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這個在整個M市都非常讓人熟悉的名字。
只要在血腥之日前加入M市政府中的人沒有一個人會不認識他。
平時熱情非常的活潑,爲人有非常的逗比且喜歡開玩笑,特別喜歡和一些新來的人聊天調侃幫助這些人緩解這種加入政府時的緊張感,再加上他那如同小白臉般天生的容貌特質,讓他在整個M市政府之中的人氣一直非常的高。
而他也是除了苟霍之外第二個被冷鷹直接點名招入M小隊裡,屬於M小隊創建初期最初的幾人之一。
故而,他的名聲在整個M市政府機構當中可謂是異常的出名。
當血腥之日發生的那一天,當趙鬆被傳出死訊的那一天,M政府機關裡不知道傳來了多少哭泣聲,只因爲哀悼這一人。
而其中有一滴淚水便是冷鷹的。
“趙鬆……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戴着牛頭面具之人莫名的感慨了一聲,緩緩的將自己臉上戴着的牛頭面具輕輕地推起,將其掛在了自己的額頭一角。
染黃的中分發型,嫩白的皮膚上是如同奶油小生一般略帶稚嫩卻又有種一種成熟魅力的英俊容貌,令人好感頓生的習慣性笑容之上的黑色眼瞳裡此刻卻掛着一絲無奈。
看着這個熟悉的面孔,看着這個熟悉的笑容,冷鷹縱使已經將自己的意志堅定了數次卻還是忍不住爲之動容。
因爲她知道,身前的這個人正是‘趙鬆’。
一個有着趙鬆記憶,一個有着趙鬆的性格,一個一切就和趙鬆一模一樣的人。
但是,冷鷹卻又知道他並不是趙鬆。就和當初那個倒在自己身前勸誡着她並且向她致敬了的秦決秦隊一樣,兩人是同一個人卻又不是同一個人。
通過高級靈體類似的形成方式將一個人完全的克隆出來。可以說,這個人就和本人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因爲高級靈體形成的特殊性,所以從出生到死亡時所經歷的一切記憶都會在它的記憶之中。
人格,世界觀,人生觀等等的一切都和本人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被複活出來的‘本人’卻會根據克隆時的要求而知曉自己過去死亡時的記憶。
而這一點便決定了這個復活之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一個已死之人。
很顯然,不管是秦決還是眼前的這個趙鬆,都是知曉自己已經是個已死之人的人。
“費南多!!”
即便是一直都冷靜如冰雪的冷鷹在此刻也無法壓抑心中那股憤怒,冰冷的眼眸之中罕見的燃起了一團火。
“別那麼生氣,你可不適合這種表情。”在將自己的面容從牛頭面具之下釋放出來後,趙鬆也彷彿恢復了那種活潑自來熟的性格,對着眼前的冷鷹笑着說道:“畢竟,我所知道的冷鷹可是什麼時候都帶着沉着冷靜的人。”
“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冷鷹的厲喝聲讓趙鬆臉上的笑容一滯,眼神之中忽然升起了一絲黯然。
“求你了……別用這種,這種會讓我懷念你的口氣和我說話……”
這厲喝聲之後那帶着一絲哀求的聲音讓趙鬆眼神之中的黯然化作了不忍,雙眼看着身前那眼中的怒火早已經化作了一種痛苦的冷鷹,雙手緊攥。
他知道自己是趙鬆,但是他又知道自己並不是趙鬆。因爲真正的趙鬆已經死了,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然而,擁有着趙鬆的一切的他卻也無法忍耐心中那份對於冷鷹的愛慕。他有着和趙鬆一樣同樣的感情和記憶,所以他也明白身前的冷鷹爲何會這麼對他發出哀求。
肩膀微顫着,趙鬆勉強一笑,指了指自己額角一側的牛頭面具轉移話題道:“冷鷹……你還記得這個牛頭面具對於我的含義嗎?”
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利用精神力量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之後,冷鷹緩緩說道:”記得,你對於牛有着莫名的崇拜。“
“是啊!牛對於我來說可是一種力量的象徵!牛在古代的崇拜一般都象徵着勇猛,力量。而我則是希望着自己能夠擁有這些超人的勇猛和力量。”
說着,他很無奈的摸了摸後腦勺,尷尬的笑着說道:“可惜的是,就因爲我當時帶着這個牛頭面具纔會被你們發現的。”
聽到趙鬆的這些話,冷鷹也彷彿被勾起了回憶一般忽然低笑一聲,輕輕搖頭道:“是啊,就因爲當時你帶着牛頭面具使用着靈力,所以才被我注意到了。”
“然後第二天就被苟霍抓來了。要知道,當初被抓的時候我還以爲會被五花大綁然後被一羣穿着西裝戴着墨鏡的壯碩男人塞進一個黑色轎車裡然後被送到秘密基地中。誰知道跟着苟霍看到的卻只是一輛小摩托。”
說着說着,兩人就彷彿看到了當時趙鬆被苟霍帶走時,看到苟霍坐上一個摩托車時臉上那帶着失望和驚訝的表情,隨即一同笑了起來。
只是笑着笑着,兩個人的笑容卻漸漸的帶上了一種落寞,直至笑聲漸漸停歇。
就這麼默默的看着對方,沉默着,雙方同樣的不知所措。
無聲的律動裡瀰漫着一種淡淡的哀傷,兩人相視,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
直至片刻之後,趙鬆纔再次打破了這種沉默輕聲道:“最近你還好嗎。”
“很好。”
聽着這句‘很好’,趙鬆欲言又止,臉上的笑容更是揚起卻又很快逝去。
因爲他能夠聽出冷鷹話中的‘很好’中那深深的痛苦和哀傷以及深層的一點點寂寞。
從侵蝕開始,冷鷹便投身在了整個侵蝕的事業之中。不管是開辦了M小隊還是之後建立起了整個M市再到如今的南國。冷鷹可謂是將自己的人生都放在了侵蝕之上。
但是,一個就像是她哥哥般溫暖的陪伴着她幫助着她的助手小唐在一次侵蝕之中死去。一個如師如父般陪伴着她成長,助她完成這個人生一程的養父在她不知道的時刻不知道的地方死去緊接着又在她的眼前再次倒下。
然後是一個敲開了她的冰山卻又在那一刻爲了她而逝去的人如今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這一聲‘很好’讓熟悉冷鷹的趙鬆欲哭無淚,心如刀割。但是,他卻又無法以一個她的熟人的身份去到她的身邊給予她如今或許最需要的安慰或者幫助。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趙鬆’,他已經沒有資格站在身前的她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