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可怕的沉寂之後,屋子裡陡然間爆發出一個尖銳的聲音,是水菡在嘶吼,強烈的震怒涌出來……
“你們是強盜——!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害我——!”水菡近乎癲狂的情緒頃刻間迸發,整個人就像是一頭憤怒的小獅子,激動得兩眼發赤。
水玉柔臉色一沉,慈愛的神情瞬間變成了狠厲:“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是你親生父母,怎會害你?晏家纔是最可恥的強盜,我們整個家族的使命就是要摧毀晏家,爲死去的親人報仇,你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爲家族付出,是你應該做的。別再說傻話,木已成舟,誰都不能改變現在的結果!”
水菡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母親會說出來的話,明明是讓她感到溫暖的慈母,爲何會變成這樣?她以爲母親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女人了,爲什麼……爲什麼她現在只覺得自己不認識母親了。
“你們想要報仇,不惜利用我,陷我於不義,你們……你們……把我當什麼?說晏鴻章是利用我,你們比他更可惡!”
但就在她吼出來之後,水玉柔和邵擎卻都十分淡定地看着她,出奇的平靜,然而水菡卻發現自己身體裡的能量在漸漸流失,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水菡兩腳一軟,倒在了沙發上,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只聽到母親說……
“菡菡,別怪我們……知道你接受不了,與其清醒着受罪,不如你好好歇一歇吧。”水玉柔摟着水菡的身體,慈愛依舊,雙眸裡寫滿了疼惜。
水菡吃力地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終究是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危險,只是先前喝的湯裡被放了點特別的藥,藥力發作之後能讓她昏睡過去,對身體沒有大礙的。
水玉柔果然是最瞭解自己的女兒,爲了避免水菡的反應過度激烈,早早地就和邵擎商量,在吃飯時,在湯里加了點“料”。而小檸檬喝的湯是從廚房單獨盛出來的,與水菡喝的相比,他的湯里加的東西只是微量。
但即使是微量,也足夠讓這孩子睡到明天了,因此,這麼大動靜,小檸檬還是沒醒,睡得沉沉的。
水菡和小檸檬被送回到臥室,水玉柔細心地爲他們蓋好被子,將牀帳放下來……她真的是個相當矛盾的女人,一方面可以對水菡母子呵護備至,但另一方面,她可以將水菡做爲利用報仇的工具。她有着慈母的愛,也有着比敵手更冷酷的心。
水玉柔站在臥室門口的走道上,情緒顯得有些低落,邵擎走到她身後了都還沒察覺。
邵擎看水玉柔的眼神永遠都是那麼溫柔而充滿寵溺的,行動上也是如此。
“玉柔,在想什麼?”邵擎的雙手從她身後抱住,低聲地問。
水玉柔幽幽地一聲嘆息,魅惑無邊的雙眸裡流露出絲絲無奈:“老公,菡菡她從小就很善良,心軟又正直……從你調查到的資料上就能看出,她這些年來,雖然成長了,但她一直都沒變過,她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懂耍手段,她又怎能理解我們的做法呢?這次的事,她一定不會那麼容易釋懷的,我們母女的關係,只怕是……哎……”
“別擔心,這只是暫時的,等水菡冷靜下來就會明白我們的苦衷。爲了報仇,我們等了太久太久……你的父母,親人,都是被晏家害死的,還有我們的另一個女兒,她才那麼小就在那場大火裡喪生了……數條人命,我們如果都能忘卻,放下,我們還算是人嗎?晏家財大勢大,我們要報仇,當然需要手段,需要付出。現在水菡只是因爲剛離開晏季勻,所以她不適應,不習慣,她還在痛苦中沒有解脫出來,她在意晏季勻怎麼看待她,怕晏季勻誤會她無情無義,這說明她還不夠成熟,她需要磨練,需要成長,需要修煉一顆強大的內心。我邵擎的女兒,絕不會是弱者,我相信水菡會有蛻變的一天,別急,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邵擎柔情似水的目光裡隱隱又透出一股王者的霸氣,傲然。而他說得也並非全無道理的,至少站在他的角度,這番話,有一定的份量。
水玉柔緩緩點頭,瞳眸泛紅:“沒錯,菡菡她那時太小,才一歲多,對她來說等於是沒親身經歷過,而我卻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帶着她逃走,我無法救出我的親人,看着他們被火海吞沒,我救不了他們……這是我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痛苦。晏家的血仇,此生不報,枉自爲人!”
水玉柔每次說到這些事都會禁不住地顫抖,心痛得難以復加。邵擎亦是如此,黑眸裡燃燒着熊熊烈火,眉宇間那道淺淺的疤痕越發顯得恐怖了幾分。
“玉柔,報仇的事,我們一步一步來……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別太激動……我扶你回房休息,順便把藥也吃了。”
“又吃藥?可以不吃嗎?我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要調養調養就好。”水玉柔勾魂的眸子望着邵擎,媚態橫生。
邵擎不由得啞然失笑,摟着她的手更緊了,湊近她耳邊說:“藥是必須要吃的,不過看在你撒嬌的份兒上,一會兒吃完藥我會好好慰勞慰勞你的。”
顯然這“慰勞”倆字別有深意,水玉柔蒼白的容顏略有一絲紅暈。
“你……老不正經!”水玉柔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但即使是白眼,在男人看來也是格外地嫵媚。
邵擎頗爲認真地說:“我們是夫妻,但我們失去了那麼多相聚的時間,現在要儘量地彌補回來。你能想象到我在那些沒有你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文萊的國王,哈吉,他多次給我介紹結婚對象,我一次都沒答應過,有美女給我送來,我也沒碰過。我爲你守貞多年,現在是該你回報我的時候了。還有,據說女人要被男人滋潤之後纔會更美……”
水玉柔可不是害羞的小女生,她已經四十幾歲了,無論是思想還是生理,都對眼前的男人有着極深的渴望,而她也不會掩飾這種渴望,她的熱情一點都不比男人少。
水玉柔親暱地抱着邵擎的脖子,媚眼凝視着他,呵氣如蘭:“要我回報你……那好,一會兒我還是沒喊停,你可不許偷懶!”
邵擎黑眸一暗,壓低了聲音說:“遵命,我的夫人!”
“……”
在城市的另一端,童菲家。
客廳裡的地面一直到臥室的牀前,有一條幹涸的血痕,觸目驚心,而牀上,正躺着一個哀嚎的女人……
“啊——痛——痛——好痛啊——”童菲痛苦地嚎叫着,一臉的汗水。
杜橙緊緊皺着眉頭,把東西往童菲嘴裡一塞……“含住!”
這架勢,如果只是在門外聽,一定會讓人產生yy的想法,但只要親眼看着,就會頭皮發麻,冷汗直冒。
童菲的肩頭都被血染紅了,裸露在空氣中,那傷口處還在流血,滴在她粉紅色的文胸上……是的,爲了讓杜橙能處理傷口,她的衣服脫了,只穿了文胸。
杜橙不愧是醫生,面對一個近乎赤果的女人,他的視線始終只盯着傷口,無視她胸前那道白嫩的溝。
杜橙正在爲童菲取子彈,帶來的工具都是他家裡的。
今天小檸檬被帶走時,童菲受傷了。邵擎是有備而來,但童菲死活不肯交出小檸檬,而當時晏季勻安排在樓下的保鏢也出動了,邵擎出手,兩個保鏢和童菲都中彈受傷。如果只是對付童菲,邵擎不會帶槍,就是因爲放着晏季勻的保鏢,他纔會帶槍的。
童菲即使受傷了也還是很清醒,沒有直接打120.,而是打了杜橙的電話,讓杜橙來救她。只因爲帶走小檸檬的人說自己是水菡的父親,童菲雖然不能確定,可爲了防止萬一,她還是選擇了通知杜橙來。如果她直接去醫院,這槍傷必定會驚動警察,她爲了水菡着想,不打120.
“唔……唔唔……唔唔……”童菲痛得幾乎昏死過去,嘴裡塞着東西,喊不出來了,但她的手還能動,於是乎,杜橙的大腿遭殃了。
“嘶……”杜橙忍着劇痛,硬是沒吭聲,精力集中在童菲的傷口上。
取子彈是個技術活,還好童菲沒傷到大動脈,否則……
“我說,肥恐龍啊,你的肉咋這麼厚呢,真是的,減肥也沒見你減幾斤肉……看吧,現在子彈都不容易取出來。”杜橙在叨唸着,手上卻沒停。
果然,童菲一聽杜橙這話,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憤恨地瞪着他,恨不能衝上去咬一口!
就在童菲這一氣,痛感也跟着減少了一分,下一刻,只見杜橙手裡的夾子從她身體裡取出一顆黑乎乎的血淋淋的金屬。
“好了,完事。”杜橙淡淡地說着,開始爲童菲消毒止血。
童菲這才知道,原來杜橙剛纔說那幾句話就是爲了引開她的注意力,好讓她別集中在痛感上……看來這傢伙也挺細心的嘛。
子彈取出,童菲也感到自己沒那麼痛了,減輕了一點,緊繃的神經驟然鬆了下來。見杜橙低頭在爲她包紮傷口,她心底涌起一陣感激,將嘴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正要說謝謝,忽地,她將東西湊近了眼前……這是……
“不用懷疑,這是隻襪子,我在椅子上拿的。”杜橙俊臉帶笑,十分欠揍。
“混蛋,竟然將臭襪子塞我嘴裡——!”童菲疾吼,感謝的話頓時變成怒罵。【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