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不得你。”老瞎子袖子一擺,直接拒絕道,“你要是被別的靈魂上身,也許我還出手幫你打鬼,但是看你體內另一股靈魂力的波動,明明非常虛弱了,絕不可能是鬼上身。那麼解釋只有一種了,你吞噬他人魂魄,違逆天道,天地不容!”老瞎子這分析說得頭頭是道,不知道是根據我給的信息這麼說的,還真是自己推算出來的。
“先生,我有苦衷啊!”申幹臣直接磕了幾個響頭,老瞎子面無表情,“我是爲國家做事的,又怎麼會敢做這些罪不可赦的事情。我們的機構本來是和修者合作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年修者都走了,說是中國的宗教力量與其他力量的博弈到了關鍵時候,必須回去。許多項目就此擱淺了,但是國家投入非常大,不願意就此放棄,因此科研的壓力全都落在了阿拉這些科研人員身上……”
“那你也不能吞人家魂魄啊,這和去超市捏方便麪有什麼區別。”我義正詞嚴的說道。
“你們聽我說完,”申幹臣都沒有多看我一眼,注意力都在老瞎子身上,“那時候我們就在研究怎麼把靈魂力量轉化爲可供操作的力量。不要覺得不可思議,石器時代的人,覺得操控火是異想天開,蒸汽作爲動力的年代,電動力的概念也是可笑。我們今天做的,就是這樣一種突破……那時候科研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步,我們已經能將靈魂轉化爲單純的能量物質狀態,但是卻不會運用,修者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全都撤出了。我們只能自行研究下去,用了動物做了很多次實驗之後,我們發現動物吸收這力量之後,精神會變得更好,記憶能力和計算能力都大幅度提升。但是這種實驗是沒有人可以用來做實驗的,在反覆用動作驗證了無數次沒有副作用之後,我決定親自做這個實驗……”
“你們這樣的行爲,名義上不算殺人,畢竟人已經死了,你們只是拿靈魂開刀;但是中國整個修者界應該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這話漏洞太大。”馬大叔認真的說道。
“這位先生,您的話,只對了一部分。”申幹臣說道,“首先這是國家允許的實驗,所以就好解決得多;其次呢,修者們都是些求自己得道的人,這些事,不會管太多。甚至我們實驗用的靈魂全都是他們提供的,他們會抓到一些怨鬼或者一些危害他人的妖怪,幫我們完成實驗。”
“你這樣說,還是比較可信的,”老瞎子判斷道,“但是,爲什麼會一體雙魂?”
“我也不知道……”申幹臣苦笑道,“不知道爲什麼,這靈魂體沒有被完全的轉化爲單純的物質的能量,還殘留了一部分意識,死活不肯離開我的身體……我已經快瘋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便救你一命,未嘗不是積些福德。”老瞎子說道,“一間空房子,足料的硃砂,鎮魂符十三張,香臺一個,貢品一桌,準備好了叫我。”申幹臣連聲道謝,非常的興奮,跑着去準備這些了。不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到哪兒去找。
“老林,你到底怎麼計劃的,別賣關子了。”我看到申幹臣已經不在了,於是問道。
“好的,那我就從頭說,剛纔我燒的香,讓不留加過料了,”老瞎子說道,“在廠子裡引導天雷那一戰,你靈魂力極度虧空。我和不留研究了幾個養魂的方子,那次仇彪出去找治療李森的草藥的時候,把這幾個養魂的藥草也都找到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做好熬藥給你服用罷了。”
“香里加了這些養魂的料子?”二叔驚訝道,“於是燒香的時候,藥效會散發,這裡的每個人的靈魂都會得到滋養,包括那個申幹臣……”
“和他體內的那個殘魂!”馬大叔一拍大腿,說道,“那殘魂得到滋養之後更加躁動,申幹臣再要控制它就會比較難受,這個時候提出看出他一體兩魂,他必然病急亂投醫。”
“不對啊,殘魂被滋養,可是他自己的靈魂也變得更強大啊!”我說道。
“說的是沒錯得,但是,你要考慮清楚殘魂和申幹臣的關係,”老瞎子說道,“殘魂只想讓申幹臣不得安生,就好像是申幹臣嗓子上卡得一根魚刺,申幹臣這個人變得強壯了,魚刺跟着強壯了,威脅反而是增加了,你覺得他能接受嘛?”
“明白了,”我說道,“可是你幫他的意義又在哪兒,指望他感恩戴德?”
“錘子的感恩戴德!”老瞎子跳起來在我頭上來了一下,“到時候他需要我驅逐身上的另一個靈魂,整個人還不是隨我擺佈?我可以偷窺到他靈魂裡的記憶,從而判斷他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他是好人最好,他要是不懷好意,靈魂都在我手上,還不是任由我林靈都擺佈!”
我看到老瞎子兇狠的神情,嚇了一哆嗦,又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想起李無極什麼亂七八糟的,更覺得他簡直深不可測。
“老頭兒,你這說得頭頭是道,假如剛纔那個香沒有刺激到殘魂呢?要是即使刺激到,他也選擇自己解決而不是求你呢?你這不就白忙了麼!”端木姐姐是個直接的人,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不過聽起來似乎還很有道理。
“計劃都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最厲害的計謀,往往都是根據當時的形勢制定的,”老瞎子傲氣的說道,“先前準備工作要做足,但是最重要的還是當時的反應。那日我和僞滿老太監在孫家藥圃一站,完全就是根據形勢調整。剛纔即使申幹臣不求我,我依舊有辦法。”
老瞎子的話還沒說完,申幹臣已經回來了,手裡把老瞎子要求的東西都拿全了。他解釋說,爲了做實驗,他們這裡修者需要用的東西庫存都非常多,他把我們帶進一個不透明玻璃牆壁的房間,裡面有着一些奇怪的儀器,他說這裡就是研究靈魂力量的地方,在這裡靈魂難以外逃,以免那個殘魂再跑掉生事。
老瞎子也不囉嗦,在香臺上燒香拜了拜,這老賊,燒得還是他自制的那香。然後在這玻璃牆壁的八方貼了八張符籙,又在申幹臣的腦門、後心兩個肩頭貼上了四章符籙。準備就緒後開始用硃砂在地上花了一個圈,用奇怪的紋路畫了八條線,連接到牆壁上的八個符籙,然後讓申幹臣站到圈子裡,手一抖,最後一張符籙在老瞎子手上的符籙竟然凌空燃燒。
老瞎子手上拿着這張符籙,在空中舞動,在快燃燒盡的那一刻,只聽老瞎子大喊一聲:“孽障!還不出來!”隨着這一聲暴喝,申幹臣的靈魂慢慢出來了,老瞎子手往高空一擡,又大喊一聲“出!”,一道黑氣從天而出!是那個上海口音的殘魂麼?不是!那殘魂哪來的這麼大的力量!
黑氣涌出,一下子衝倒了老瞎子,我們剛要動,申幹臣的靈魂已經回到身體,按動了一個儀器的開關,我一下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身邊的其他人也是這樣。
“呵呵呵呵,”申幹臣病態的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符籙拿下來,“‘知天命’李無極?不過如此麼!要是九步神算林靈都在,也許還能與我有一戰之力!”
我心裡一下子又放鬆了一點,看來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但是緊跟着他就說到:
“吉家的人,總算讓我等到一批,你們這些人是吉家哪支?還是僕家的?不管怎麼樣,計劃終究是奏效了,哈哈哈哈哈!”申幹臣放肆的狂笑着。
他怎麼又知道我們是吉家的人了?到底怎麼回事?
“不明白?今天我心情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申幹臣的臉湊到離老瞎子非常近的地方,“吉家,對於許多人來說,已經是個傳說,或者說是個已經被滅門的家族。但是許多勢力,僞滿,泰國人,從來都沒放棄監視你們。本來這一兩百年,吉家已經快被所有人遺忘了,但是最近這二三十年年,吉正曦的動作那麼大,吉家又重回了我們的視野。”
“想不到吧,”申幹臣解開了領口的扣子,露出了剛結疤的傷疤,“我們在吉家安排了奸細,吉正曦那張逃命用的地圖,被我們掉包了,換成了直接到這基地的路線圖!就等着你們逃命的時候自投羅網過來了,哈哈哈哈!不過我們這邊也同樣出了問題,吉家的人逃跑的時候竟然沒有走這條路!不過今天也是意外收穫了,哈哈哈哈哈!”
申幹臣拍了拍老瞎子的臉,說道,“那天在水道里,還真的是我的小艇壞了,但是因禍得福。見到你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吉家還是有人按照這張地圖趕來了。我的確是一體雙魂,他也的確經常不聽我的話。那天在水道里看到你們的時候,就是他又出來調皮了,用了那麼笨的計策,還被你們下了蠱。”
那團黑氣似乎很不服的樣子,申幹臣溫柔的安撫了他一下,它就變得溫柔了許多,“這是個泰國邪教把小孩弄死後專門用怨氣培養成的小鬼,力量非常強大,但是不受控制。我用機器反覆馴化了他很久,直到現在也不能完整控制。”
“根究形勢制定計劃纔是最厲害的,你,不會懂,”他對着老瞎子嘆息的搖了搖頭,沒想到他說的話是老瞎子才和我們說的,“回到基地之後,小鬼被我用秘法壓制,我考慮到小鬼表現出來的詭異,你們一定會懷疑我。我就知道你們晚上不會那麼安生的睡覺,於是故意導演了一出苦肉戲,讓你們覺得我飽受一體雙魂之苦。早上去找你們的時候,一聞到那香,我就知道你們中計了,於是將計就計,欲擒故縱,在你施法的時候讓小鬼偷襲,然後一舉全部拿下。敗給我,你不用不甘心”
“不要試圖動了,這裡的儀器全都是針對靈魂的,沒了靈魂,身體還想怎麼動?”申幹臣興奮的搓了搓手,舔了舔嘴脣,“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試驗品,真是激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