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月回到朝陽閣的時候，紅纓已經醒了過來，見到慕卿月衣衫齊整地走進來，才鬆了口氣跪地道：“請小姐責罰！”
“起來吧。”慕卿月倒是沒跟她生氣，樓重蓮那樣的人物，想要進來將她擄走那是太輕鬆了，紅纓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比不上那種武林中的絕頂人物，保護不了自己沒什麼奇怪。
紅纓咬了咬脣，卻沒有站起來，再次重複道：“請小姐責罰！”
慕卿月坐進了圈椅，這才眯着眸子看向紅纓，有些疑惑道：“你在自責什麼？”
“小姐的手臂……”紅纓一眼就看出慕卿月身上帶着傷，想到自己昏迷之前似乎還失手傷了慕卿月的左臂，心頭的懊悔不斷冒了出來！若是她能更小心一點，說不定就……
“知道你方纔面對的是誰麼？”慕卿月從芍藥手中接過茶盞，啜了一口輕聲道：“那是九重樓樓主樓重蓮，所以紅纓不必自責。”
“九重樓？”芍藥卻是驚呼道：“江湖門派怎麼會來找小姐的麻煩？難不成是被僱傭的？”
“九重樓自然是因爲僱傭纔會出動。”慕卿月放下茶盞，站起身來：“你們不要聲張，今晚恐怕整個慕府都被迷暈了，所以對朝陽閣的動靜才無所觸動，明日起酒吧今晚的事情都忘掉，聽到了麼？”
芍藥和紅纓趕緊應是，手腳麻利地收拾殘局。
這時候天邊已經顯出晨曦，慕卿月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坐在牀沿上，沒打算再睡。
昨晚的事情確實讓她心中有所觸動，慕卿月不明白東陵無燁對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雖然他反覆說她的命是他的，也曾多次幫助她，但是要琢磨這些王公貴族的心思，慕卿月卻覺得累。
他們天生七竅玲瓏心，想着什麼跟做的事情幾乎很少一樣，慕卿月怎麼敢相信，東陵無燁真的像自己妄想的那樣一往情深，慕卿月自認沒有這樣的魅力。
“小姐，夫人派人來催小姐梳妝了。”芍藥對待蔣氏的人自然沒有好臉色，打發走了後回身叫慕卿月，才
發現自家小姐臉上帶着複雜的表情，對着手中的賬冊發呆。
“小姐，您就別看了，瞧這賬冊都拿倒了！”芍藥無奈地搶過賬冊，從衣櫃中抽出珊瑚緋紅的百褶裙衫給慕卿月換上，柔順長髮只鬆鬆綰在身後。
慕卿月挑了個珍珠嫩粉色的珠串簪在頭上，拒絕更加繁複的裝扮，站起身道：“就這樣吧，只是蔣家來的人而已，不必這麼鄭重。”
“也是。”芍藥這才悻悻作罷：“小姐要不要帶着紅纓一起？”
“不了。”慕卿月明顯感覺到原本注視着自己的紅纓，眼神一暗，不由溫聲道：“紅纓身上的傷還沒好，留下好好養傷，芍藥和稱心跟着就好。”
如意那邊正在日夜不休地對賬，二十多家店鋪十多年來的賬冊，可不是簡單就能對完的，若不是有了慕卿月更加簡單的計算方法，就算是如意天生對數字敏感，也沒辦法做這麼多工作。
芍藥給慕卿月披上湖月色罩衫，這才緊跟着出門，稱心落後半步，也恭謹地跟在身後。
自從上次朝陽閣鬧劇之後，稱心和如意儼然已經成了朝陽閣丫鬟裡的新貴，衆人除了對大丫鬟芍藥恭敬之外，對稱心如意也很服氣，倒是這兩人一個閉門不出立賬，一個低調內斂毫不聲張，讓丫鬟們紛紛吃癟。
慕卿月對這些自然是看在眼裡，對稱心的滿意程度又上升了一截，如意頑皮估計是稱心在旁提醒，纔能有今日沉得住氣的模樣，這份心性慕卿月帶着也覺得妥帖。
三人至前廳的時候，蔣氏和慕靖都還沒有到，只有衆位姨娘和少女們。
慕錦月如今正春風得意，自然是趾高氣揚，坐在左側的第一位上，旁邊的慕蘭月正殷勤地給她端了葡萄，她斜覷了一眼，勾了勾脣角道：“麻煩，拿走。”
“二姐姐您嫌麻煩沒關係啊，妹妹來給你剝皮。”慕蘭月自告奮勇道。
慕卿月在心底冷笑一聲，移步上前，在慕錦月自得其樂的臉上罩了層陰影，垂眸道：“二妹妹是不是還沒睡醒？”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自然沒有繼續保持平衡的必要，慕卿月這話問的也是毫不客氣，倒是將正在享受的慕錦月問得一愣。
“大姐姐此話是何用意？”慕錦月挑眉，雖然沒懂但是還聽得出這句話不是什麼恭維的好話。
慕卿月還沒等迴應，卻是一旁想來默不作聲的慕曉月，輕聲提醒道：“二姐姐，你坐了大姐姐的位置。”
“你說什麼？”慕錦月沒料到一向懦弱的慕曉月竟然敢出聲，而且說的話剛好戳到了她的軟肋。
慕卿月一回來慕家，慕錦月不管是做什麼都要被她壓了一頭，現在好不容易在東陵霄那裡掙了面子，但是隻有她自己和蔣氏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她還是拜慕卿月所賜纔有今天，這讓她怎麼甘心。
偏偏慕曉月卻這個時候蹦出來說她佔了慕卿月的位置，這聽在慕錦月的心中自然變成了另一個含義，剛好戳到了她的點上，令她瞬間爆怒，拿起手中的茶杯就想要擲過去！
慕卿月凝眸，陡然伸手抓住慕錦月的手臂，冷聲道：“二妹妹你做什麼，都是自家姐妹，何至於如此？”
這一杯熱茶要是丟過去砸個正着，慕曉月的臉就要被毀了，慕曉月自己也明白，垂落的眸子一陣緊縮，旁邊的徐姨娘柔柔地按住她交錯在身前的手臂，衝這慕卿月道：“多謝大小姐出手，二小姐可能只是玩笑之舉，都是慕家姐妹，怎麼會生出害人之心呢。”
這話看來是和事老，但是卻將慕錦月剛纔的動作定義爲害人之心，這讓原本只是想讓慕曉月閉嘴的慕錦月着實惱怒，怒瞪着徐姨娘道：“徐姨娘此話是何意？難不成庶妹出口不遜，我這個做姐姐的還不能教訓了？”
搬出嫡庶之別，慕錦月倒是要動真格的了。
慕卿月擰眉，雖然不明白一向沉默寡言的徐姨娘和慕曉月，今日爲何會站在自己這邊，但是她同樣也不想讓慕錦月的囂張延續下去，不由挑眉叱道：“二妹妹怎可如此說話，姨娘是長輩，我是你的嫡姐，你這是目無尊長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