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光芒在黑霧形成的夜空下一陣爆閃，但黑霧那遮天蔽日的陣勢並不能阻擋那紅芒的穿透力。
這一刻，彷彿全世界的人都被這道紅色的光芒所炫目，天地之間只剩下了茫茫的血紅。
但這目眩之景僅僅只存在了一幀左右。
有些視覺神經遲鈍的人甚至都沒有感受到這一幀的血紅。
光芒一瞬即逝，消隱無蹤。
而隨着光芒一起消去的，還有方纔被擊飛於空的黑夜，以及連接着他的身體的黑霧。
不，還不僅僅如此。
地面上作壁上觀的秋霜月也消失了。
還有在林間憑弔的南宮早夜。
軍營之中的光環成員。
萬葉國的玩家們，織星國的玩家們……
【系統提示：因爲網絡波動，正在進行斷線重連……】
象徵着最高指令的公告適時地出現在了每個人的眼前。
全服玩家，同時掉線。
不過既然玩家們都不在了，那這個公告顯示出來到底又有何意義呢？
難道NPC們也需要看公告嗎？
還沒等公告的文字消失，突然天地之間再次一閃。
衆玩家又都回到了他們原本的位置。
“什麼啊，小霸王服務器。”
“這遊戲這麼容易掉線的嗎？”
“嗚嗚嗚我的裝備掉了……”
瑾瑜站立在空中，此刻，她彷彿聽見了全世界所有玩家的聲音。
她靜靜地注視着自己的雙拳，其上還仍有微弱的紅光流轉。
她明白，這不是所謂的本源。
在她和凜斯雷特身上都不存在本源力量這種東西，從凜斯雷特的元素操控到她的天生怪力，再到她方纔全力使出的掉線拳，這些所有的能力都與本源毫無關係。
這散發着滔天紅光的一式並沒有確切的名字，也不存在於她的技能列表中。這是猶如本能一般的招式。
而這技能雖然在玩家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之前她便已經擁有了，但這個技能的效果卻是隻能對玩家生效的‘對玩家寶具’。
什麼是‘對玩家寶具’？
很顯然，掉線嘛。
“呼——”瑾瑜甩了甩手，雙手之上的紅光漸漸地散去了。
她低頭四顧了一番，見方纔掉線的幾人都還沒重連回來，不禁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樣很不好，不過我也只能先走了。“
“我還會再回來看你的，凜斯。“
……
我睜開眼睛，眼前是茫茫的虛空。
一張似曾相識的嬌小臉龐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用她那纖細的手指在我的眼前揮舞着。
她是誰啊，看起來好像跟我關係很好的樣子？
“謝闌，快過來，他回來了！“她朝着我目不能及的地方揮了揮手。
一個英武的男子隨着她的指引出現在了我的身前，他微微躬身，看着我道，“長夜你還好嗎？外面發生了什麼？“
長夜？
這是我的名字嗎？
咦，說起來這裡是哪裡？
頭有點暈，昏昏沉沉的。
稍微一動就感覺整片空間都在晃動一般。
凜斯雷特。
這個名字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伊莉斯……”我下意識說出了一個浮現的名字。
那嬌小的女孩聽見我說話，便急切地對我道，“是我，是我。”
原來是她的名字嗎？
啊對了，伊莉斯，我想起來了，是她。
是我的夥伴，導師，伴侶，和我的愛人。
咦？
是我的愛人嗎？
總感覺這個身份從我的腦海中冒出的時候有些突兀。
頭還是有些疼，我以手按住太陽穴，閉上了雙眼。
漸漸地，謝闌和伊莉斯，以及他們和我之間所發生過的故事，我都慢慢地回憶了起來。
“好些了嗎？”
見我的神色放鬆下來，謝闌關切地詢問道。
我稍微點點頭，然後繼續在我的腦海中搜尋着一切可以循跡的回憶。
“讓我來稍微幫助你一下吧。”他將雙手輕輕地放在了我的頭部兩側。
柔和的數據波動從他的雙手處發出，覆蓋了我的全身。
“黑霧。”他開口道，“這個名詞你有印象嗎？”
黑霧？
一瞬間，破滅的城市，燃燒的街道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死去的生命，遮天蔽日的黑暗，天空中的激戰。
源源不斷的記憶從腦海的深處涌現而出，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的無心之面。
正如它平常應有的樣子一般，那面具依然笑着，漂浮在原地。
“看來是想起來了。”謝闌鬆了一口氣。
我疑惑地看着謝闌，“我剛剛似乎失去了自己的記憶和意識？”
謝闌點了點頭，“你的記憶存儲部分的數據被你體內突然暴走的黑霧給損壞了。”
“方纔我是在用引導的方式讓你自我修復。”他抹了一把冷汗，“還好你這種類型的AI功能比較健全，不然我真的想不到該如何把你拯救回來。”
聽謝闌這麼一說，仔細想想，以前使用黑霧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啊。
不過以前都恢復的很快，最多也只是神情恍惚了一番。
這次的黑霧爲何暴走的如此徹底呢，竟連我的自主意識都被剝奪了。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你變成這副模樣？”謝闌表情嚴肅，他沉聲問道。
我清了清嗓子，他們返回靈魂空間後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在他們回去之後，我開始被強烈的憤怒情緒所支配，黑霧也漸漸變得開始無法制御起來，再然後我便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等到我醒來之時，我的身體已經身處於這片靈魂空間之中了。
“你知道嗎，在你暴走的時候，你靈魂空間的通路和外界處於完全被鎖死的狀態，正如同之前黑霧佔據你身體那時一樣。“謝闌沉聲道。
“所以也就是說……這次事件的元兇依然是黑霧嗎？”我瞟了一眼無心之面，問道。
“不。”
謝闌語氣沉穩。
“這次完完全全是你一個人導致的，和黑霧沒有任何關係。”
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說‘我一個人’？”我驚訝地問道，有些難以接受。
謝闌點了點頭，“你可能不知道，自從上次你和無心之面被鎖鏈綁縛在了一起後，你們便已經完美融合了。”
“因此，黑霧不可能會狂暴，除非……是你讓他狂暴的。“
“而且在那樣的情況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你會逐漸開始被本能所驅使，你本就是個AI，失去控制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謝闌一臉嚴肅。
“所以，極力想要殺死瑾瑜的你，在本能的驅使下越發的狂暴，失去理智制御的黑霧也因爲你的殺人慾望而放肆了起來，開始了不分敵我的殺戮。“
“這也是爲什麼，你本體的數據會受到黑霧的影響。“謝闌解釋道。
原來如此嗎……
我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道。
“那麼，現在的我在外界是什麼情況？“突然想到了這一點，我立即問道。
“掉線中。”謝闌攤了攤手。
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閃爍着血紅色光芒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