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意外的正常。
而且生意也意外的好。
好到輝光沙漏都認爲自己前幾天看見的那副場景是看錯了。
雖然說他總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對勁，但是他卻怎麼看也看不出來。
街市上人來人往，小販們賣力地吆喝着。
不過輝光沙漏不用吆喝。
他所售賣的東西，即使不用打廣告也會有人來爭相購買的。
今天圍在他攤位前的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多。
他覺得自己又要賺個盆滿鉢滿了。
是的，一切就跟往常一樣，他迎來一批顧客，又送走一批顧客。
來的人有生人也有熟面孔，他們都彼此閒談着，歡笑着，爲他的視野裡平添了一份歡樂的色彩。
那天的場景也許真的是他所空想出來的。
他開始漸漸淡忘了那天的異常，並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手頭的工作中。
而那一絲讓他剛纔覺得不對勁的東西，此刻也漸漸淡出了他的腦海。
然而。
那一絲不對勁就像是藕斷絲連的殘留一樣，無論怎樣都無法從他的腦海裡完全消去。
“還是感覺不大對啊。”輝光沙漏將一摞凍結符又擺了出來，剛纔的那一堆凍結符已經被熱情的買家們搶購一空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他始終還是無法找到事情的真正問題。
但就在這時，一個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是的，就在這嘈雜的街市中，一聲細微的金屬聲不偏不倚地傳進了他的耳中。
那聲音比蚊子的振翅，蒼蠅的吸吮聲還要小，但是他聽見了。
就像是他命中註定會聽見這一聲一樣。
就像是在場的所有人裡面除了他以外誰也聽不見一樣。
“本源·時間停止！”
一瞬間，整個街市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街市的長度大概有三十米左右，而此刻，輝光沙漏將他的時停範圍也擴展到了三十米。
但以此爲代價，他本次的時停只能持續不到兩秒鐘。
不過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在時停展開的瞬間，他的身體便已經來到了他攤位外的一名身着黑衣的顧客身旁。
從剛纔開始，他心中不斷感知到的異常，就是因爲這個人而起的。
如果沒有這個人的存在的話，他也許就不會有剛纔的那種莫名的怪異感了。
不過，讓輝光沙漏發現這人的原因，完全是因爲剛纔的那一聲金屬的叮噹。
正是那身細微的金屬響動，讓輝光沙漏鎖定了這個人。
現在，他必須要把這個人的黑袍掀起來，看看他到底在長袍下隱藏了什麼。
然而，當輝光沙漏真的將這個人的長袍打開的時候，他卻愣住了。
隱藏在那黑袍下發出響聲的，是一枚光環教會的教徽。
這個人，是一名神職人員！
輝光沙漏立刻放下了那人的長袍，然後迅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時停解除。
“咳咳咳……咳……”輝光沙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剛纔他爲了看清那枚徽章，便只能強行延長了一秒時停的時間，這使他一時間感到有些超負荷。
不過這一秒鐘確實很值得。
那黑袍人看上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繼續踱着步離開了輝光沙漏的攤位。
而輝光沙漏此刻則坐在自己的馬紮上思考了起來。
爲什麼神職人員會到這個地方來？
在加入光環公會的時候，他也順便了解了一下光環教會的一些規章制度。
比如神職人員除非得到批准，否則不能出入世俗的娛樂場所之類的。
而街市，也赫然處於這一條的限制之中。
那麼，也就是說，要麼剛纔那個神職人員是偷偷逃避教規過來的，要麼他就是得到了批准。
在輝光沙漏的眼中看來，這個人很明顯是後者。
但是，爲什麼教會會特別批准一個神職人員去街市閒逛呢？
這個問題輝光沙漏暫時還沒有一個特別確切的答案。
不過他明白，這一定和前兩天的那次異常有關係。
看着那個在四周踱步的神職人員，輝光沙漏的嘴角掛上了一縷微笑。
他知道，他今天看來要提早收攤了。
……
“頭，頭兒！”賽弗斯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喊出了這句話。
他明白，反正他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不如在死前提交一份諫言更符合他的人生信條。
雖然說他的人生信條就是苟活，不過反正都要死了，其實也沒差。
“說吧，你還有什麼事？”莫坎點點頭，杵着手中的大刀看着賽弗斯問道。
賽弗斯的眼睛注視着那柄大砍刀，喉頭嚥下一口口水。
他果然還是懼怕死亡的。
但是比起死亡，他還是更害怕莫坎的凝視。
“頭啊，我說。”賽弗斯戰戰兢兢地說道，“要不……要不咱……咱……”
“有屁就放！”莫坎朝着一旁啐了一口。
“要不咱不打這一仗了吧對面實在是太強了他們什麼都有有法術有大炮還有一堆亂七八糟奇怪的玩意兒我們的兄弟一露面就死了咱們這次的兵力還不如上一次要不咱這一次先撤下次再上把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了你這樣就是帶着咱們兄弟去送死啊不理智啊大哥！”
賽弗斯一口氣沒喘地把他想說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莫坎。
因爲他生怕自己一旦頓下來就會被莫坎砍頭。
在他的話語停下之後，留給在場所有人的，便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怎……怎麼了？”賽弗斯閉着眼睛，不敢看莫坎。
他不想自己死的時候自己的頭還能看見自己的身體。
“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嗎？”莫坎的語氣平穩了下來。
“是……是真的啊，千真萬確。”塞弗斯用力地點着頭。
“你真的覺得，我們這一次一點勝算都沒有嗎？”莫坎坐了下來，看着賽弗斯問道。
“別說一點了，零點都沒有。”賽弗斯依舊是低着頭閉着眼，戰戰兢兢地說道。
“那好吧。”莫坎嘆了一口氣，“也許我父親當時說的是對的。”
“什麼？”賽弗斯有些難以置信，他終於睜開了雙眼，擡起頭看着莫坎。
“你起來吧。”莫坎朝着賽弗斯伸出了手，準備將他一把拉起來。
而賽弗斯此刻也試探性地向着莫坎伸出了他那隻顫抖着的手。
“謝，謝謝頭兒。”賽弗斯的眼中流下淚水。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只有機械才能發出來的微小聲音，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