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犯罪調查科。
黑色的賓利尚慕停下，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分別下來兩個人。
一個穿着黑色的休閒裝，一個穿着白色的休閒裝。
一翻手腕，鳳眸睨了眼腕上的腕錶，男人擡眸看向前方玻璃門。
穿黑色休閒裝的男人走過來，一拍他肩膀，“走吧。”
兩人一起往前走，剛走幾步，一人駐足。
付明銳扒拉下鼻樑上架着的墨鏡，看向側面停着的黑色保時捷。
視線在車牌上掃過，他看向身邊人，“燕辰，這是暢龍的車子吧？”
周燕辰看了一眼，鳳眸冷凝。
“他來幹什麼？”付明銳疑惑的搖搖頭，和周燕辰繼續往前走。
一進去，就有警員迎上來。
“周先生，付先生。”
“嗯。現在能見面嗎？”
“可以的，請跟我來。”
帶着他們的是個女警員。
眼神情不自禁的在周燕辰身上劃過，女警員臉頰微紅。
“你去吧，我在這兒等着。”付明銳轉頭坐在休息椅上，擺擺手。
周燕辰邁步，迎面就撞上剛剛結束再次覈查詢問的沈星南，還有陪着她的周暢龍。
沈星南不知道怎麼，精神好像不太好，臉色蒼白憔悴。
周暢龍看見周燕辰，並沒有驚訝，淡淡朝他點頭示意。
沈星南一驚，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周燕辰開口：“改天一起吃飯吧。”
周暢龍說道：“好。”
說完，兩個人就這麼擦肩而過。
又遇上付明銳，周暢龍和他說了幾句，就帶着沈星南出了警局。
沈星南在車子跟前停住腳步，腦袋一片混亂。
周暢龍打開車門，看向她，“上車。”
沈星南扶住車子，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和周燕辰，你們……”
周暢龍沉聲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呵！”沈星南笑了。
嘲諷自己的笑了。
好多事情，浮出水面。
扶住額頭，她問：“這麼說，我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
周暢龍沉眸看着她，不語。
沈星南笑聲越來越大，終於看向他，眸含水霧，“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利用我的？”
周暢龍也看着她，並不回答，彎身坐進車裡。
“上車。”
沈星南咬牙，一把甩上車門，扭頭就走。
她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傻子。
從一開始就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她好累。
突然發現，自己努力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有得到。
腦海裡忽然就閃現出匡子的臉。
她一直是輸了的那一個，從來沒有贏過。
周暢龍從看着那道越走越遠的身影，只是握緊了方向盤。
環環相扣，盤根交錯。
如果一定要說什麼算漏了的話，只有一點。
他沒想到自己真的有一點動心。
爲什麼？
明明是那麼不值得的女人。
明明是那麼貪心的女人。
明明是從頭到尾只想着利用自己，沒有付出過真心的女人。
閉眼苦笑，他啓動車子，擦過沈星南的身邊駛離。
愛情，讓人苦惱。
……
會面室。
周燕辰坐在椅子上，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着。
不多時，門打開，有人走進來。
周顯穿着那天被帶走時候的那身衣服，鬍子邋遢，雙眸猩紅。
似曾相識的感覺。
相比周燕辰，他堪稱狼狽至極。
或許至今，他都沒有接受自己的失敗，也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失敗。
坐在桌子邊的另一把椅子上，警員低聲說：“只有十分鐘，請抓緊。”
說完，警員退到一邊。
周顯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看着周燕辰，那視線幾乎想要把他吞下去。
周燕辰只是盯着自己的指尖，過了好久，才慢慢揚眸，和周顯視線對上。
“你想說什麼？”
提出要見面的人，纔是有話要說的那一方。
從周燕辰這邊來說，他沒有要見周顯的意思。
之所以同意見他，也是看在他們都是周家人的份上。
一夕之間，功敗垂成。
輸和贏一樣，太容易。
周顯嗤笑自己，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個局，你布了多久？”
周燕辰淡聲說：“沒多久。”
周顯咬牙，一字一頓：“我的局，布了十年！”
十年！
蘭少堂的事情，是個巨大的契機，也是因爲這個，他急於成功。
這十年，他一直沒有放棄蒐集周燕辰的弱點。
可是到底爲什麼？
他輸的不甘心！
“我不甘心！你這樣簡單的贏了我！”周顯咆哮，一拍桌子站起身，狠狠的瞪着周燕辰。
周顯身後的警員蹙眉，擡步就要上前。
周燕辰越過周顯的肩膀，對那位警員眼神示意。
轉而看向周顯，他和他對視，語氣寡淡：“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對手。”
“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你永遠不可能贏我，我爲什麼要把你當做對手？”
“周燕辰！”
這樣的羞辱，是個男人就沒辦法接受，更何況是十年來，一心想要贏他的自己！
“如果你懂得滿足，我並不是沒有打算把周氏交給你，這也是爲什麼，我同意你回來的原因。周顯，你以爲，沒有我，你可以回來涼城？”
周顯怔住。
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周燕辰。
他以爲，他是靠自己的能力才能夠重返涼城。
他以爲，這是他努力十年應該得到的。
卻沒想到，周燕辰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他的十年，變成垃圾，付諸流水。
“周氏對我來說，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重要，暢龍沒有接手的心思，明銳和舟然不是周家人，除了我，就是你。這個打算，我沒有對老太太講。可是周顯，你讓我太失望了。也讓我看見，你並不適合周氏。”
“呵！呵呵！”周顯大笑，狂笑起來。
原來自己夢寐以求的，卻是周燕辰一點都不在乎的。
是啊，周燕辰有Z，怎麼會把周氏放在眼裡。
Z，也就是令他失敗的原因。
那是一個更加強大的帝國。
他聽說過，卻萬萬沒想到，周燕辰就是Z的創建者。
周燕辰，他到底有多少能力？
從會面室出來，付明銳迎上來，捏了捏周燕辰的肩膀。
“怎麼樣？說什麼了？”
周燕辰搖搖頭，疲倦的捏着眉心。
付明銳和他一起出了警局，上車的時候，猶豫着還是告訴他。
“那個，我知道你現在很心煩，可是，老太太回來了，桂姨剛纔打電話給我，說老太太知道匡子不見了，正生氣呢。”
周燕辰握緊方向盤，握到手背上青筋都爆出。
付明銳縮縮肩膀，看向前方，“回去吧，老太太等着你呢。”
車子啓動，駛向周家。
當週燕辰一出現，茶杯就朝他丟過來。
伴隨着周燕惜的驚呼，付明銳眼疾手快拉了周燕辰一把。
這人，居然不躲閃。
茶杯在腳邊炸裂，碎片滿地。
周老太氣喘吁吁的瞪着周燕辰，“你把雪雪弄到哪兒去了！你又欺負雪雪了是吧！好好一個人，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
周燕惜趕緊扶住周老太的手臂，柔聲勸慰：“媽，您別激動，聽阿辰解釋啊。”
周老太看了她一眼，坐在沙發上。
周燕辰邁步，走過來。
站定在茶几前面，他沉聲說：“是我不好，是我，”
一頓，他啞然自嘲：“是我把她丟了，是我的錯。”
“你！”周老太指着他，氣的半天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等老太太情緒平復了，周燕惜這纔開口，輕聲問道：“阿辰啊，到底出了什麼事？”
*
榻榻米上，彷彿還有匡雪來的味道。
周燕辰和衣躺在上面，抱着手臂，閉上眼睛。
相思入骨，氾濫成災。
“咚咚。”
兩聲敲門聲輕輕。
有人推門進來。
周燕惜看見他窩在榻榻米上，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
趕緊轉頭擦了一下，她邁步走過來。
蹲在榻榻米前面，周燕惜伸手拍了拍周燕辰的肩膀。
“累了嗎？怎麼睡在這兒了？去牀上睡吧。”
“不去。”周燕辰悶聲說，固執像個孩子。
蹭了蹭枕頭，他閉着眼睛，“這上面有她的味道。”
周燕惜眼眶發酸，“嗯”了一聲。
站起身，就要離開。
剛一轉身，手腕一緊。
有人握住了她。
她不敢動，生生的咬住嘴脣，放輕了呼吸。
那個聲音，彷彿來自天外，卻讓聽的人跟着一起悲傷。
“我想她……”
原來，思念一個人，是這樣的滋味。
針扎心口，疼痛蔓延。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