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問題。”迷霧信者拿着禮帽,然後輕輕拍了一下身邊的位置,“不過,我們爲何不坐下說呢?”
先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到迷霧信者和秋霜月坐下談話的那會兒吧。
“我相信你此次過來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以消失了這麼久的你的性格而言,是不會這麼輕易就露面的。”秋霜月一邊坐在了迷霧信者的身邊,一邊說着。
“哎,或許如此吧。”迷霧信者擺了擺手,“但實際上我一直都在你們的身邊,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那你……算了,我也相信你自己有自己的理由。”秋霜月嘆了口氣,“那麼說吧,你到底過來是想要幹什麼的?”
“很簡單。”迷霧信者笑了笑,“首先雛神白夜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聽到這個名字,秋霜月不禁冷笑。
“還有什麼陌不陌生的說法嗎,這個名字恐怕全服的人都知道吧。”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迷霧信者微微搖頭,“我所指的,不是雛神白夜這個名字,而是雛神白夜這個人。”
“【名字】和【人物】的區別,我想你應該能夠分得清吧?”
迷霧信者的說法雖然拐彎抹角,但所表達的事物卻是最爲直接的。
“好吧。”秋霜月沉默着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那麼,夏無力這個人,你也理應熟悉。”迷霧信者的聲音宛如陰雲之上那朦朧的太陽。
但這一次,秋霜月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誰是夏無力?”
見到秋霜月的反應,迷霧信者卻並不驚訝,只是輕輕地伸出了一根食指,然後說出了幾個詞語。
“玻璃水瓶,不存在的架子,只有一個出口的錦瑟公司,以及……你坐在咖啡廳窗邊的那一整個下午。”
聽到這幾個詞語,秋霜月的頭就像是被鐵錘重重地擊打了一下般呆愣在了原地,足足五秒鐘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好了,那麼現在請你告訴我,秋霜月先生。”迷霧信者將那根中指也豎了起來,然後把兩根手指在秋霜月的眼前晃了晃,“這裡到底是虛擬世界,還是現實世界?”
秋霜月沉默。
“在三秒鐘之後,我會收回這兩根手指,然後請你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好嗎?”迷霧信者微笑着,隨即做出了倒計時。
“三。”
“二。”
“一。”
隨着倒計時的結束,迷霧信者收回了手指,並提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你是誰?”
但這一次,秋霜月回答了。
“我是秋霜月。”
“在你家的門口左手邊,有沒有一個架子?”
“沒有。”
“在你的家裡,有沒有一個巨大的玻璃水瓶?”
“沒有。”
“你有一次去參加你和玄學刻印以及彩絡的會議,但是你遲到了,這是爲什麼?”
“因爲水灑了出來……所以我,等等。”
秋霜月本來無神的雙目突然恢復了焦點。
“這不對。”他快速地晃了晃自己的頭,然後凝視着面前的迷霧信者,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次會議,我根本沒有遲到。”
“很好!”迷霧信者幾乎要爲他鼓起掌來,“那麼,我重新再問你一遍。”
“誰是夏無力?”
當秋霜月再一次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脊椎猛地竄上來了一陣惡寒,緊接着,他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了迷霧信者一句。
“我爲什麼會同時擁有一段錯誤的記憶和一段正確的記憶?”
“看來你已經知道夏無力是誰了。”
迷霧信者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道,“但你又是怎麼通過分辨來得出哪段記憶是錯誤的,哪段又是正確的呢?”
“我不知道。”秋霜月搖了搖頭,“但是……我總覺得有一段記憶是被後天捏造出來的,它帶給我了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那我現在告訴你,兩段記憶都是真實的。”迷霧信者微笑,“因爲無論哪一段,都是你曾經親身經歷過,並反映在了你腦中的事情。”
“但是……爲什麼?”秋霜月混亂了。
“放心,你會知道的。”迷霧信者拍了拍秋霜月的肩膀,“因爲我這次來找你的最終目的,就是這件事情。”
“所以,話又說回來,你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秋霜月再次問出這一個問題時的心態已經和他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的那時完全不同了。
“我剛纔是不是對你提了關於邊緣長夜和夏無力的兩個問題?”迷霧信者的表情變得神秘起來。
“嗯,多虧了你的這兩個問題,我現在連我到底是不是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秋霜月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放心,你絕對是你,這一點我能保證。”迷霧信者回答道,“雖然現實能夠被扭曲和割裂,但是自我是永遠不會被改變的。”
“這話什麼意思?”秋霜月懵了。
“沒什麼,自言自語罷了。”說着,迷霧信者轉移了話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之前就發現了夏無力的存在正在消失的這一事實吧?”
“嗯,偶然間發現的。”秋霜月點點頭,“邊緣長夜雖然也消失了,但是這兩者的消失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哦?”迷霧信者的眼睛亮了起來,“說說看,你對於這兩者的消失有何見解?”
“我也說不好,但是我感覺邊緣長夜的消失只是形式上的消失而已,因爲雛神白夜代替他出現在了遊戲中。可夏無力帶給我的感覺,是存在意義上的徹底消失。”
秋霜月低着頭,用他自己都不太能理解的方式解釋着。
“也就是說,你的感覺是在這個名爲世界的巨大機器裡,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枚名爲【夏無力】的螺絲,對吧?”迷霧信者用誘導般的語氣說道。
“嗯……所以我纔會感到混亂。”秋霜月說話時表現出的氣場是虛弱的,“因爲經歷了剛纔的記憶轉換,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纔好了,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了。”
“那不是記憶轉換,而你能做的也有很多——倒不如說是隻有你才能做的。”迷霧信者旋轉着手中的禮帽,語氣似乎有些微妙。
“只有我才能做的?我還能做什麼?我甚至不敢再去尋找夏無力的線索了。”想起了咖啡廳會議中出現過的對話,秋霜月的精神又低沉了幾分。
“那麼。“迷霧信者站起身,然後看着秋霜月緩緩張開了口,”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來幫你尋找邊緣長夜和夏無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