在你父親死後毀他名聲,不過,這不是我的主意。”
孟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是張衛東的主意,但你是執行者!”
吳老六指着書桌上的一個筆記本,道:“不錯。我其實是很佩服你父親那樣的人的,因爲他和我一樣,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這也是爲什麼我和張衛東,雖然有合作,但成不了朋友,因爲張衛東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這裡面是我和張衛東合作的全部證據,如果今天你能從這書房裡活着出去,這就算是我給你的額外禮物。”
孟昱見吳老六數次提起“活着出去”,便知吳老六是下了以死相拼的決心,如果自己不小心,很可能陰溝裡翻船。孟昱道:“你放心,不但我要活着出去,你也會活着出去。因爲我要代我父親,將你繩之以法!”
吳老六突然哈哈大笑,道:“繩之以法嗎?那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話音剛落,孟昱就覺眼前一黑,也不知吳老六觸動哪個機關,書房的門一下就關死了,而書房裡的燈一下全熄了,整個書房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原來,吳老六早已把書房的窗戶緊閉。厚厚的窗簾,把外面的光線阻擋得乾乾淨淨。
饒是孟昱的逆天功達到了逆天的境界,各種感知比常人高出數倍,在燈滅的那一瞬間,孟昱還是覺得眼前一黑,目不視物。
孟昱並沒有慌,而是冷靜地運起逆天功,全身心地感知周圍的情況。突然,孟昱感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孟昱往後一仰,連人帶椅倒在地上,避開了這一擊。孟昱隨即一個懶驢打滾,滾在一旁後,站了起來。此時,孟昱已經適應了書房的黑暗,居然能把書房裡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吳老六戴着一副夜視鏡,手拿匕首,從左側無聲無息地向孟昱逼過來。孟昱暗自冷笑,假裝不知,面對正面,擺出一副防禦的架勢。
吳老六見狀大喜,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靠過來。等到離孟昱只有兩三步之遙,吳老六突然發力,朝孟昱撲過去。手中的匕首,直刺孟昱的左側腰。就在這時,孟昱突然動了。先是以左腳爲軸,身體朝反時針方向轉動,右腳向前斜跨,避開這致命的一刺。而後左手一拳,迎上了吳老六撲上來的身子,狠狠地擊在了吳老六的腹部。吳老六頓時像煮熟了的大蝦,身子疼得弓了起來。
孟昱冷冷地道:“剛纔那一拳是爲我爸爸打的。現在這一腳是爲我媽踢的。”說罷,上前一腳,踹在了吳老六的屁股上,吳老六整個人被踢飛了,重重地撞向了書房的門。“砰”地一聲,門居然沒被撞破,但吳老六卻被撞得疼得不行。手中的匕首早已掉在了地上。
吳老六坐在地上,喘着氣問道:“你能看見?”說着,用手扶正了被震離位了的夜視鏡,就見孟昱已經快步走到了自己跟前。孟昱哈哈大笑,道:“你才知道?”吳老六乘孟昱大笑,忍痛一躍而起,右手一拳打向孟昱的腹部。孟昱大吼一聲,“來得好。”左手一把抓住了吳老六的右手,右手則一巴掌打在了吳老六的左臉上,大聲道:“這一巴掌是爲我打的。”
吳老六羞憤欲死,反而不覺得臉上的疼,他左手握拳,一個單風貫耳,奮力地朝孟昱的右臉頰打過來。孟昱出手如電,後發先至,點了吳老六左手臂的穴道,吳老六的手臂頓時癱了下去。 孟昱手卻沒停,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吳老六的右臉,口裡道:“這是爲邱阿姨打的。”
吳老六大叫,“殺了我!”由於臉被打腫了,這話說出來都是含糊不清。
孟昱冷冷地道:“我不會殺你,自有法律懲罰你。”
吳老六歇斯底里地叫道:“孟昱,你要是個爺們,就殺了我,爲你父親報仇!”
孟昱冷靜地道:“你激我也沒用,你我是不同的人。我相信我父親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我成爲你那樣的人。不錯,手刃仇人,固然有快感,但如果人人都以私刑取代法律,那麼法將不法。我父親是一個警察,他一生都在維護法律的尊嚴。我不敢改父親之遺志。”
吳老六大叫:“那你還一個人到我這來幹什麼?”
孟昱打開了書房的門,走廊上的燈光照了進來,照在了吳老六那被抽紅了的微腫的臉上。顯然,孟昱並沒有用全力打吳老六的耳光,要不然,吳老六的臉早就被打塌了,人也會沒命了。
孟昱微微一笑,道:“我就想來打你幾耳光,踢你幾下屁股,爲我和我母親出口氣,而後親自抓你歸案,了卻我父親遺願,爲我父親報仇。這難道不行嗎?”
吳老六大聲叫道:“孟昱,你這個小王八蛋,你以爲法律就公正了嗎?如果法律是公正的,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我用得着親手殺呂志高嗎?我告訴你,是法律先負了我。我不會讓這狗屁法律懲罰我的,因爲這狗屁法律沒有資格懲罰我!”
(請收藏,請推薦,請評論,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