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柳侍郎反應迅速,絲毫不給妻女反應的時間,一宣佈完讓柳夫人臥牀靜養——實則是禁足,之後又立即着人將柳珍兒送上山。

柳珍兒被弄得措手不及,連午飯都沒來得及用,被管家找來的幾個粗壯婆子不由分說的架上了車。

其實宋子恆倒沒逼着柳侍郎狠狠懲戒柳家母女,若不是發現她們大有不善罷甘休的架勢,怕她們對自家妻兒做什麼,這事他原本都打算揭過不提了,親自上門跑這一趟,只是想提醒一下柳侍郎注意妻女的動作,也許柳夫人沒將他們夫妻放在眼裡,認爲他們硬的不吃來軟的就能行通,然柳侍郎爲官這麼多年,縱然本身是個清正嚴明之人,若不是爲人圓滑,他也得不到在衆同僚中的好人緣,柳侍郎是聰明人,斷不會縱容妻女這般胡鬧。

登門拜訪柳侍郎,是宋子恆權衡已久才做的決定,與柳侍郎聊過一陣,他更確定自己做的決定沒錯,是以當天回去後,他便不再關注柳家一事,而柳夫人也的確銷聲匿跡,不再來打擾他們。

柳夫人對外稱抱病臥牀與柳家小姐悄無聲息的被送上山靜養的消息,還是小傢伙滿月宴上,曾長安帶來的,宋子恆讚了一聲柳大人果然高風亮節、家風嚴明,便不再將這茬放心上了,終於做完月子,可以穿着漂亮的衣裳抱着兒子走出門的蘇婉坐在一旁垂眼沉思,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事或許還沒完,那柳小姐連貴族小姐的驕傲與自尊都不要了,寧願做平妻也要嫁給宋子恆,若真能因爲送上山就想通的話,那她之前鬧的一場幾乎就是笑話了。反正蘇婉不敢低估女人的倔強和執着。

不過也只是推測而已,蘇婉並不打算關注太多,她終於發現自己之前就是想太多,才自尋了那麼多煩惱,現在不會犯蠢了,有宋子恆在,什麼事都能處置的妥妥帖帖,幾乎沒有她的用武之地——再說了,那柳小姐都自甘請做平妻了,宋子恆都毫不猶豫的拒絕到底,蘇婉不相信她繼續糾纏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與其關心在廟裡吃齋唸佛的柳小姐,倒不如想想自己的身材要怎麼恢復,蘇婉一直知道自己懷孕胖了不少,雖然沒稱重,對着銅鏡也能看出臉的輪廓幾乎是她以前的兩倍,但是她生完孩子後,經常聽宋子恆小綠劉媽他們在耳邊唸叨她瘦了不少,久而久之也真覺得自己瘦了,兼之她也習慣了鏡中自己如今的模樣,還真沒有察覺到不妥,直到磨人的月子坐完,她痛快的泡了個澡,要穿漂亮的衣裳出去見客時,才發現以前的衣服她竟然一件都穿不上!

蘇婉簡直倍受打擊,要知道這個時代的衣服,講究的是一個飄逸,無論男女,裁衣服都要比自己大上一兩個號,就這樣她都穿不下,如今的她到底胖到了什麼境界?這個發現,對愛美如命的蘇婉而言絕對是致命的打擊,出月子的高興一掃而空,她甚至不想出去見客了,就讓她做一個低調的胖子吧!

小綠現在變機靈了些,眼看不對勁,當機立斷去堂屋把宋子恆搬了過來,當然蘇婉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被宋子恆哄了幾句,還是乖乖穿上他特意讓小綠提前縫製的新衣裳,收拾停當,一出門臉上便掛着和煦的笑容,半點看不出來幾分鐘前她還在屋裡鬧脾氣。不過現在聽到柳小姐在寺廟吃齋唸佛,蘇婉居然生出了些羨慕,她也想吃素減肥,不過估計這個想法剛說出來就要被人念死,別看小綠總是埋怨宋子恆不夠強勢,連她的主意都拿不定,其實只有蘇婉知道,宋子恆不干涉她,那是因爲無關要緊,碰上不能答應的事,她就是在地上打滾撒潑,也改變不了宋子恆態度。

蘇婉現在也只能看着女眷們一水兒纖細的柳腰暗自羨慕嫉妒了。

曾長安今日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坐車,騎了匹漂亮的白馬招搖過市,他一來,本就和樂融融的宴會,瞬間就高/潮了,不過跟蘇婉無關,她在後頭招呼女眷們,宋子恆請的都是與自個兒差不多品階的同僚,雖給上峰發了請帖,對方着了人送禮過來便是,不會親自探訪,這倒也方便了蘇婉,都是芝麻官家的女眷,誰也不用瞧不起誰,交往起來也算隨和,抱了胖兒子在手的蘇婉毫無障礙的加入了已婚婦女們的話題。

照例是吃過飯後,客人們告辭離去,蘇婉抱了兒子在宋子恆旁邊相送,曾長安顯然不打算這麼早走,站在一旁笑宋子恆夫妻會裝模作樣,果然客人們離開,院門一關上,宋子恆轉頭便伸手把兒子抱過來,低聲問蘇婉:“娘子可累着了?”

曾長安在一旁無語:“良辰纔多重,弟妹若現在就抱不動,等他再長大些可怎麼辦。”

“長大了就自個兒走,哪能一直要人抱。”

“嘖,小良辰真可憐。”曾長安幾步走上前,“給我抱抱,今日總不會再給我一個大禮了罷?”

不等宋子恆與蘇婉說話,小綠連忙誠實的答道:“小少爺方纔已把過尿了。”

曾長安這才放心的從宋子恆手中將小傢伙接了過去,眉頭一揚:“這會兒纔有機會仔細瞧他,才一個月,竟然比上次重了一大截,手腕都長粗了。”

宋子恆點頭:“聽說剛出生的孩子都一日一個樣。”

曾長安瞧見小傢伙睜着小眼睛盯着自己瞧,忍不住伸手輕輕點了點他的睫毛:“比剛出生時白了些,五官也長開了,倒像弟妹更多些。”

小綠在一旁驕傲的道:“甭管像小姐還是姑爺,長大也都好看。”

宋子恆卻搖頭:“男兒重在學識能力,長相如何並不重要。”

蘇婉卻笑了:“長得好將來騙個有權有勢的貴族小姐回家,說不準就可以少奮鬥十幾年了。”

宋子恆看了蘇婉一眼,哭笑不得她這個時候還在開玩笑,還是當着長安兄的面,也不知他會不會誤會,是以連忙轉移了話題。

曾長安倒沒有介意,他對蘇婉早就開過一次眼界了,頭一次被個女人毫不客氣拿話刺他,還是知道他身份的女人,身爲世襲侯府備受寵愛的嫡孫,他自來沒受過這等氣,看在宋子恆的面上忍了,對蘇婉的印象也自此掉了一大截,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對蘇婉沒甚好感,一直到他知道表姑上門逼蘇婉自請下堂的事後,他這纔對蘇婉來了個翻天覆地的改觀。自家表姑聲勢浩大的來了那麼一場,等閒女子恐怕都要嚇壞了,蘇婉還能不受影響,平平安安生下健康的孩子,曾長安除了慶幸,其實也有些佩服的,是以現在蘇婉拿這事開玩笑,他聽聽便過,侯府少爺的自傲早忘光了。

曾長安抱着小手不知道爲何揮着的小傢伙,稍顯冷傲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彷彿怕嚇到了小傢伙般放低了聲音道:“可惜表哥不能來,不然也讓他看看眉眼長開了的良辰,也是要吃驚的。”

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到,曾長安剛說完沒多久,院外響起了叫門聲,大牛開了門,把近一月未見的于衡遠迎了進來,曾長安抱着小傢伙騰地站起來,很是驚訝:“表哥,你怎麼來了?”

于衡遠挑眉:“我不能來?”

“你……那裡怎麼走得開?”曾長安有些疑惑,表哥娶妃多年,一直未有所出,那些妾室也都沒個消息,姑母終於坐不住,決心請旨在這屆秀女中給表兄選一個側妃,本朝對皇子側妃是有定數的,只能請兩個側妃,且側妃也上皇家玉碟,與普通人家的妾室不一樣,自然要慎重,無論家世人品都不能出錯,可姑母居於深宮,掌握的消息畢竟差了些,還得聽表兄的意見,今日正是大選的最後一輪,表兄不再宮裡候着,出來做什麼?

于衡遠卻只是搖頭笑了笑,直接上前把小傢伙抱過來,曾長安頓時也疑惑了,一手託着小傢伙的屁股,疊聲道:“表哥你小心些,良辰比之前重了不少。”

于衡遠照着模糊的記憶,小心的抱着小傢伙,漂亮的眉毛挑起:“果然重了。”

于衡遠沒抱多久,發現小傢伙扁着小嘴巴要哭不哭的模樣,只能把他還給了宋子恆,哼聲道:“脾氣也跟着變大了。”

“應該是困了。”宋子恆說着,熟練的拍着小傢伙哄覺,小傢伙扁着的嘴最後還是沒哭出來,頭一歪,抵在宋子恆胸前睡着了,于衡遠一眨不眨的在旁邊看着,好半響纔回過神來似得,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繡包,上頭用着金線,一拿出來真有些流光溢彩的味道,塞到宋子恆手裡,“平安符,給良辰戴着,慧遠大師親自開光的。”

宋子恆纔來京城沒多久,還沒聽過慧遠大師的名頭,倒是曾長安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慧遠大師?表哥好大手筆。”

宋子恆聽了便有些猶豫,于衡遠掃了他一眼,止住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小孩子身子弱,有這玩意鎮着,雖不說包治百病,卻也不怕那些個魑魅魍魎,好歹圖個心安。”

曾長安忽然想到自家表兄早些年是得過一個兒子的,只是剛出生太醫便斷定孩子身體太弱,估計養不活,果然還沒到洗三便沒了,此後,表兄後院從皇子妃到妾室都沒有任何消息。想到這裡,曾長安忙搭在宋子恆肩上,道:“表哥特意跑這一趟,想是爲了送平安符,子恆若是推辭,豈不是傷了表哥的一片用心?”

宋子恆見一個兩個都這般說,也只能笑納,當場便拆開,親自將平安符小心藏在小傢伙懷裡,孩子太小,不方便佩戴這些,等到兩三歲便可編了繩子掛在脖子上了。做完這些,宋子恆把兒子送回屋,蘇婉累了一上午,也睡着了,宋子恆小心把孩子放到她裡側,看了眼母子倆抵頭熟睡的畫面,笑了笑,才輕輕出去。

蘇婉睡一覺起來給兒子餵奶,摸到他胸前發現有個鼓鼓的小東西,拿出來一瞧,萬分疑惑,招來劉媽問話,劉媽毫無保留的說了,蘇婉看她提到慧遠大師時一臉的敬畏,不由好奇:“那位慧遠大師是何等高人?”

聽過劉媽的一大段修飾語,蘇婉得出了幾條重點——備受所有階級推崇的得道高僧,見了皇上不用下跪的牛人,從不失言的偉大預言家,且行蹤飄忽不定,神秘的一逼。

然後不用劉媽再多贅述,蘇婉也知道這個平安符有多珍貴了,不由爲自家兒子感到驕傲,她穿越一場沒變成瑪麗蘇,生的兒子倒不小心成了湯姆蘇,看看未來皇帝自從被他尿過一場後,就對他這麼上心起來,放到言情裡頭妥妥就是養成文啊!

劉媽瞅着蘇婉發亮的眸子,心裡不由嘀咕,太太好歹也是見過了世面的,怎的一個平安符就激動成這樣,那位對小少爺上心了,以後好東西可多着呢!

于衡遠看起來是真的很忙,在宋子恆這頭沒逗留多久便告辭了,曾長安同他一塊離去,宋子恆親自將人送到院外,正準備回屋,又遠遠瞧見一輛馬車疾步駛來,看着好像是直奔向他家,且那馬車上頭的標誌也很有些眼熟,宋子恆想到這,索性沒有進屋,就在門外等着,那車伕果真將馬停下,朝他一拱手:“請問是宋編撰宋子恆家嗎?”

宋子恆剛想開口,卻見車簾被掀開,一張黝黑的臉出現在眼前,宋子恆大驚,連忙上前:“大哥!”

宋有根憨厚的臉上也露出一抹驚喜:“三弟,真的是你。”

“大哥如何會過來,可是家中有……”宋子恆的話還沒說完,他哥從車上跳了下來,然後伸手朝車裡道,“親家叔親家嬸,咱們到了。”

蘇太太和蘇老爹早已坐不住,雙雙探出身子來,蘇老爹離宋有根近,便直接扶着他的手下車,宋子恆見狀也顧不上寒暄,趕緊繞到另一旁,親自將蘇太太扶下來,“岳父岳母,您二老怎麼也來了?”

“爲何也沒送個書信來?”宋子恆委實被驚到了,第一次覺得自家娘子的“任性妄爲”,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蘇老爹卻樂呵呵道:“出發前託人送了信,想是路上耽擱了,竟還沒有我們先到。”

宋子恆皺眉:“竟走得這般急?”

蘇太太忙道:“這不是趕着來給我乖外孫過滿月嗎,可憐見的,洗三時家裡頭都沒人在,滿月再不來,我乖外孫怕是要不高興了。”

“他小小人兒,哪能勞動岳父岳母這半年歲還辛苦趕路過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只要想到我乖外孫啊,心裡頭就有使不完的勁,趕點路怕甚麼。”蘇太太說着,已經迫不得勁的往院裡頭走了,“我外孫呢?”

宋子恆叫岳父和大哥也去堂屋歇口氣,自己領着大牛給搬東西,他們不肯,非得一起把行李搬回屋,車伕也在一旁幫忙。

蘇婉還在屋裡頭與劉媽說着話,一聽到動靜便叫劉媽出去瞧,劉媽在院裡遠遠瞧了一眼,便匆忙回屋報說外頭停了輛馬車,說不準是老家來客人了,蘇婉趕忙起身換衣裳,又給自家兒子包襁褓披小毯子,過了中秋後,天氣便開始涼下來,前幾日連着下雨,今日倒是沒下,風卻更大了,蘇婉也怕小傢伙受不住,出門總得給他多加些衣裳,劉媽在一旁打下手,兩人這般忙活着,小綠又領了人進來了。

“小姐,老爺太太來了。”小綠的話剛落音,門便被推開,蘇太太一陣風似得衝進來,“我的乖外孫,外婆來看你了。”

蘇婉擡頭:“娘,你怎麼來了?”

“來給我外孫過滿月啊,還好趕上了。”蘇太太看都沒看蘇婉一眼,自顧自從她手中把孩子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又麻利的把他包了個嚴實,確定自家外孫武裝得滴水不漏了,又打量着小傢伙的臉,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這孩子,跟他媽長得一模一樣。”

蘇婉見蘇太太這個樣子,索性也丟開手去,讓小綠給自己梳頭髮,一邊道:“娘可真真兒偏心,進屋這般久,也不瞧我一眼。”

“你有甚麼好瞧的。”蘇太太雖是這麼說,還是戀戀不捨的把目光從外孫身上移開,轉到蘇婉身上打量了幾眼。

“娘就不瞧瞧我是不是瘦了憔悴了?”

“懷着孩子的女人首先要顧的是肚裡的孩子,多吃孩子才能長得好,有條件的最好是日日魚肉,若你這樣都能瘦,那就是故意找打了。”

“娘果然是有了外孫不要女兒。”

蘇太太卻不理會蘇婉的指責,抱着孫子一臉滿足的道:“都有外孫了,還要女兒作甚。”

小綠這時低聲道:“小姐,頭梳好了。”

蘇婉這才起身,對蘇太太道:“抱良辰出去也給爹瞧瞧。”

蘇太太恍然大悟的站起來:“我差點忘了,你爹怕是在外頭等的望眼欲穿了。”

蘇太太非要親自抱着小傢伙,不肯假他人之手,母女倆走到堂屋,東西才堪堪搬好,劉媽上了茶水,蘇老爹方問一句女兒外孫在哪,人便出現在門口,宋有根喜得立馬站起來:“我小侄子來了?”他自個兒有兒子,成親才幾個月妻子就懷上了,肚皮尖尖的,村裡人都說定會生個大胖小子,結果真的是兒子,到第二胎還是個兒子,所以他還真沒嘗過求子心切的滋味,倒是下面兩個弟弟有些折騰,二弟還好,起碼二弟妹一直有生,只要能生,遲早都能得兒子,到三弟這裡委實是折騰的,三弟本來成親就晚,弟妹進門後又遲遲沒消息,爹孃雖體諒他們,村裡卻一直有風言風語,說三弟妹隨了親家嬸子,是個子嗣艱難且命裡無子的,奶因着這話,心裡頭一直着急,到後來三弟妹終於懷上孩子也沒放下心來,就怕三弟妹真的生不出兒子,可那時三弟妹跟着三弟進京,又不能瞧她的肚子看是生男生女,奶在家不知求了多少菩薩。他們常日見着,也就有些着急,他在三弟這個年紀,兒子都能滿地跑了,三弟委實稱得上子嗣不濟,到中秋時三弟家書寄來說弟妹生了個兒子,奶和娘當真是喜極而泣,又因見不着孫子難過,是以親家說要進京一趟時,爹孃毫不猶豫的讓他跟着一塊,若不是家中委實走不開這麼多人,爲了保險起見,二弟也是要跟來的。

如今宋有根瞧着全家人期待已久的小侄子,心裡頭委實激動,

蘇老爹原先也想站起來,只是瞧見旁邊的宋有根這般,到底覺得自己太急切了不妥,硬是忍下來,卻大力咳了兩聲以示存在感,蘇太太會意,頭一個把外孫抱給丈夫看:“老頭子,你瞧瞧這孩子,長得跟婉婉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蘇老爹這才矜持的看了一眼,頓時便有些挪不開目光,好半響纔回神哈哈大笑:“這孩子跟他娘一樣,長得隨我!”

這句話把全屋子的人都驚呆了,蘇婉不由得想象了下她兒子若真像蘇老爹,腆着肚子一副土財主的模樣,忍不住別開了臉,那畫面太美她不忍看,正巧對上宋子恆嚇呆的表情,宋子恆被蘇婉一臉的慘不忍睹,卻是想到岳父說的娘子長相隨他,忍不住代入一下,差點就笑出聲,咬脣強忍住了,卻忍不住悄悄握住了蘇婉的手,墊在手心裡捏了捏。

蘇太太被蘇老爹這般大言不慚也驚呆了會兒,回過神後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婉婉要是長得像你,可還嫁的出去!”

“我年輕時若不是一表人才,你又怎會嫁我。”

蘇太太老臉一紅:“呸,分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當初要是知道你這般不要臉,鐵定要悔婚的!”

宋有根不理會親家夫妻的拌嘴,眼巴巴探過頭去看了小傢伙好幾眼,這才舒展開憨厚的臉,笑道:“這孩子長得好。”

其實蘇老爹與宋有根過來,不單單是看小傢伙,也有正事要幹,頭一天在好好歇了一整晚,第二日宋子恆去點卯,他們也起來整裝待發要出門了,昨晚上宋子恆聽他們說了幾句,明白他們的用意,便把大牛留了下來,索性翰林院離他這裡也不遠,步行不到一刻鐘便好。

大牛在京裡住了這般久,家裡有什麼事都是叫他出去跑腿,不是是個京城通,但是該知道也都知道,一早便麻利的帶着蘇老爹與宋有根出去轉了,蘇太太在蘇婉屋裡熟練的給外孫換尿布穿衣裳,蘇婉方纔只顧着餵奶,現在纔有時間吃早飯,也就在屋裡吃,一邊問蘇太太:“爹和大伯這次過來,是不是爲了家裡頭的生意?”

蘇太太頭也不擡的道:“可不是,你爹如今是掉進錢眼裡了。”

蘇婉聞言挑眉:“聽着孃的意思,竟是不喜這門生意?”

“也不是不喜。”蘇太太輕鬆給外孫弄好,一把將他抱在懷裡,嘆了口氣,“縣裡開的鋪子就不提了,江州城又開了兩家,隔壁兩個州也有,然後是省裡,開這麼多鋪子還不知足,如今見着你們在京裡,又想把生意做到京裡來,你說說,都這把年紀了,賺這麼多年做什麼?”

蘇婉想了想,道:“娘說的也有理,爹年紀確實大了,不好奔波,不過京裡的生意我與相公也是贊同的,娘你不知道,越是有錢的地兒,這酒賣得只會越火。只是爹一個人確實顧不過來,咱們不如就在京裡找個合夥的,叫他開店,咱們只負責把酒送來,錢財另分——雖賺得少了,卻能夠省事,我婆家那邊就能負責下來,爹只要看看賬本,別叫人唬弄了便是,娘覺得如何?”

蘇太太卻是皺眉:“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女婿的意思?”

“娘是覺得這般不妥嗎?”

“也不是不妥,就是心裡頭放不下,你不是不知道咱家的鋪子賣得有多火,你念過書,定知道有句話叫樹大招風,先前在江州城的時候有人便眼紅,故意找了人來店裡鬧事,連那衙門都打點好了,你爹在江州城周旋了好幾日,若不是女婿中狀元的消息傳回來,知州老爺親自審問案件,你爹就要背上這冤名了。”

蘇婉拿着筷子的手一頓,“先前爲何都不說?”

“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反正也沒什麼事,你爹便不讓,就連親家那頭也不知道。”蘇太太一臉後怕,“我就瞧着啊,憑女婿的名聲,如今又在天子腳下當官,說出去連知州知縣都給咱們家面子,在咱們老家開了那些鋪子便是了,等閒不會有人來找麻煩,鋪子也一直掙錢,咱們只管悶聲賺大錢,可若是非要來京裡,全是達官貴人的地兒,不是我看輕女婿,每三年出一個狀元,京裡這個名頭委實不夠看,若真叫人盯上,咱們委實惹不起。”

蘇婉索性把碗放下,擡頭看向蘇太太:“娘可知讓爹把鋪子開到京裡來,是我寫信勸的?”

蘇太太愣了一下,隨後又道:“你如今可還堅持到京裡做生意?”

“昨日爹孃來之前,是不是瞧見相公在院外頭?”蘇婉話風一轉,說起旁的事,蘇太太不明所以,仍是點頭,“我還道女婿怎的那般客氣,竟是一早就在門外候着麼,後來才知道你們並未受到書信。”

“那時相公親自送了貴客出去,那兩位一位是安遠侯府的少爺,一位是表少爺,自相公來京裡便一直交好,良辰出生後更是洗三滿月一個不落的過來了。”

蘇太太聽得一臉震驚,絲毫不遜於小綠當初的誇張:“侯……侯府?!”他們見了知縣老爺都要下跪,那些交好的太太聽說她女婿中了狀元,又在京裡當官,俱是一臉的豔羨,京官可不得了,若是外放出來,知縣老爺見了也得小心伺候的,自家女婿現在絕對是人上人了,可他還只是從六品京官,像這種有侯爵的,在蘇太太眼裡已經必須是跪在地上仰望的天之驕子了。

蘇太太驚訝的差點沒把孩子抱穩:“侯府的少爺……跟女婿這般好?”

蘇婉點頭,吩咐一旁的小綠:“你去把上次兩位公子給良辰的見面禮拿來給我娘瞧一瞧。”

小綠小心翼翼的把東西,掀開上面的蓋子,蘇太太瞧了一眼,又是震驚:“誰這麼大手筆,給孩子見面禮送這般貴重的禮物?”

“就是曾公子和於公子,他們可喜歡小少爺,那於公子今日還特意給小少爺求了慧遠大師親自開光的平安符來,聽說當今聖人都言慧遠大師是當世高僧,他開光的平安符是千金難求。”不用蘇婉吩咐,特別推崇安遠侯府的小綠噼裡啪啦的把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蘇太太聽得直吸氣,好半響纔回過神來,看向蘇婉:“你的意思是,方纔說的合夥……便是這侯府的少爺?”

蘇婉點頭:“先前我只是想叫他入股,就是像咱們家分紅利那般,只要是京裡的進項,都勻一份出來給他便是,咱們就只借他安遠侯府的名頭,想來也沒人敢找麻煩,只是娘說的也有理,爹確實不適合奔波了,倒不如把京裡的生意都給他做,咱們提供貨源。”

蘇太太卻吞了吞口水:“人家是侯府少爺,用得着跟咱們做生意?”

“侯府少爺也要吃喝,他雖然是他爹的嫡子,可上頭還有個嫡親大哥,想來爵位也落不到他頭上,我瞧着人也是個上進的,若能自個兒拼一份產業出來,他應該不會介意的。”蘇婉把一切掰開了講給蘇太太,末了才加上一句,“不過我只是這般想,回頭讓相公與他說一說,還沒準兒的事,若不是娘這般擔心,我倒不會沒確定就急着告訴你了。”

“成了,你娘也不是無知婦人,沒定下來之前,這事我誰也不說。”

蘇婉點頭:“上回他喝過咱們家的酒,倒是格外喜歡,應該沒多大問題。”

蘇太太卻仍有些難以置信,恍惚着道:“若那侯府少爺肯與咱們合夥,你爹這把老骨頭咬牙也要再撐幾年,放着大錢不賺纔是傻子!且你與女婿都在京裡,若真做得好,咱們也能搬來京裡住一塊。”

蘇婉不由笑了:“娘先前還說錢是賺不完的,現下又改主意了。”

“還不是爲你,沒良心的丫頭。”蘇太太瞪了蘇婉一眼,想了想又道,“那侯府少爺真的會同意跟咱們合夥?他會不會提過分的要求,或者直接吞了咱家的產業?”

這個問題蘇婉不是沒想過,之所以沒讓宋子恆跟曾長安透露半分,便是在考量他的爲人,雖然她知道于衡遠是未來皇帝,一早就跟着他乾的曾長安估計日後也要飛黃騰達,但這畢竟是很遙遠的事,葡萄酒的利潤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只要參與進來,曾長安就會知道這絕對是暴利,現在才領了個閒職混日子的安遠侯沒繼承權的少爺會不會動心,就全看他的品性了。蘇婉沒做過生意,自己卻會做些投資,她找合夥人看的就不是能力,首先要人品好才行。

柳家的事,對蘇婉和宋子恆來說是個麻煩事,可通過這件事又讓蘇婉看明白了曾長安這個人,說實話,在這個親緣關係大於天的社會,曾長安能夠是旗幟鮮明的站在他們這頭,還是另他有些驚訝的,雖說于衡遠的態度也在裡頭,但若曾長安自個兒不是那是非分明之人,也絕無可能做到像現在這樣對她心無芥蒂,看過曾長安的爲人處世,蘇婉才放下心來,別的不提,他至少是個可以讓人放心的合夥人。

是以聽到蘇太太的問題,蘇婉只是笑了笑:“他的爲人是不必擔心的,娘要是不放心,改天請他來咱家聚一聚,孃親自打量便是了。”

“來咱家?”蘇太太又是吃驚,“請他來就能來?”

小綠忍不住在旁邊撲哧一笑:“曾公子他們不請都會來,請了自然沒有不來之理。”

母女兩說話間,去街上考察的蘇老爹宋有根回來了,小綠和劉媽也已經做好了飯,端上桌,蘇婉與蘇太太一同出去,自蘇太太過來,蘇婉除了餵奶,等閒並不用抱孩子,蘇太太恨不得夜間抱着外孫與她一塊睡!

吃飯間,蘇太太忍不住滿臉期待的問蘇老爹:“今日看得如何,方便在京裡開鋪子嗎?”

蘇老爹剛想說話,瞧了妻子一眼卻疑惑:“你先前不是不喜歡,今日怎的又這般期待?”

第一百一十章第四十四章第四十九章第三十章第三十八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五十七章第二十二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一百二十九章第一百三十三章第四十七章第124章第102章第四十八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六十三章第五十九章第九十四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三章第六十一章第二章第9章 。第十五章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三十七章第一百五十三章第二十九章第一百三十二章第一百三十章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五章第八十六章第三章第七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九章第八十九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五章第七十五章第七十三章第一百零三章第一百零一章第四十九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七章第一百五十章第九十六章第一百五十二章第三十二章第一百三十二章第六十一章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一百三十八章第十一章第五十二章第七十二章第十八章第八十一章第一百三十八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一百章第八十七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三章第一百四十章第七十二章第一百一十章第102章第二十章第五十章第八十六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九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七章第七十五章第八十八章第九十五章第七十七章第五章第一百二十九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四十七章第126章第五章第七十六章第三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七十章第四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章第四十四章第四十九章第三十章第三十八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五十七章第二十二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一百二十九章第一百三十三章第四十七章第124章第102章第四十八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六十三章第五十九章第九十四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三章第六十一章第二章第9章 。第十五章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三十七章第一百五十三章第二十九章第一百三十二章第一百三十章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五章第八十六章第三章第七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九章第八十九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五章第七十五章第七十三章第一百零三章第一百零一章第四十九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七章第一百五十章第九十六章第一百五十二章第三十二章第一百三十二章第六十一章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一百三十八章第十一章第五十二章第七十二章第十八章第八十一章第一百三十八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一百章第八十七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三章第一百四十章第七十二章第一百一十章第102章第二十章第五十章第八十六章第一百零一章第九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七章第七十五章第八十八章第九十五章第七十七章第五章第一百二十九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四十七章第126章第五章第七十六章第三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七十章第四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