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亮佈局走的是低位中國流,這種佈局又被稱爲橋樑型佈局,此佈局是中國棋手陳祖德在一九六五年中日圍棋交流賽對陣梶原武雄時首次使用,此後又被中國棋手集體使用,當時日本棋手對這一佈局完全陌生,故此取得相當不錯的成績,而日本棋手經過深入研究,發現這種佈局非常有力,並以此爲基礎發展出高位中國流,變相中國流,小林流等多種變型,最終成爲圍棋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佈局體系,由於是中國棋手最早下出這個佈局,故被日本方面取名爲‘中國流’並被沿襲下來。
中國流佈局的基本思想是以星小目配合爲基礎,以小目爲最主要發展方向,迅速向邊上擴展地盤,不但重視佈局速度,而且兼顧實地與外勢,利用先招效力迅速佈下陣勢,逼迫對手不得不進入黑陣,然後通過攻擊獲取主動,故多爲力戰型棋手所喜好,如當年有“劊子手”“天煞星”之稱的日本著名棋手加藤正夫便是中國流佈局的忠實愛好者,曾經在日本圍棋最高棋戰舞臺‘棋聖’七番棋戰中和藤澤秀行連鬥七局中國流,成爲當時無數棋迷最熱衷的話題。
中國流佈局雖說是在一九六五年才爲世人所熟知,不過這種佈局的思路卻久以有之,在道策,吳清源等圍棋大家的實戰對局中都曾經有過類似的佈局構思,也因爲如此,有些人認爲不應當把陳祖德算作中國流佈局的創始者,這一觀點不能說沒有道理,不過,做爲將其做爲一個獨立的佈局體系專門研究,且在實戰中應用的第一人,陳祖德的功勞也不能抹殺。
董亮的棋強硬兇狠暴力,是典型的業餘風格,中國流是他的拿手佈局之一,每逢鍵比賽必定施出,這一次面對王仲明,既不知其根也不知其底,沒辦法象應對知名高手那樣進行鍼對性的準備,所以,他此局的指導方針便是‘以我爲主,揚長避短’,再一次祭出中國流佈局。
王仲明則是以二連星對抗——這是應對中國流佈局最常見的策略,此外還有錯小目或者星小目以及目外,高目等等佈局,但那些專門針對破壞中國流以小目爲主要發展方向爲目標的開局方式相比,二連星可以說是以不變應萬變的悠然態度,其背後的語言就是——來吧,我給你表演舞臺。
黑棋右邊三路連片後,白棋通常有三種選擇,左邊星位連片,上邊或下邊的掛角或者拆邊,這一盤棋,王仲明選擇的是上邊小飛掛角。
黑棋單關守跳,白棋二路小飛,黑棋左下小飛掛白棋星位,白棋另一側小飛應,黑棋下邊星位拆回。
白棋右下角小目高掛,黑棋四路飛,白棋三三託角,黑棋二路扳,白棋退,黑棋二二長。
行棋至此,是中國流對二連星佈局最常見的套路之一,可以說從中國流正式在棋戰舞臺出現以後,最早也是最常見到的應對變化,在許多講解佈局的教科書中都有介紹,接下來正常的進行是白棋右邊三路小飛,黑棋或下邊跳,或右邊路,借攻擊使下邊或右上的陣型實地化,當然,無論是怎樣的攻法,這塊白棋終究是在黑棋的勢力範圍內搭出一個小堡壘,基本不會有死活的問題,所以大致屬於雙方都可接受的兩分局面,總之,勝負還早得很。
教科書上的走法當然不會有錯,不過,類似的對局實戰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王仲明不是那種喜歡照本宣科背棋譜的人,單調的佈局套路就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吃的大魚大肉,再怎麼鮮美,吃得多了也一樣會讓人倒胃口。
所以,白棋沒有三路小飛,尋求建立自已的根據地,而是五路靠壓,搶先變招。
面對白棋的變招,董亮陷入沉思。
前面十幾招都是佈局套路,變化雖有其內在原因,但對高手而言都屬於常識性的應對,並無探討的必要,直到這招靠壓擺在盤上,對局研究室裡的人們纔算進入狀態。
“這是新手嗎?先前有過靠壓後再三三託角二路扭斷的實戰例,這樣託退後再靠壓的下法有人走過嗎?”曹英首先提出了自已的疑問,從這個問題中可以看出他對這一變招的下法存有疑問。
“不能算是新手吧,我印象中韓國棋手走過這一招,不過那好象是三十多年前,接下來是黑棋扳,白棋四路虎,黑棋三路退,白棋六六位長,黑棋右邊三路拆二,和直接小飛相比,白棋中腹出頭暢快,但整體未活,黑棋佔到三路拆二要點,有攻勢,比較主動,但右邊陣勢較薄,一旦被白棋騰出手來打入,很容易攻擊落空,所以,這應該也是雙方均有顧忌的兩分局面吧。”陳淞生答道。
“白棋之所以單靠,應該是不想失去以後右邊打入的機會,但一開局就給對方這樣一塊明顯的攻擊目標,這位王先生是不是對自已的治孤能力非常自信,又或者對董亮的棋風不夠了解?在我看來,靠壓的這種手法或許是成立的,但用在董亮身上,未免就有點兒輕敵了吧?”
曹英對董亮的棋風可謂瞭如指掌,終究兩個人在正式比賽中有紀錄的交手就有十餘次之多,雖然整體戰績他明顯佔優,但對董亮強大的中盤攻擊力還是很忌憚的。
幾位高手在那裡討論棋局,範唯唯完全插不進話去,對她而言,小飛也好,靠壓也罷,都屬於那種眼見的東西,要她走,說不定不走腦子,最多不過一秒鐘便會拍在棋盤上,爲什麼這些人在這種地方討論的如此熱鬧,她很難理解。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在棋上她搞不懂人家在談些什麼,但曹英話外之音她卻聽得出來——‘又或者對董亮的棋風不夠了解’,那不就是說王仲明太過輕敵,走進對手喜歡的套路里嗎?
“金老師,是不是王老師這步走的不大好?”她緊張地向金鈺瑩求教道,希望有人能給自已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個.....,現在說這步棋不好,似乎早了些,不過和小飛相比,靠壓的變化明顯要複雜的多,我是不大敢走這樣的變化,不過王老師......,我相信他。”金鈺瑩先是有些猶豫,棋手的風格不同,對變化轉換的價格判斷也有所不同,所以即使是公認的兩分局面,也有棋手喜歡或者不喜歡哪一方的情況,金鈺瑩也在擔心這塊棋會不會被董亮攻得很苦,但腦中忽地浮現出雙秀公園廟會上王仲明和張海濤的那盤棋,又想起那本‘天書秘笈’中百多個新型變化圖,她咬咬嘴脣,堅定地答道。
“呃.....,你很信任他?”看到金鈺瑩的表情,聽到金鈺瑩的語氣,範唯唯直覺地感到了些什麼,心情不知怎的,忽然沉重起來。
“呃......,他應該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吧。”被範唯唯這樣一問,金鈺瑩一時間愣了一下兒,信任是出自於瞭解,不過說實話,自已真的瞭解這個人嗎?
經過五分鐘的慎重思考,董亮終於落子,五路扳,和研究室裡的結論完全一樣。
白棋四路虎,黑棋三路退,白棋六六位長,這幾步棋的交換近乎於必然,如果只是計算到這兒,根本用不了五分鐘,對高手而言,一秒便已足夠。
真正讓董亮肯花五分鐘去想的下一步,六路貼!
“強手,白棋有些頭疼了吧。”棋譜傳來,曹英頗有些得意地評價道。
陳淞生對曹英的語氣有些不快,不過這是對局研究,以他的身分去責怪他人說話的方式未免有失氣度,所以沒有說話,只是雙臂抱胸,苦苦思索。
範唯唯卻是有些心急,“爲什麼會頭疼?是白棋不好了嗎?”她問道。
如果是別人問這樣的問題,曹英或許會當做沒有聽見,因爲連這也看不出來的人,實在不值得他浪費口舌去解釋,但問話的是範唯唯,那就大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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