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秦朝議如此兒戲真的好嗎？”有儒家弟子剛剛出師入職御史衙門，參與了朝會，所以看着自己的主官淳于越問道。
“子蒼師弟你來回答！”淳于越看向又恢復到葫蘆身材的張蒼說道。
“你以爲整個秦國朝堂都是沒有正行的？”張蒼看着新進的弟子們反問道。
“大秦從上到下，不論是大王、還是國尉李牧將軍、還是文官之首的子越師兄、子斯師兄和韓非師兄等等，哪一個不是有史以來最傑出的人傑，放眼歷史，有那一朝哪一國能聚集如此羣星？他們爲什麼跟着子平師兄胡鬧？”張蒼繼續問道。
一衆儒家弟子都陷入了沉思，是啊，如今的秦國聚集了百家精銳，無一不是有史以來的人傑，子斯師叔、韓非師叔、子平師叔，哪一個不是人傑，韓非師叔和子斯師叔甚至被稱爲法家的集大成者，他們爲什麼要跟子平師叔胡鬧呢？
“你們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這次朝議重點是什麼？”淳于越開口問道。
儒家衆弟子皆是搖頭，因爲子平師兄地搗亂，讓朝議變得畫風靡靡，也讓他們忽略了本質。
“很簡單，這次朝議只有兩個議題，一是秦齊之戰，採用春秋戰法，以子平師兄爲主將，親率羽林衛與齊大戰；二是秦國已經將西域三十六國攻陷，以道家龍陽君、木虛子長老爲封君、國師，設立屬國樓蘭，西域三十六國正式納入大秦疆域。”張蒼說道。
“所以說在朝堂伸展，你們要記住一點，消息越短，事情越大，真正的大事件決議，往往只有那麼幾個人。”淳于越繼續提點說道。
只是淳于越也是一嘆，他們始終是沒有進入道秦國最高的決議圈子，春秋之戰的採用，也只是秦王、無塵子、李牧等少數幾個人在商討，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意，然後幫着安排大軍出征的事宜。
雖然李斯、韓非、陳平都是他們儒家出來的，但是結果韓非、李斯都成了法家的法主、陳平成了無塵子的弟子，跟他們儒家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多謝師叔教誨。”儒家衆弟子紛紛行禮，這種都是朝堂混跡的經驗，還好朝會上他們沒有愣頭青的衝出去指責，不然那後果難料啊。
“秦國之所以故意將朝議變得畫風靡靡，實際上就是在告訴剩餘的諸國，我大秦打你們都不需要認真，隨便出個人就可以了。”張蒼繼續說道。
“關鍵是秦國在算計燕國！”淳于越看着張蒼和諸多弟子說道。
“算計燕國？”張蒼也是一愣，諸弟子也都是不解，整個朝議根本跟燕國沒有半點關係，怎麼會在算計燕國呢？
“龍陽君本是陰陽家長老，而燕國能依仗的就是墨家和陰陽家，墨家不用說了，封山不出，而龍陽君卻爲秦國打下了西域三十六國，就代表了陰陽家也放棄了燕國，而對齊之戰只是派出了羽林衛，那鐵鷹銳士、武陵鐵騎、白甲軍團等等這些大軍大將在幹什麼呢？”淳于越反問道。
“燕國只要不傻都會想，那隻能是北上，對付他們燕國，而弱燕拿什麼來抵擋如此規模的大秦精銳呢？”淳于越繼續說道。
“所以大秦是在故意彰顯自己的強盛，對付剩餘的燕齊兩國，他們有能力雙線開戰，甚至雙線作戰都不能讓大秦認真起來。”淳于越最後說道。
整個朝議之所以會歪樓，說白了就是秦國有意爲之，彰顯自身的強大來震懾燕齊。
秦國荒誕的朝議沒有任何隱瞞的傳出，傳至了燕齊二國，一般的臣子只是認爲秦國要亡，朝議都能如此靡靡，何能不亡，但是也有聰明的大臣在憂心忡忡，秦國即便如此荒誕的朝議，依舊是讓他們看到了燕齊與秦國的巨大差距。
“雁春君看到了吧？”還禪家主看着獨臂的雁春君問道。
“看到了，從兩族之戰以後本君就已經看到了，只是燕趙多義士，趙國滅亡以後，趙國的那些舊臣被陳子平趕到了代郡，然後又被李信趕到了燕國，對燕國的衝擊並不小。”雁春君平靜地說着。
“那雁春君就任由他們衝擊燕國朝堂，要知道兩國交戰受苦的還是最底層的貧苦百姓啊。”還禪家主看着雁春君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要給雁春君樹立一個愛民如子的形象，不然遺臭萬年的名是不能讓雁春君堅定自己叛國的心的。
“就讓我來做燕國的罪人吧，真要走到那一步，爲了燕國的子民免受兵災之禍，本君也不得不做了。”雁春君嘆道。
還禪家主不在多說，他知道雁春君說的那一步是什麼，燕國的供奉本就是墨家和陰陽家的弟子爲主，但是因爲墨家封山不出，這些供奉也都撤離，而陰陽家自從搬去了秦國設立星宮，所有弟子也都被徵召去了秦國。
最終，雁春君手上的高手已經遠超燕王宮，所以若是等秦軍到來，雁春君爲了自己，也會選擇逼宮，甚至直接暗中殺掉燕王喜自立爲王，然後禪讓與秦。
“希望王兄自己能醒悟吧。”雁春君嘆道，他可以背叛燕國，但是他要的是一個愛民如子的清名，而不是弒君弒兄的惡名。
“燕國的朝堂已經半數落於你手，大軍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還禪家主看着雁春君問道。
雁春君看着還禪家主皺了皺眉，然後道：“這麼着急？”
“國師大人要來了。”還禪家主看着雁春君說道。
“無塵子要來薊陽城？”雁春君驚訝的看着還禪家主，無塵子不是在齊國臨淄主持秦齊之戰嗎，怎麼會跑來燕國。
“因爲燕齊世仇，秦國要的是一個富裕的齊國，所以纔會選擇春秋戰法，而秦齊世代交好，秦國要齊國子民歸心，那就要在秦齊之戰開始前滅掉燕國，給齊國子民一個認可。”還禪家主繼續說道。
燕齊的仇不在燕趙之下，因爲燕國曾經進攻過齊國，將齊國打得只剩兩城，所以這樣的恥辱，齊國是不會忘記的，齊國百姓也是深深記住的。
秦國想要讓齊民歸心，那麼攻打燕國，覆滅燕國就是在告訴齊國民衆們，你們的仇，我大秦給你們報了，同時也是在彰顯秦國的強大，讓齊國民衆在內心裡認同自己變齊民爲秦民。
“所以，說不好聽的，燕國對秦國是沒有任何挑戰性的，只是秦國送給齊國百姓的禮物罷了。”還禪家主繼續說道。
“那就等國師大人到了再說吧，這兩天我會去再勸王兄的。”雁春君看着還禪家主說道。
雖然他也不願承認燕國的弱小，但是那要看跟誰比，若是跟齊國比，燕國還有一戰之力，但是跟秦國比，偌大的楚國都沒了，燕國更加不用說了。
第二天一早，雁春君就駕車前往燕王宮，求見燕王僖。
“王弟怎麼會突然進宮？”燕王僖不喜不怒地看着雁春君問道，雁春君和還禪家主在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想再去管了。
他唯一的兒子燕丹都死了，還是死在墨家和道家手上，他卻不敢爲之向墨家和道家宣戰，從那時起，他就開始不再過問朝堂之事，任由雁春君一系做大。
“王弟到底想要將燕國引上什麼樣的路？”燕王僖看着雁春君問道。
他任由雁春君和還禪家瞎搞，就是因爲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引領不會走向滅亡之路，所以他想看到雁春君和還禪家能將燕國帶上富強，抗擊秦國。
“楚國之事，王兄可知？”雁春君沒有回答，反而是看着燕王僖問道。
“寡人已經知曉，楚王負芻禪讓與秦國太子扶蘇，而秦王也提前爲扶蘇加冠，封爲楚王，因此楚國如今已經是秦國的附屬國，只等扶蘇即位，楚國就會納入秦國的版圖，取消國號。”燕王僖坐直了身子說道。
“是啊，楚王負芻與扶蘇是舅甥關係，爲了楚國宗室的繁衍，楚王負芻不得不選擇禪讓。”雁春君點頭嘆道。
“可惜我燕國與秦國並無聯姻，不然，寡人也會如此做的。”燕王僖平靜地說道。
雁春君看着燕王僖，不知道燕王僖是故意說給他聽來試探他的，還是說真的有這樣的心思。
“秦齊已經開始整軍備戰了，約定於薛陵會戰，秦國勝，則齊國稱臣，取消國號納入秦國版圖，齊國勝，則秦不再進攻齊國。”雁春君再次開口說道。
“王弟以爲齊國有勝算？”燕王僖皺眉問道。
“秦國已經朝議，以陳子平率領秦王親衛羽林衛對戰齊國衛莊。”雁春君繼續說道。
“陳子平？”燕王僖皺了皺眉，還以爲秦國會是派出李牧、王翦、蒙武這些大將呢，怎麼會是選派一個文官來主持這種大戰呢？
“陳子平號稱秦國最強屠刀，雖是文人，但是死在陳子平手中的亡魂還在李、王、蒙之上。”雁春君繼續解釋說道。
“王弟曾在兩族大戰時，就是劃歸陳子平的麾下效力的，所以陳子平極爲可能成爲呂不韋之後的秦國丞相人選，秦齊之戰就是爲陳子平入相鋪路罷了。”雁春君繼續說道。
“所以說秦齊之戰，齊國毫無勝算？”燕王僖皺眉道。
“也不能說沒有，畢竟齊國如今以鬼谷衛莊爲大將，或許能有幾分勝算。”雁春君繼續說道。
“王弟以爲燕國的出路在何方？”燕王僖看着雁春君嘆了口氣問道，爲什麼秦國跟楚國打，然後楚國能禪讓；然後跟齊國打，還能整出春秋戰法；到跟自己燕國打的時候，就留出了那麼多的大軍大將，隨時準備兵陳易水。
燕國有不是楚國趙國這種兵力強盛的大國，至於這麼搞他們嗎？辣麼多大將，大軍，嚇到能嚇死他們了，還怎麼玩。
“王弟得到最新密間回報，秦國會在秦齊之戰前，攻打燕國，將燕國作爲禮物送與齊國。”雁春君繼續說道，至於密間是誰，除了還禪家主還能有誰，雖然這些都是還禪家主胡咧咧來忽悠他的，但不妨礙他拿來用，再忽悠燕王僖。
“秦國要攻我燕國？”燕王僖大驚失色，看着雁春君，渾身也開始顫抖。
“是啊，因爲燕齊世仇，秦國想要收服齊國民心，就將燕國作爲禮物，用來加深齊人對秦國的認可，同時也是在彰顯秦國的武力。”雁春君繼續說道。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秦國攻打燕國就是讓齊人在祭祀之時能上告先祖說一句世仇燕國已經沒了。而後秦國在發動秦齊之戰，春秋戰法，那時齊人也不會再有任何抵抗之心，認可了秦國。”雁春君再次說道。
“王弟可準備好與秦軍接戰？”燕王僖看着雁春君，一旦燕秦開戰，雁春君肯定要帶兵出征，到時他的鹹魚生活也就中止了，必須站出來主持朝政，保證大軍的糧草供給。
雁春君看着燕王僖，心底一嘆，我能說我壓根沒想過跟秦國交戰所以根本沒有準備嗎？
“大軍出征非同小可，在秦軍叩關前，族弟會做好準備的，現在秦軍還在秦楚戰場交戰，還不用擔心。”雁春君看着燕王僖說道。
“那就好。”燕王僖鬆了口氣，秦軍沒來就好，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王兄可想過效仿魏假？”雁春君試探性地看着燕王僖問道。
“將大軍和宗室子弟貴族遷離燕國，禪讓與秦？”燕王僖皺了皺眉看着雁春君問道。
“是啊，燕國想要抵擋秦國兵鋒太難了，而且隨着秦齊約定的春秋之戰，很有可能齊國也會出兵攻燕，達到練兵的目的。”雁春君開始胡謅瞎扯說道，給燕王僖增加壓力。
燕王僖沉默了，一個秦國已經很難了，還要加上世仇的齊國，若只是秦國，或許他還有一條命去咸陽當個富家翁，但是齊國也參戰的話，恐怕他的項上人頭會被齊國帶回去祭祀先祖了。
“可是，我們能遷到哪去呢？”燕王僖嘆了口氣，魏假動作太快了，然後大軍趁着兩族之戰就跑出去了，現在據說混得風生水起，另開一國，改國號樑。
可是燕國什麼都慢了一步，現在能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