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搞清楚默默被抓進羈押室的真正原因,就必須得求助於遊局長在市區的勢力。可眼下游局長正在替要夢婷做戒菸的工作,單思華非常清楚,僅憑自己幾個人的力量,要想把默默被抓的情況搞明白,幾乎不可能,更別說要把默默救出來。
要把默默的事情搞清楚,只能夠稍後叫遊局長幫忙纔有可能。
這也正是單思華爲什麼沒有急於把默默被抓進羈押室的情況告訴顧城的最主要的原因。
商定好楊大妹的後事處理辦法之後,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用以緩解內心的悲痛。話題很快就轉到楊大妹的死因上面。
說到這件意外的發生,顧城臉上悲憤的表情迅速被凝重取代。
蹲在林蔭道淺淺的草叢中,點燃一支香菸,顧城懷着沉痛的心情向單思華和耗子講起了意外發生的經過。
楊大妹所患病症有一個通俗的名稱,叫住“妄想症”,顧名思義,就是時常會充滿幻想。之前醫生曾經告誡要小心看護,出院以後,顧城也非常小心,寸步不離地守護着楊大妹,期盼她快點康復,可意外卻在意想不到的時間段發生了。
昨天晚上,顧城像以往那樣,先把楊大妹安頓好,確信她已經睡着,纔敢到隔壁的房間睡覺。到半夜的時候,顧城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面響起一陣吶喊聲,像是楊大妹發出的尖叫。
原本就密切關注着楊大妹病情康復的顧城並沒有進入深睡眠狀態,聽到楊大妹的叫喊,整個人一下子驚醒,想到楊大妹所患的妄想症,有可能會出現意外,便趕緊到外面查看,只見楊大妹只穿着一件睡褲,光着上半身,口裡高聲尖叫着什麼,一看見顧城出來,臉色大變,猛然轉身跑出房間,往樓上直奔。
顧城租住的房間在六樓,緊鄰上天台的出入口,萬一楊大妹跑上天台,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至此,顧城大驚失色,急忙喊了一句:“楊大姐,你要去哪裡?”邊喊邊跟着追了出去,企圖將楊大妹阻擋在天台入口的地方。
但楊大妹像發了瘋一樣不顧一切地往樓上跑,速度之快讓顧城咋舌,根本沒有給顧城留下阻擋的機會。
等顧城跟着跑上天台的時候,楊大妹已經站在了天台邊,眺望着遠方的夜空,嘴裡唸唸有詞,顧城不敢太靠近,怕刺激到楊大妹的情緒,楊大妹會失足掉下去。但又不願意讓楊大妹就這樣光着上身站在夜晚的天台上面。深秋的夜風足可以把楊大妹凍壞,得想辦法把楊大妹先控制住,然後再弄回房間給她吃藥。
之前的兩聲尖叫驚動了樓裡的其他租客,就在顧城剛剛上天台不到5秒鐘,三三兩兩的租客們從各自的房間出來到天台看熱鬧,更有個別不懷好意的男人拿出手機拍攝楊大妹胸前一覽無遺的。
顧城見狀又羞又怒,但又不便發作,繼而對楊大妹發出忠告,希望楊大妹先回房間,不要站在這裡把身子凍壞了。
無論如何,得先把楊大妹哄回房間,一來站在天台邊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二來夜深露重,恐楊大妹會染上風寒。最重要的是,楊大妹這樣只着一條睡褲如同沒有穿衣服一般,將碩大的胸脯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有辱其身。
誰知楊大妹聽到顧城的忠告,反而仰天大笑,高聲迴應道:“我不會回去的,我要照顧楊二,他就在前面。”說着,楊大妹眺望着遠方,好像楊二真的就站在天台外面一樣。
悲劇終於發生了。
就在顧城擔心楊大妹會失足掉下去的時候,楊大妹突然轉身跨出天台,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向樓下急速墜落。
顧城的心亦跟着急劇下落,他不顧一切地跑到樓下,希望奇蹟會發生,楊大妹沒有掉下去,而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但等顧城跑到樓下的時候,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楊大妹。
接下來的情形可想而知,楊大妹被送到醫院進行急救,但終因傷勢過重,撒手人寰,連單思華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聽完這段近乎神話般的敘述,單思華的鼻子一陣酸楚,眼前浮現出第一次在裡面見到楊二時的情景。世事難料,如今楊二姐弟倆竟然先後離開了塵世,歸根結底,這都是萬精油惹的禍。
萬精油,我一定會親手抓住你,以告慰楊二姐弟倆的在天之靈!
“都怪我,假如當初不是因爲我想害華哥,就不會讓小五子去買什麼西班牙蒼蠅,也就不會讓楊大姐被小五子傷害,患上這種難以痊癒的精神分裂症。都怪我,是我害死了楊大姐!”闡述完意外的經過,顧城禁不住一陣悲從中來,補充了一句,整個人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聽到顧城這番連鎖反應的補充,耗子猶如丈二尺高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狐疑地望着單思華,吶吶道:“小華哥,他說的什麼意思,好像以前他曾經害過你嗎?”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並不是誰的錯,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不用太難過。”單思華隨即接道,像是在回答耗子,更像是在迴應顧城。
耗子對顧城額單思華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是很清楚,所以才發出由衷的疑問,聽到單思華這種息事寧人的語氣,也沒有繼續追問,轉而改變話題道:“小華哥,我們是先回酒店,還是去找遊局長那邊那個什麼強制的地方?”
耗子的話問到點子上,單思華原本是想去找遊局長,一方面看看要夢婷被強制的情況,另一方面要求遊局長再想辦法搞清楚默默是因爲什麼原因被抓進市局的臨時羈押室。聽了耗子的提問,單思華不由得有些猶豫,眼下楊大妹剛剛去世,得抽出精力把楊大妹的後事料理好,還有要夢婷的事情有待遊局長解決,對默默的事情暫時還不能太操之過急。
況且應奎這個混蛋還下落不明,說不定正藏匿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虎視眈眈,隨時準備下黑手。萬一被其盯上,肯定會吃虧。
單思華沒有忘記,應奎的最終目標,就是自己!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應奎這種陰險小人,不得不防。
權衡再三,單思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回酒店等待遊局長回來,這邊暫由顧城代爲料理。原本顧城就對楊大妹充滿愧疚,他一直覺得是因爲當年的邪惡念頭才讓楊大妹蒙受小五子的侮辱,繼而引發了楊大妹患上精神分裂症。而這次楊大妹的意外去世也是因爲他照顧不周所至,讓顧城料理楊大妹的後事,也可以減少顧城心中的愧疚,好讓他早日走出對楊二姐弟愧疚的陰影。
單思華突發奇想,趁顧城在料理楊大妹的後事期間,把默默弄出來,搞清楚原因,再由默默去安慰顧城悲憤的心情,這樣可以緩解顧城心中的愧疚,也有利於顧城早日走出陰影,重新面對生活。
不管怎麼說,顧城在單思華的心目中都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不希望顧城一直在楊二姐弟倆這件事情上面糾結一輩子。
拿定主意,單思華和耗子回到酒店,但卻不見了高長江的人。
“你跟出來的時候,高叔有沒有什麼異常?”單思華簡單查看了一下房間,確信高長江不在房間以後,轉身問耗子。
“沒有什麼異常,當時高叔說怕你一個人有危險,想一起跟着來。但我考慮到他被應奎等人關押在機房裡面那麼久,應該沒有得到休息,就要他先在房間休息,也沒聽說他要到哪裡去。”耗子如實回道。
單思華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擡眼望了一下牆壁上的掛鐘,時間已經快接近中午12點。
現在是吃飯時間,高長江是不是在網被關憋餓壞了肚子,這會兒去吃飯了呢?
單思華和耗子隨即出了房間,到樓下的西餐廳和中餐廳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高長江的身影。除了中餐廳的包廂沒有查看。
高長江是一個人,不可能會坐到包廂去吃放。
單思華斷定之後,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高叔是不是出去外面吃東西去了?”
“對了,我的電話還在他身上,打電話問問不就清楚了嗎?”耗子興奮地接道,單思華點點頭,掏出手機撥通了耗子的號碼。令人奇怪的是,手機通了以後,卻無人接聽。連續撥了三次,都是無人接聽。
單思華隱隱感到有些不安,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高長江會去什麼地方,索性和耗子一起在中餐廳胡亂點了些填飽肚子的東西。
草草吃完午飯,兩人重新回到房間,單思華再次撥通耗子的號碼,房間裡頓時響起一陣黃家駒略帶滄桑的歌聲。
“前面是哪方,誰伴我闖蕩,沿路沒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耗子驚叫一聲:“這是我電話的來電鈴聲。”然後循聲望去,從枕頭的夾縫中找出他的手機,這正是前面他出門的時候交到高長江手裡的那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