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纓。”慕卿月坐在馬車裡淡淡地叫了一聲，顧子茜以爲是慕卿月要將這個攔路的惡奴弄走，讓自己上馬車去，卻沒想到慕卿月下一句話卻是：“安排表小姐去後面的馬車。”
“是，大小姐。”紅纓拂手，轉頭目光冷厲地看向面色驚愕的顧子茜，擡手道：“顧小姐還是隨奴婢來吧。”
顧子茜咬牙，心中不甘道：“表姐是不是還生茜兒的氣啊？茜兒是無辜的呢，表姐難道就這般心冷，都不肯給茜兒一個解釋的機會麼？”
若是不明事理的人，恐怕還要以爲是慕卿月飛揚跋扈，故意欺負客居慕府的表小姐呢。
紅纓雙眸中溢出寒芒，擡手就將顧子茜的手臂抓住，看上去卻像是在攙扶着一樣，語氣冷硬道：“顧小姐還是老實些的好。”
顧子茜哪裡會然夠一個奴婢左右自己的行爲，張嘴還要喊，卻被慕卿月淡漠的話語堵了回去：“表妹若是不想坐馬車的話，也可以選擇自己願意的方式去書院，只要不遲了就好。”
慕卿月這話一出，周圍的下人們都同情地看着顧子茜，看得少女眼眶中立刻盈滿了霧氣，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但是卻什麼都不敢多說。
這明顯是慕卿月對顧子茜的不識擡舉的警告，這是告訴她，慕家大小姐的馬車不是她一個落魄的表小姐能坐上去的，讓她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攀高枝。
顧子茜自然是難堪，一旁的慕嫆月這時候卻語氣溫和道：“表小姐不必如此，大姐可能身子不舒服，所以才無暇照顧表小姐，讓我這個當妹妹的來代爲招待罷了，走吧，我們也要快點啓程了。”
紅纓適時鬆開了顧子茜的手臂，慕嫆月不由分說地就將顧子茜拉起，塞進了後面的第二輛馬車，然後客氣地跟紅纓道：“大姐若是身體不適，一定要儘快通知我纔好，不要硬撐着。”
紅纓不語，指點了點頭便上了前面的馬車，沒多久便聽馬匹嘶鳴一聲開動了。
顧子茜坐在馬車裡兀自紅着眼圈，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看得慕嫆月有些無語，過了半晌才從袖口抽出一條絲帕，探過去道：“表小姐何必如此呢，大姐的脾氣向來是這樣，不怎麼親近人的，表小姐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我只是沒想到……表姐竟然連我，都嫌棄……”顧子茜抽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過手帕，在眼角象徵性地摸了兩下，這才擡頭輕聲道：“表姐肯定是因爲孃親的事情……討厭我了。”
慕嫆月看着眼前柔弱可憐的少女，嘆了口氣道：“表小姐也別妄自揣測，方姨母的事情也不是表小姐能左右的，反倒是方姨母變成現在這樣，表小姐還要分心照顧，可別把自己給累垮了……”
顧子茜眼見着慕嫆月原本對自己淡淡的，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反倒是對她親近了起來，不由得心中竊喜，表面上就更加委屈了起來：“茜兒不辛苦，只是爲孃親所做的事情愧疚不已，茜兒真恨不得代替老太君受那些苦……”
慕嫆月眉心一跳，沒曾想顧子茜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中重新對她有了評判，話語上更是滴水不漏起來：“表小姐不必自責，你對祖母的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裡，祖母自然也是知道的，不會遷怒於表小姐的，你看這不祖母還是讓大姐帶着表小姐入讀書院了嘛，要知道白鹿書院的資格可是不好爭取的呢。”
若不是爲了要監視慕卿月，慕嫆月也不會想到要跟着她入讀白鹿書院，好在自己的師父靜姝師父還有些人脈，這纔給她搞定了一個名額，真不知道那慕卿月當初究竟是怎麼應對方玫玉的要求，竟然還真的給顧子茜弄了個入讀的名額來。
顧子茜勉強點了點頭，終於不再哭哭啼啼的：“方纔多謝三小姐解圍，不然茜兒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能保全聲譽。”
“大姐的話確實是有點過分了……”慕嫆月意有所指地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
而這時候在慕卿月的馬車
上，紅纓卻是忍不住疑惑地看着慕卿月，卻是什麼都沒問。
慕卿月晚了彎脣，將垂落耳邊的長髮縷到耳後，這纔開口道：“要問什麼？”
紅纓趕緊搖頭，一副‘我一點也不好奇’的表情轉過頭去，不去看慕卿月笑笑的眼眸。
慕卿月撲哧一下破功，哪裡還有剛纔冷冰冰的樣子，輕聲笑道：“我不讓顧子茜上馬車其實原因很簡單。”
紅纓立馬回過頭來，看着慕卿月等着下文，那模樣看得慕卿月再次一笑，聲音輕巧道：“因爲我不喜歡她。”
“啊？”紅纓呆愣地張大了嘴，似乎沒有想到原因會這樣簡單，而且慕卿月竟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因爲這樣一個簡單理由當中讓顧子茜下不來臺？
慕卿月笑着將手中的書卷展平：“你以爲原因很複雜？”
紅纓默默點頭，在她印象裡慕卿月不管做什麼，肯定是別有深意的，像是這麼‘因爲所以’明瞭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是大小姐應該所出來的啊。
但是事實證明，慕卿月說的確實是實話，她就是因爲不喜歡顧子茜所以才拒絕同乘的。
“懶得應付不喜歡的人罷了，所以……”慕卿月的話音還未落下，卻見紅纓都然整個人緊繃了起來，藏在袖子中的軟劍頃刻間席捲向馬車車窗處！
刷！
厚帛簾子陡然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響，那是兩柄長劍在空氣中快速相接而後劇烈摩擦的聲音，一道藏藍色人影陡然竄入了車裡，清雅的聲音帶着些許戲謔，雖然有些喑啞卻格外磁性動聽：“警覺性還不錯。”
慕卿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衣冠楚楚英明俊朗的不速之客，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逆行，恨不得擡起手就給面前的人一巴掌！
但是這個人她打不得！
所以磨了磨牙，慕卿月忍了，壓着聲音帶着羞憤低低響起：“幾日不見，世子爺的爬窗功夫越加出神入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