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巨刃旋轉的聲響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那是一種身處絞肉機的壓力,極爲窒息,換做尋常之人落在此處,單單是這股壓力就能令人方寸大亂,失去冷靜。
公輸仇的機關手臂握了握,乾瘦的老臉露出一抹笑容,聲音低沉的說道:“設計此處機關的人確實是天才,竟然想到以這音盒的五音十二律演化星辰運轉,當真是有趣至極。”
頓了頓,公輸仇的目光從上方的壁畫收回,看向了洛言,繼續說道:“王爺觀察敏銳,如此細節卻能一眼看破,老夫自愧不如。”
這馬屁拍的毫無技術含量,太過粗暴直接……洛言笑了笑,沒有接話,目光看着月神,詢問道:“如何?”
月神並未回答的問題,只是看了幾眼星圖,便是緩步走到幻音寶盒的前方,交疊在小腹的纖纖玉手伸出,撥動了幻音寶盒,隨着寶盒的第四層被轉到樓閣的第七扇窗戶,原本悲傷的旋律發生了變化。
隨着旋律的變化,四周疾馳而來的巨刃也是瞬間停止,相繼縮了回去,同時下沉的地面也是再次拔高。
“咔~”
鎖住幻音寶盒的機關也是解開,任由月神將其取得。
“不愧是月神大人,竟然只是數息便能看破其中的奧秘。”
公輸仇就像一隻老舔狗,張口便是拍起了月神的馬屁。
與人“和善”,一向是公輸仇的行爲標準,至於原著裡欺負天明等人,那隻能怪這些小屁孩太不懂事,很欠收拾。
“這幅星圖並無多少奧妙,所演化的星辰也只是少許,並不複雜。”
月神薄脣輕啓,氣質清冷高貴,輕聲的說道,同時雙手捧着幻音寶盒,待得這一首樂曲演奏結束,幻音寶盒自動收攏關閉。
“可能看透的又有幾人,月神大人謙虛了。”
公輸仇輕笑道。
“東西拿到了,繼續往前面走吧,這墨家禁地不止這一件寶物,既然來了,沒理由不拿,傳言,墨家的至尊武器非攻也在這裡,國師可有興趣?”
洛言看了一眼公輸仇,提醒道。
原著裡對非攻的評價極高,說它蘊含着墨家機關術的所有奧秘,而這玩意也是極爲特殊,單單形態變化就不下七八種,覆蓋了各式武器,相當有趣。
“非攻?它是墨家祖師爺親手打造,後經過各代墨家鉅子不斷改良的至尊武器,老夫自然有興趣。”
公輸仇呵呵一笑,目光有些灼熱的說道。
對於他這種機關大師,只要有樣品,完全可以逆推出它的技術。
這一次來墨家機關城,墨家機關術自然也是戰利品之一,沒理由放過。
洛言笑了笑,催促道:“那便抓緊時間吧,我還打算看看鬼谷縱橫的交手,一定很有意思。”
“劍聖蓋聶與逆流沙的衛莊嗎?確實是一場很有趣的對決。”
公輸仇聞言,點了點頭,贊成道。
月神對此確實毫無興趣,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中的幻音寶盒上面,片刻之後,目光看向了洛言,幻音寶盒已經找回,接下來,便是解開蒼龍七宿的謎題,而這需要焱妃的女兒玥兒來開啓。
洛言會怎麼做?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與洛言聊這些事情的時候。
。。。。。。。。。。。。。
中央大廳之中,此刻氣氛極爲壓抑,甚至可以說是慘烈。
因爲衛莊這吊人很沒有道德底線,竟然直接帶着墨家弟子進入了中央大廳之中,逼得班老頭等人無法開啓機關殲滅敵人,總不能爲了對付衛莊等人連自己人也一塊射殺了吧。
墨家做事還是很有底線的,殺自己人這種事情,他們幹不出來。
這一點衛莊自然也清楚。
自詡仁義的人總會被道德束縛,這些便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
“每過一炷香,便處死五名墨家弟子,我很好奇,你們這些縮頭烏龜能躲多久,希望你們能一直躲下去。”
衛莊手執鯊齒,站在中央大廳中間,目光平靜的看着密室的位置,聲音沙啞冷漠,散發着一股冷血弒殺。
爲了逼蓋聶與他交手,他不介意將整個機關城的墨家弟子全部殺了,衛莊很好奇,他那位師哥能忍到什麼時候。
明珠夫人站在不遠處,身姿妖嬈絕美,目光玩味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這場殺人遊戲似乎很有趣。
很快,第一批墨家弟子被殺死了,秦國的士卒就像冷血的殺戮機器,沒有絲毫憐憫,直接將俘虜的五名墨家弟子斬殺當場,對待敵人,秦國的士卒向來鐵血無情,在他們眼中,墨家弟子皆是叛逆。
從他們對抗帝國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經註定。
帝國不會和一羣叛逆分子講條件。
“該死的!他們竟然連俘虜都不放過!!”
“班大師,開啓密室大門吧,咱們衝出去與他們拼了!”
……
眼見着這一幕的發生,密室內的墨家弟子都憤怒了,恨不得衝出去與衛莊等人拼命。
高漸離握緊了水寒劍,臉色鐵青,眼前這一幕他同樣沒有想到,衛莊怎麼說也是逆流沙的統領,其本身也是鬼谷傳人,怎麼做事如此沒有底線,連俘虜都不放過,此刻,哪怕知道衛莊這麼做是爲了逼他們出去,可心中依舊忍不住。
這就是陽謀,明知道是陷阱,可他們卻不得不上鉤。
衛莊所作所爲幾乎將他們架在道德上烘烤,讓他們良心受到譴責,若是一直這麼躲着不出去,最後就算活下來了,心境也會蹦了。
不得不說,衛莊很懂人性的弱點。
“下一批。”
衛莊嘴角帶着一抹冷笑,戲謔的盯着密室,冷冷的說道。
隨着話音落下,又是五名弟子被帶了上來,只是這一次的五名墨家弟子不再只是普通弟子,其中還有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墨家統領之一大鐵錘,他此刻重傷,胸口劍傷極爲醒目,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褲衩,隨着士卒的拉扯,鮮血還在不斷涌出。
大鐵錘是硬漢風格,哪怕此刻這幅模樣,依舊沒有說一句求饒的話,甚至昂首挺胸,沒有一絲怯弱,眼神決然且堅定。
他大鐵錘絕對不願意成爲衛莊手中的棋子。
哪怕是死。
何況他本就是死人,當年若非殿下相救,他早已經死在了秦燕交戰的戰場上,哪裡還有現在,能苟活這麼多年,已經賺了。
衛莊卻不管這些,甚至還讓人將燃燒的香拿了出來,就這麼明晃晃的放在密室的前方,逼迫着密室衆人做出選擇。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這一炷香卻令密室之中的衆人無比的煎熬。
盜跖一拳砸在了牆壁上,臉色鐵青的說道:“我欠大鐵錘一條命,當年若非他揹着我,我已經死了,不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死!”
“你出去也救不了他。”
高漸離面色凝重,沉聲的訴說着一個真相。
單單是衛莊他們就對付不了,何況四周還有秦國的士卒以及逆流沙的諸位高手,白鳳、潮女妖等等皆是難纏的角色,他們這麼出去有可能是送死。
何況,洛言等人還隱藏在暗處。
“難道就這麼看着?若是這麼活着,還不如去死。”
盜跖有些憤怒的說道,他和大鐵錘的關係極好,如今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大鐵錘被殺,他做不到。
若是之前交手被殺也就罷了,他無法阻止什麼,可眼下明明可以阻止,卻坐看對方被殺,這種感覺可想而知。
衛莊不愧是鬼谷弟子……范增看着這一切,心中輕嘆了一聲。
衛莊這一手看似冷血無情、殘暴嗜殺,實則卻是拿捏了墨家衆人的心裡,他很清楚,墨家衆人不可能坐視墨家弟子被殺,哪怕知道這一切是陰謀,他們也必須衝出去,不然墨家的心就散了,哪怕熬過這一次,也會留下心理陰影,令整個墨家成爲笑話。
這是釜底抽薪,從精神層面摧毀墨家。
若是墨家衆人衝出去,那衛莊正好可以物理層面上滅了墨家所有人。
怎麼選擇都是一條死路。
“眼下想要救人,就必須拖住他們,等待鉅子的救援,衛莊實力深不可測,小高也是不敵,想要拖住他們就必須藉助蓋聶先生的力量,盜跖,等會老夫開啓密室的大門,伱務必第一時間去通知蓋聶先生救援,唯有如此,我們纔能有拖住他們的本錢。
之後你便去聯繫鉅子,讓他們務必儘快抵達。”
班老頭沉吟了片刻,開始安排,眼下這局面必須賭一把。
“好!”
高漸離和盜跖齊聲應道,雪女也是點了點頭。
眼下的局面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們這些墨家統領是唯一能拖住對方的人,藉助中央大廳的特殊性,也許能堅持到鉅子等人的到來。
“呼~”
清風徐徐,一炷香很快燃盡了。
衛莊也是緩緩拔出了手中的鯊齒,嗜血的鯊齒劍鋒極爲銳利,散發着冰冷的寒芒,搭在了大鐵錘的脖頸處,冷漠的目光看向了密室的位置,眯了眯眼睛,他很好奇,大鐵錘這顆重量級的棋子能否將人引出來。
若是墨家的衆人真的忍住了,那事情會變得很麻煩,而他也會很失望。
莫非師哥真的連一點血性都沒有了嗎?
不過很快。
衛莊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因爲緊閉的密室大門緩緩開啓了,同時三道身影衝了出來,爲首的盜跖速度快的驚人,宛如鬼魅一般,眨眼間便是略過了十數米。
“刷~”
衛莊目光一凝,手中鯊齒劍氣縈繞,猛地揮舞而出,想要將盜跖攔下。
可盜跖的速度快的驚人,根本不給衛莊砍中的機會,兩個閃身間便是掠過了他,向着外面衝去。
“有趣~”
雙手抱胸的白鳳看到這一幕,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身形同樣消失了,向着盜跖追了過去,與人比速度,他很喜歡。
“只有你們?”
衛莊一劍未曾建功,他並無多少感覺,滑不溜秋的老鼠罷了,比起逃跑的盜跖,他更關心蓋聶的下落,看着只有高漸離以及雪女出來,他的心情有些糟糕,冷冷的盯着密室大門,感受着其內部的氣息,很快便是發現,他的師哥似乎並不在裡面。
此刻,密室大門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竟然無法關閉。
衛莊看到這一幕,很清楚,這是麟兒動的手腳,頓時身形一閃,對着密室大門衝了過去。
“你過不去!”
高漸離身形晃動,手指水寒劍,一劍擋住了衛莊的身形,同時周身寒氣涌動,化作層層冰晶,向着四周蔓延開來,同時阻止了要前往的蒼狼王以及隱蝠,而一旁的雪女也是出手了,雙手握着玉簫,無形的幻術配合四周冰冷的寒意,向着四周的衆人無差別的攻擊。
“幻術?”
明珠夫人自然也在其中,感受到着一股席捲而來的冰冷寒意,眸光微微一閃,嘴角流露出一抹極爲嫵媚的笑意,手指輕輕點動,一縷縷紫色的內息流轉。
就在她打算出手的時候。
衛莊爆發了,似乎被高漸離激怒了,冷哼一聲,周身劍勢暴漲,竟然一劍將高漸離斬退,令其滑行了數米才止住後退的身形。
“憑你也配阻我?”
衛莊手握鯊齒,睥睨的看着高漸離,不屑的說道,他很討厭這種自以爲是的人,弱者沒有弱者的自覺,高漸離之所以還活着,那只是因爲他沒有動殺心。
高漸離沒有自大,很冷靜的看着衛莊,沉聲的說道:“試試便知。”
“可笑。”
衛莊冷笑了一聲,手中鯊齒隨着手腕的扭動而轉動,劍刃輕顫,無形的劍勢開始瀰漫開來,一股難言的壓力瞬間宣泄開來,逼得雪女都是停止了吹簫,因爲她的幻術在這種劍勢之下難以持續。
換句話說,雪女的武功只能欺負欺負隱蝠之流,再往上,她就會顯得很無力。
巔峰賽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
“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衛莊看着再次緊閉起來的密室大門,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
他的耐心不太好。
因爲他的師哥放了他太多次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