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氣概可不只是疼了不喊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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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一滴鮮血滴落在那桌案上的地圖上,血液在布帛之間暈染開來,染紅了那墨色山河。

荊軻握着手中的劍。

嬴政靠坐在座上,呆呆地看着眼前。

劍身之上鮮血淌落,但是劍刃卻是被一隻手握住了。

同樣的那隻手亦被劍刃貫穿。

大殿之上寂靜無聲。

身穿着素色衣甲的人站在嬴政和荊軻之間。

臉龐上的甲面只是看着,就叫人生寒。

也正是她將那柄劍握在了手裡。

顧楠低頭看着手中染血的劍刃,荊軻的這一劍很快,快得甚至叫她來不及去拔劍。

終究還是差了一步嗎······

荊軻不甘地看着手中的劍刃。

“滴答。”又是一滴鮮血滴落的聲音,驚醒了他。

他明白有這人在,他已經不可能能夠殺死秦王了。

瞬息之間,他抽劍而退,向着宮門之外衝去。

回頭看了那白袍之人一眼。

抱歉了先生,軻這項上人頭,不能叫你取去。

嬴政回過神來,聲音裡透着駭人的寒意,幾乎是從嘴中擠出了一句話。

“給寡人追,將那人就地格殺。”

荊軻衝到殿門的一邊,看向殿門邊的蓋聶,提着劍衝了出去。

蓋聶握着手中的長劍,最後,還是追了出去。

數十個的侍衛一下子涌出,將這宮中徹底紛亂。

看着地圖上暈開的血跡,嬴政擡起頭來看着那擋在自己身前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生······”

“無事。”顧楠放下手,提着無格,跟着那些侍衛向着殿外走去。

“我去追他。”

手中滴血,羣臣紛紛避開。

而嬴政看着那身影,眼中卻是有些出神。

······

守衛將荊軻圍了一圈又一圈,荊軻提着劍站在中央。

身上的衣袍沾着血,身子有些搖晃,腳下倒着十餘具屍體。

沒有人敢近前,這人的劍術可怖,衝上去的人只是一個照面就都被殺了。

“啊!”

終是有人再忍不住這般僵持,提着劍衝了上去。

見到有人衝了上去,侍衛一擁而上。

那帶着一道血線的劍刃從一人的喉間劃過,鮮血流出,那人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但是下一刻一柄劍斬在了荊軻的背上,血肉翻開。

荊軻的臉色一白,回身一劍掃開了人羣,一咬牙,又是一劍刺出。

劍身潛沒在劍光裡,看不清楚,只知道一道匹練劃過,又是數個人沒了性命。

荊軻和護衛廝殺了許久,一旁的蓋聶一直沒有插手,而是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廝殺結束,荊軻吐了一口鮮血,所有的侍衛卻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乾笑了一聲,身上的傷口裂開鮮血流在地上。

烈陽當空。

他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個小酒葫,用拇指打開了蓋子,放在了嘴邊,仰起頭喝了一口。

嚥下烈酒,他踉蹌地站在那看向一旁的蓋聶。

笑着,擡起了劍:“來吧。”

蓋聶舉起了手中的劍鋒:“你所做這些,是爲何?”

他,不理解。

荊軻笑了一聲:“爲······”

聲音卻止住了,他也說不清楚。

不過。

他笑着咧開了帶着血跡的嘴巴:“人活一世,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啊?”

不背信,不棄義,不就夠了?

手中的劍刃微斜,他擺出了劍勢。

強運起內息,經脈就好似是被撕開了一般,渾身上下都似乎是在痛苦地顫慄着。

劍被他收在了身前,劍尖指着蓋聶:“蓋兄,小心了。”

蓋聶的劍上劍氣縱貫,身前的劍,叫他不得不全神應對。

應該只是一瞬,兩柄劍擦身而過,荊軻的身影消失,再一次出現,已經衝到了蓋聶的近前。

手中那柄帶着血線的劍就好像是一柄長了些的匕首,劃過了蓋聶手中長劍的劍身,兩柄劍之間擦除一片火花。

火星讓兩人之間一亮,那血線抵在了蓋聶的喉嚨上,卻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

而蓋聶的劍一劃而過,穿過了荊軻的胸膛。

“刺!”

一息過去,已經分出勝負。

荊軻靠在蓋聶的劍上,他手中的劍一顫,錚鳴了一聲。

劍鋒之處裂開了一道裂縫,裂縫崩開,劍也從中斷開。

“當。”斷裂的劍摔落在地上,荊軻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溫熱的血留在蓋聶的手上,荊軻擡起了頭看向蓋聶,聲音沙啞地笑道。

“蓋兄,你的功績我送到了,之後的事,拜託了。”

······

“你何必來。”

一個聲音從蓋聶的身後響起。

荊軻擡起眼睛看去,看到那白袍的身影。

“先生···”

說話間咳嗽了一聲,胸膛被劍穿透,卻是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何況他本身就是重傷。

血從嘴角滴下,輕聲地說道:“爲了那衆國之民,當阻暴秦。”

沉默了一下,面甲下顧楠的聲音傳來:“你們爲的不是衆國之民。”

“爲的只是你們的一己私念而已。”

荊軻的神色一怔,喃喃着:“秦國攻伐諸國,讓多少人家破流離。”

他的神色恍惚,像是回想起了那女子。

“那沒了這你們口中的暴秦,天下真的就可安定了嗎?”

顧楠平靜地問着,荊軻沒有回答。

“這天下之大,你我又可曾真的看清過呢?”

“又是說,我輩之目,真的能看得清嗎?”

“這,家,國,天下。”

荊軻的勉力地擡起脖子,烈日的陽光刺眼。

“家,國,天下······”

臉上凝結着什麼,讓人難受,該是血吧。

蓋聶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先生,你的手疼嗎?”

沒由來的,荊軻問道。

顧楠看着自己的手。

“疼。”

“那爲何,不見你喊疼呢?”荊軻的聲音斷斷續續。

血滴在地上,顧楠說道:“習慣了。”

“我也很疼,但是,喊出來,就失了氣概了。”

荊軻咧開嘴巴。

“好疼啊。”

“真想,再見她們一次······”

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消泯於無。

宮闈的遠處傳來腳步聲和呼聲,是被召集來的侍衛,從各個方向走來。

紛亂的腳步,順着狼藉踩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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