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過客往來,顧楠一人站在那,看着那許文人消失在城門下的人羣裡。
不知解地搖了搖頭,那是個怪人,追來看相,看後卻又不說。
“說了,別人恐怕會當我是個瘋子。”
回想起那許文人的話,顧楠一笑,也不知道他是看出了什麼,不能說出來。
先前她在寫落奇門遁甲之時也有學過一些相術,當年也曾拜訪過一些鑽研相學之人。
玄玄之中倒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根據,可能真有幾分指明。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並不十分相信這種東西,多是當做幾些笑談。不過隨着逐漸深入,她發現真正的相學卻是和後世大多的江湖騙術大有不同。觀望中還結合了許多醫家人理,和方圓地學推測之說。
逐漸的,她就覺得此學說也有了些可信之處,不過剛纔那許文人看相未免有些簡單了。
看相看人和醫家有幾分相似,望聞問切也是尋常手段,那許文人只是看着她的手相半天,也不知是什麼手段。
不再多想,顧楠轉身準備離開。
她身上已經是一份錢財都沒有了,這也坐不了馬車,離陳留應該還有許多日的路要走。
至於許文人說的她身後跟着一個孩子,她是知道的,就是先前她予了三枚銅錢的小乞兒,已經是從城裡一路跟着她到了城外,如今都還在城門邊偷偷地看着。
她不準備去管,她的腳程可不是那孩子跟得上的,走上一會兒。
孩子跟不動了,也就該離開了。
······
小乞丐站在城門口,破爛的衣裳和身上的臭味讓兩旁的人都不想靠過去。
烏黑的小手裡拿着兩個發白的麪餅,麪餅上還冒着熱氣,因爲手髒,握在手裡的白麪上也沾上了些黑色。
小乞丐躲在城腳邊,偷偷地打量着那個不遠處的白裳人,她不敢走過去。
白裳人揹着在自己的竹箱,轉身像是要離開。
慢慢地在路上走遠,腳步雖然不快,但是走的卻出奇的快,幾個呼吸就已經走出去了十幾米。
“啊。”
乞兒臉上的神色一慌,抓緊了手裡的麪餅,連忙向着那走遠的人影跑着跟了上去。
“沙沙。”
夏風吹動路兩旁的林木,使得林間的道路樹影婆娑。
天色將晚,斜陽西垂,這日的夕陽是沒入了天側的雲層裡,不見了往日的日輪,只見得那鋪滿天側如鱗般的雲霞。
夏日的傍晚淺風難得地吹去了悶熱。
“砰。”小乞兒摔倒在地上,她是真的已經跑不動了,前面的人走的很快,她是一路跑過來的。
能勉強跟上已經是因爲父親曾經教她的內息了,不然應該是早就已經累的走不動了。
一個白麪餅掉落在地上,此時已經涼了,另一個被她在之前白裳人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吃掉了。
這一個她一直沒有吃,即使她已經一天多沒有吃過東西了。
小乞兒想要站起來,但是隻能跪在那裡喘氣。
臉上的汗水將她臉上的灰塵流開,使得她的臉變得灰黑一片。
再擡起頭來,那白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乞兒有一些失魂落魄地跪坐在那裡,趴在地上,小心地撿起了地上的白麪餅。
“唔···”
她有一些忍不住,強咬着嘴巴,但還是發出了一聲嗚咽聲。
但是她沒有流眼淚,父親曾經告訴過她,他的女兒是不會哭的。
“嗚···”
乞兒只是坐在那裡乾啞地嗚咽着,就像是一隻小獸。
“呼。”
林中似乎是傳來了一聲嘆息聲,在樹影裡迴盪着。
乞兒愣了一下,隨後失神地擡起了頭來。
那個白裳人佇着手中的黑棍,從路的盡頭處走了回來,站在她面前的樹影下。
顧楠語氣裡似乎有一些無奈。
她也很驚訝,自己的腳程就是普通的成年人都跟不上,這個小姑娘是怎麼跟着這麼久的。
“你跟了我快兩日了,是要做什麼?”
小乞兒仰着頭,回過神來,嚥了一口口水,喘着氣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了顧楠的面前。
低下頭,猶豫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白麪餅,此時也應該不能叫做白麪餅了,上面都是灰塵和泥土。
抿着嘴巴,將手裡的白麪餅遞了上去。
“謝,謝謝。”
白麪餅握在那小手間,灰塵和泥土讓那白麪餅烏黑的就是黑麪餅一般。
也許是一路上的顛簸,使得在這餅也早就被捏得變形,就像是一團。
這樣的東西任何人看了都不會有食慾。
但這是她現在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顧楠看着那白麪餅一時間卻是怔住了,站在小乞兒的面前。
跟了兩日,就爲了在這個?
樹影伴着淡金色的斜陽,照在兩人的身上。
身前的人遲遲沒有反應,乞兒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麪餅,又慢慢地低下了頭。
是嫌髒嗎······
她的眼睛微紅,眼神垂了下來,小聲地說道。
“對不起···”
握着麪餅的手漸漸放下。
一隻手抓住了她手上的麪餅,將麪餅拿走。
乞兒驚訝地擡起頭來,見到身前的人對她笑了一下。
“送給別人的東西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那人說着將那不成模樣的麪餅放進了嘴裡。
顧楠吃着手裡的麪餅是一股很難吃的味道,泥灰帶着苦味,但是她卻大口地吃着,直到將麪餅吃完。
“很好吃,謝謝。”
小乞兒聽着耳邊的聲音。
斜陽的光線裡照着她見過的最好看的模樣。
嘴中嗚咽着,最後低下頭。
滾燙的東西從她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她想走上去抓住那人,卻又怕將她的衣服又弄髒了。
只敢站在原地哭着,這是她在母親死後第一次哭出來。
······
“啪。”
一塊木柴被添進篝火裡,火焰中跳了一下,濺起了幾顆火星。
夜裡的樹林裡特別黑,樹葉遮住了星月,只有篝火的亮光在林中晃動。
篝火上烤着兩隻山兔,剝去了皮毛,火候看起來已經是差不多了。表皮上冒着油光,香味在林中散開,有篝火的原因,也不擔心有什麼猛獸靠過。就算是過來了,顧楠也不擔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