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咬牙切齒，她能回答什麼？回答是，楚沐澤難道會哄他嗎？回答不是，那就是對自己撒謊。
沈青瓷壓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只是有些煩躁而已。”
楚沐澤看了看腕間的手錶，眉頭微微地擰起來，速度呢！
沈青瓷看到楚沐澤的動作，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楚沐澤心中也是不喜的，他也會介意讓自己等太久，如果她表現的太生氣，楚沐澤也很爲難。
和事佬很難做，尤其是兩個女人的。
她伸手拉下楚沐澤的手腕，眼神也回覆溫潤平靜：“行啦，我又不趕時間，反正回去也疼得睡不着。在這裡也好，看看月亮說說話。”沈青瓷笑了起來，重要的是有楚沐澤。
楚沐澤伸手摸了摸沈青瓷的頭，覺得自己回去一定要重新訓練那傢伙的速度，一定是因爲太久沒有操練它了。
沈青瓷晃着雙腳，小白兔的拖鞋顯得有些幼稚，她笑容清淺，如同帶着霧氣一般，髮絲在空中輕微地纏繞着。
楚沐澤將自己的視線收回來，再等等，還不來，他就不管了。
沈青瓷覺得彼此之間實在太沉默，伸手戳了戳楚沐澤：“你爲什麼會接我表姐夫的案子啊？”
楚沐澤翹起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木椅：“想接就接。”
這話……她沒法接啊。沈青瓷覺得，這天已經被聊死了。她撅起嘴巴，伸手摘了朵花自己玩着，果然花花草草比楚沐澤可愛多了。
只要完全無視旁邊的那個人就好。
但是，楚沐澤的氣場很強大，再加上，他還是自己覬覦的對象。沈青瓷很難忽略，甚至……有些心跳加速。
這十六七八歲的戀愛心態是怎麼回事！
沈青瓷隨手將手裡的花扔了，扯了一段狗尾巴草回來，自顧自地編着戒指，集中注意力，忘了旁邊那隻貨。
楚沐澤這種人，能把你說得無話可說，也能寡言到讓你閉嘴。
沈青瓷也不想去問什麼，問什麼都好像有企圖一樣。如果她能夠很認真地跟他聊一聊現在的g20峰會，那麼也許會覺得嚴肅又莊重，沒有任何曖昧的意思。
……
但是，沈青瓷寧願沉默着，也不想在這麼花前月下的環境裡，聊着那麼煞風景的話題。
他們之間的聊天模式。
似乎很少有廢話。
就連在雲南也是一樣。
可惜，在沈青瓷的眼裡，愛情就是一堆又一堆廢話，即使是幼稚的話題，也能夠爭幾個小時。
類似於……我和你媽一起落水，你會救誰？
沈青瓷纏繞着狗尾巴草，眼神專注而自然，手指靈巧的在月下撥弄着，指甲蓋在隱隱地發着光。
楚沐澤和沈青瓷，即使沉默也不會尷尬。
“錯了。”楚沐澤突然開頭說道。
沈青瓷這才從她的世界裡出來，迷糊地擡頭看向楚沐澤：“什麼”
“剛剛的步驟錯了。”楚沐澤注視着她的手，淡然的神情中似乎帶着柔軟。
沈青瓷的動作頓住了，嗯……她剛纔的確遲疑了一下，然後就隨意地跟着感覺走，反正，她的本意只是爲了打發時間，又不是真的要弄幾個草戒指出來。楚律師，那麼萬能是會招雷劈的！
楚沐澤攤開手。
沈青瓷這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趕情楚大爺準備自己動手，他也懂這些東西，不會太博學一些了嗎？她將手中的戒指交給楚沐澤，指尖不經意地劃過他的手心:“你會這玩意？”
楚沐澤接過，熟練地編織着，那一雙攪弄風雲的手，翻閱着律條文件的手，充滿力量，但是居然也可以……如此幼稚，額，柔情。
沈青瓷的草戒指已經被楚沐澤接手，她乾脆就撐着凳子，身體前傾，就安靜地看着楚沐澤的手。
看起來，楚律師也很無聊嘛。
沈青瓷有一茬沒一茬地問着話。
“沐澤，你怎麼會這個？”
“小時候順手學的。”
“我以爲……這不符合你的氣質。”
“……”
這天又聊死了。
沈青瓷再接再厲。
“怎麼會學這個？”
“想要有一技之長。”
“……楚律師那時也天真。”
“……”
嗯，又死了。沈青瓷默默一嘆，還是不想冷場。
“那一技之長功效如何？”
“整個孤兒院的女孩子都喜歡我。”
“……原來，魅力是自小養成的。”
！！！
沈青瓷猛的擡頭看向楚沐澤，孤兒院？
“你……”
楚沐澤將手中的戒指交給沈青瓷，已經編織完畢，在月色的暈染下，有些華麗的美。楚沐澤站起來:“走吧。”
沈青瓷下意識地站起來:“不等了嗎？”
“它不知道去哪裡玩了。我大牌習慣了，不習慣等。”楚沐澤低下頭，幫沈青瓷將身上的毛毯裹好。
沈青瓷不明所以，玩？嗯……這個詞放在上官綰身上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沈青瓷舒展了一下軀幹，心裡有些小失望，畢竟……她雖然不樂意，但的確是抱着解決問題的態度過來的。她假裝不在意:“不來也好，來了也是煞風景。”
尼瑪，等了那麼久，居然不來。
“汪汪汪！！！”
沈青瓷猛的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更加歡快了，比見到楚沐澤更加歡快。
沈青瓷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伸手抓住楚沐澤的手腕，身心的疼痛都在碾壓着。
楚沐澤擔心沈青瓷受到刺激，壓低聲音喝到:“帝一，不準鬧！”
猛的。
從黑暗的草叢裡躍出一隻牧羊犬，它高興地搖頭晃尾，不斷地跳躍喊叫着。
楚沐澤覺得帝一真是太過高興了，都有點不受控制了，便立刻蹲下去壓制帝一的興奮感:“帝一，你再叫，就有人把你扔出去了。坐下，別嚇到她。”
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裝，俯身下去安撫狗卻是毫無違和感。他壓制着帝一不斷跳躍的身體，一邊溫柔地梳理它的毛髮。
那一幕。
清冷的月光下。
帝一高興地踮起腳，兩隻爪子搭在楚沐澤的肩膀上，伸着舌頭，終於不再叫喚。
楚沐澤的笑容溫柔甚至寵溺，側目回頭看她。
原來，強硬的男人和柔軟的動物真的毫無違和感。
楚沐澤看起來，真的很迷人。
沈青瓷上前，只需要一個眼神，她就可以知道，楚沐澤想要她做什麼。
她伸手撫摸了一下帝一的頭，換來了它更加興奮的悶哼，甚至想要掙開楚沐澤的鉗制，撲向沈青瓷。
楚沐澤乾脆直接捏住帝一後脖子上的皮毛，將它拉到一邊的木凳上，恐嚇地說:“你要是再吵，我就讓人把你帶走。”
沈青瓷遲疑了片刻，終於勉強自己坐在楚沐澤的身側，扭曲地笑着，看着虎視眈眈的帝一。
總覺得……它在看肉怎麼破？
楚沐澤看了一眼終於貌似有些安分地帝一，側目看了沈青瓷一眼:“夠驚嚇嗎？”
“嗯？夠！”沈青瓷一看到狗就腦子當機，現在簡直是進入了條件反射狀態。她全身的細胞都在備戰:“它怎麼在這裡？”
“它要見你。”楚沐澤繼續安撫着帝一，伸腿直接壓在它的身上。
沈青瓷簡直要抖成秋風中的最後一片落葉了，她貌似跟帝一不熟啊，這傢伙到底找它幹嘛！她一人跟一狗有什麼好說的:“它剛剛在草叢裡躲了那麼久，簡直居心不良！”
從一開始，沈青瓷就覺得自己被人盯着，但是也沒有在意，只當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至於黑暗裡黝黑髮亮的小眼睛不是夜貓就是貓頭鷹……
結果，是一隻狗！
今晚回去，一定要請神明壓驚。
楚沐澤隨時隨地就聽懂了，帝一早就來了，只是一直不出現而已，難道是爲了隱藏好，然後撲倒沈青瓷，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楚沐澤能夠想到最美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楚沐澤伸手扯住帝一的耳朵:“帝一，人你也嚇到了，可以回去了吧。”
“汪！”帝一朝沈青瓷的方向吼着。
楚沐澤看向沈青瓷，翻譯着帝一的語言:“大概是關心你的傷口。”
……
什！麼！鬼！
沈青瓷瞪了楚沐澤一眼:“我怎麼沒有聽出來？”
楚沐澤從地上撿了一個空的水瓶，直接扔了出去，帝一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直接快活地跑了出去，然後叼着水瓶回來。楚沐澤笑了笑：“你當然聽不出來。因爲你跟它沒有默契，我養了它八年，知道它的性子。”
沈青瓷看着帝一咬着瓶子搖着尾巴，忍不住笑了出來，人與動物的羈絆嗎？楚沐澤這種禽獸不如的傢伙，的確容易與動物構建羈絆。她有些小感動：“帝一真的在擔心我嗎？我跟它又不熟。”
楚沐澤伸手接過帝一手裡的空瓶子交給沈青瓷，示意她扔出去：“不知爲何，帝一似乎很喜歡你。”十三和十一把它鎖在車裡之後，就一直沒有安寧過，把他的真皮坐墊都給撕了。
沈青瓷微微地蹙眉，總覺得這種訓狗……有點傻怎麼辦？但是在楚沐澤的目光之中，沈青瓷隨手就給扔了出去，而且是往後！
帝一也是蒙了一下，便立刻竄了出去。
楚沐澤沉默了半響，看着帝一似乎在尋找的樣子，隱忍了許久才醞釀出一種類似無奈的語氣：“我忍不住想你是故意的。”
沈青瓷接過帝一銜回來的空瓶子，隨手拋了拋，似乎要坐定那罪名一般，朝楚沐澤笑了笑，乾脆利落地將那瓶子往後一拋：“每次見那些養狗的人這麼扔東西讓狗撿，我都忍不住想，他們傻逼嗎？”
楚沐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