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相戀,卻相離(六)
幾乎下了快一天一夜雨,終於在即將臨近傍晚時分時停了。
天空中烏雲散去,陽光雖然沒那麼燦爛,但是天空經過洗刷過顯得異常通透,竹林裡一股雨後泥土混合着竹子散發出來的清香的味道,竹葉綠油油的,一片綠意盎然的包圍着那小小的茅屋……
“呃……”上官閔敏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在全身的痠痛叫囂中,掙扎着睜開了眼睛。
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彷彿散架了一般,沒有力氣也動不了,轉動眼珠子,打量這陌生的屋子……然後看到了窗前清瘦的背影。
“醒了?”清竺幽幽的轉過臉來,完美的側臉,勾勒起的笑容讓窗外一片綠意盎然都彷彿失去了顏色一般。
上官閔敏一愣,“是你……”
話剛出口,回憶邊涌進了她的腦海裡,她想起來,是自己要求清竺帶她離開的,垂了垂眼,有些沮喪的問道:“這是在哪呢?”
“在京城城外五里地,這是廢棄了許久的茅屋,我到這來時……便暫住在這了。”清竺回答着,整理着手裡的瓶瓶罐罐然後朝着上官閔敏走了過來。
“啊!”上官閔敏本能的想起身,可是不料身子強撐着一動,竟是一陣劇痛牽連着五臟六腑,叫她不由得痛呼出聲。
清竺幾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身子,忙道:“你現在動不得,你的傷很重,身子又弱,得好好修養一段日子才能動彈了。”
上官閔敏的身子又軟綿綿的躺了下來,彷彿放棄了掙扎,她的小臉蒼白,嘴脣乾裂,只覺得自己無比的難受,比她十三歲時生的最大的那一場病比起來,都要難受。
她有些難過,只能看着清竺從將手裡的瓷瓶打開,遞到了她的嘴邊,“把藥喝了吧,我特意調過了,不苦。”
“你……你是大夫?”上官閔敏有些疑惑的看着清竺,但是也沒有防備他,便喝下了他的藥。
喝完了,清竺才收起瓶子,慢悠悠的道:“巫醫。”
“呃?”上官閔敏嚇了一跳,嗆着咳嗽了起來,更是震得體內一陣翻江倒海的痛。
清竺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才道:“放心吧,我不會給你下毒的。”
若是要下毒的話,她早便死了……不過如今這半死不活的,也算是他的傑作了。
“巫醫……”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上官閔敏的臉震得有有些發紅,卻是激動的看着清竺,叫道:“便是傳說總的苗疆巫醫?”
清竺訝異於她眼神裡的熱烈,微微點了點頭,不料上官閔敏一下驚呼了起來,“哇,好厲害!聽說巫醫可以控制人心,給心愛的人下了情蠱,那人便一輩子都不會變心了!”
清竺勾起脣角笑了起來,揶揄道:“這世上沒有那樣的蠱。”
“啊?”上官閔敏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可是書上是這麼寫的……巫醫很神秘的,只有苗疆纔有,他們用毒隨心所欲,用這種奇怪的方法養着各種毒蟲,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蠱,書上寫得可逼真了。”
清竺一愣,彷彿從上官閔敏那單純驚歎中的容顏上,看到了另一雙圓圓的,閃亮的眼睛,也曾這樣期待着,滿眼光輝的看着他。
“你怎麼了?”上官閔敏看清竺出神了,不由得怯怯的道:“是……是我話太多了嗎?”
清竺回過神來,幽幽一嘆,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的嘆息,但是他伸手摸了摸上官閔敏的頭髮,笑了起來,輕柔的笑道:“沒有,只是看着你,突然想起我的妹妹了。”
“妹妹?”上官閔敏好奇的問了一句。
清竺幽幽的垂下眼,無奈的笑道:“是啊,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與你差不多大。”
看着清竺有些哀傷但是很柔和的表情,將曾經在他臉上的桀驁和邪魅都抹消了,看起來竟是有些傷感,上官閔敏忙道:“她在苗疆嗎?你若是想她了,便回去看她吖。”
“現在還不行。”清竺擡起頭來,剛纔一瞬間的哀傷已經被掩藏了,那彎彎如月牙兒的眼睛,本該是燦爛的光芒,可是卻總是神秘的隱含着一絲冰冷。
上官閔敏沒有再說話了,她不喜歡清竺這個樣子,看起來……很不開心。
“對了……”清竺轉移了話題,看着上官閔敏,毫不避諱的問道:“你如今這模樣,該不會是那日我叫你去找他說個清楚後……得到的結果吧?”
上官閔敏一愣,想起那夜自己遭受到的無情的佔有和暴戾的對待,叫她至今想起北棠風那天恐怖的表情時,還會微微發抖……但是她告訴自己,不應該害怕……也不應該去怪他。
那晚的那個人……不是她的軒陽哥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還是忍不住的難過,並不是因爲自己承受到的傷害,更多……是因爲事情因爲她做出的一個決定,變得複雜了。
“若是那天沒去便好了……”上官閔敏幽幽一嘆,不自覺的說出了口。
她是真心的那樣覺着的。
若是她沒有任性,沒有約北棠風在臨走時見面就好了!
想着,不免越發的沮喪了。
清竺看着上官閔敏的表情變幻,雖然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可是看着上官閔敏這模樣,竟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他不由得道:“爲什麼?如今不好嗎?你不是想嫁給他嗎?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他了。”
上官閔敏一驚,不可思議的擡頭看清竺,訝異道:“你……你都知道了?”
清竺垂眼點頭,真的覺得自己實在太邪惡了,而上官閔敏不是太善良……而是太傻,他不由得嘆道:“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算是大夫。”
上官閔敏的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只覺得尷尬得很,不一會兒臉都憋紅了……張着嘴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清竺也沒有逼她,只是這樣過了許久,她突然泄氣了,長長的嘆了一聲,纔有些苦澀的笑了起來,“病不瞞醫,你知道了也沒什麼……”
“那你爲什麼還跑出來?既然事情都發生了,那個人若是個男人的話,便該承擔這一切纔對!”清竺繼續引導着,希望哪怕能讓上官閔敏開竅一點點,自己也算是能好受一些吧?
“事情不是想的那樣的……”上官閔敏搖了搖頭,想說什麼,但是又實在難以啓齒,這對她來說太困難了,雖然眼前的清竺看起來很值得信任和
傾訴,而且他們彼此也不算是認識,但是……她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只是她皺着眉頭,考慮了很久,才道:“我不應該因爲這件事情就要嫁給他,破壞了他的幸福……所以我才跑了出來,我永遠都記得,他受傷的眼神,絕望的表情……還有被我傷害了的,另一個女孩子……她那天好狼狽,好傷心……”
“所以你跑了出來?”清竺皺了皺眉頭,心裡越發的鬱結了,不知道爲什麼上官閔敏竟然沒有按照他的計劃去走,雖然這一步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卻覺得異常的鬱悶。
上官閔敏點了點頭,突然笑了起來,“我想過了,只要我不會去,只要我從此離開這裡!不再見他們……那麼就不會有人逼着他娶我,他就可以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呃……”清竺突然有一種想抓狂的感覺。
剛想說什麼,上官閔敏突然道:“好啦,你不要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更何況……他不想娶我,便不會因爲這個而娶我的!我拆散了他和他的愛人,他說不定會恨我……”
想到這個上官閔敏有些悲傷的低下了頭,“所以,我還是不回去的好。”
清竺不知道說什麼了,說實話這根本也已經與他沒有關係了,只是他之前預測的情況不是這樣的而已,也不比太在意,結果是他留下了錦瑟就行了。
“好啦,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上官閔敏艱難的伸手拽住清竺的袖子搖了搖,他的表情看起來真是異常的沉重、嚴肅……叫人感覺有些恐怖。
所以上官閔敏忙打岔道:“不如你再跟我說說巫醫的事情吧?我可喜歡聽了!”
清竺幽幽一嘆,放棄了想要改造上官閔敏的想法,也放棄了想將這個女孩子引回他原本計劃好的道路去行走。
因爲,這些與他沒有關係。
*
當傍晚的天空漸漸黑下時,空氣裡略微有些冰冷,但是這樣才叫人更清醒。
錦瑟推開了窗戶,這是一個小小的卻精緻的院子,兩層的閣樓,優雅的立在院子裡,推開窗戶後涼風便捶打在了臉上。
她梳洗乾淨,小臉素淨,卻是從沒有過的嚴肅認真,眼神堅定,長長的秀髮被她在身後編成了一個大大的麻花辮。
深深的吸了口氣,門被幽幽的推開了,進門來的是換了便裝的北棠冽,一身墨紫色的便裝,卻與他穿着龍袍時一樣的威嚴霸氣,氣勢凌人並且高高在上。
有的人……也許天生就是如此。
錦瑟轉身在桌前坐下,伸手倒了兩杯茶,淡淡的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了吧?”
北棠冽在她的對面坐下,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香撲鼻,口齒餘香,他幽幽一笑,卻是一貫的冰冷,“首先在告訴你之前,你得知道,有的身份會給你帶來你意想不到的權勢,但是卻也有你不願意接受的條件,你若是想好了,無論如何也要知道,那麼你就得承受你的真實身份帶來的責任。”
“我知道,不論什麼樣的責任,我都抗得起!”錦瑟說得無比的堅決,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究竟是誰?
父親爲何會遭此毒手,她們平平淡淡悽苦的過了那麼多年,爲什麼突然遭此橫禍?慕容修雲究竟看上她哪裡了?要這樣想盡辦法的帶走她?
如今冷靜下來一想,一切都是那樣的可疑。
“你手上握着的玉墜,是啓雲國的信物。”北棠冽的話,叫錦瑟一愣,她從懷裡摸出那個玉蘭花的墜子,它冰冷通透,絕對是一塊極其貴重的好玉,但是錦瑟卻從未想過,這和一個國家有牽連。
“北棠風應該和你說過關於我母后的事情吧?”北棠冽反問了一句,他不用去看錦瑟的手上的玉墜,因爲他無比的確信。
錦瑟點了點頭,北棠冽才繼續道:“當年與我母后一起被搶走的,還有啓雲國的嫡長公主!”
“啊?”錦瑟一頭霧水,因爲沒有聽北棠風提過。
北棠冽幽幽的看了錦瑟一眼,才接着道:“戰亂來得太過突然,母后與啓雲國的長公主一隻想交甚好,那段時間長公主正在北境做客,沒想到遭此橫禍……當時被擄走的事實已定,爲了不讓長公主的身份曝光,好讓南陵有機會可以威脅啓雲國,母后謊稱長公主是她的貼身侍女。”
錦瑟似乎想起了什麼,回憶着北棠風那日和她說的話,她喃喃的道:“錦……錦柔?”
“是。”北棠冽低沉厚重的嗓音一字一句的敲打着錦瑟的心,他異常認真的道:“錦柔……便是你的母親!”
錦瑟想說什麼,或者像剛纔一樣驚訝得叫出聲來,可是什麼都沒有。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北棠冽,看不出他在開玩笑,他很認真,而且那種冰冷的威嚴叫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信服力。
“當年爲了幫助母后將肚子裡的胎兒保住,並且成功的將朕從南陵換到北境……錦柔嫁給了當時朝堂裡的一品大員,太醫院的院首——秦方寅。”
“秦方寅?”錦瑟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北棠冽卻無情的告訴她,“是你的父親!”
錦瑟這次終於發出了聲音,張口結舌的道:“怎麼……怎麼可能?”
“當年母后爲了掌控南陵大部分的權勢,打壓後宮,做法幾乎瘋狂……但是還是不願意錦柔犧牲自己的幸福,但是錦柔與你父親早已日久生情,也爲了幫助母后,所以不顧母后的阻攔,嫁給了你的父親!也讓母后得到了巨大的幫助。後來錦柔有了身孕,她一直想回故鄉,那時還當了三品誥命夫人,算起來在南陵也算是自由身了,所以一直和你父親商量着要逃回啓雲國……”
北棠冽幽幽一嘆,“你父親是醫者,對於當初自己維護朕的母后所做下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而後母后因爲生育兩子而坐上了皇后之位,爲此更不惜陷害了前皇后,那時犧牲了許多的無辜,你父親良心飽受折磨,所以決定連夜離開……”
“那他們……沒有成功?”錦瑟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沒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竟還有這樣一段故事,想來他們是沒有成功的,不然……又怎麼會是現在的情況?
忽略的錦瑟的問話,北棠冽繼續道:“那時前皇后的家族還沒有徹底垮掉,所以前皇后的殘餘勢力查到了當年的蛛絲馬跡,正縫你父母要離開,所以便派人追捕……混亂中,你母后因爲太過顛簸而難產……你父親雖然醫術高超,但在那逃亡之
中,只將你給保住了……你母親臨死前,想讓你父親帶你回啓雲國,但你母親的死讓他太過悲傷,自責……”
“後來,你父親不想你捲入宮廷紛爭,便帶着你隱姓埋名做了一個普通人,他不再行醫,只靠賣藥爲生,爲了讓你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那時他收留了你後來的母親……她是一個因爲未婚有孕被族人浸了豬籠的女人,你父親救了她,並且娶了她……讓她當你的母親,而他也負責照顧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兩個人只有名義上的夫妻關係。”
北棠冽的話叫錦瑟一時反映過不來,她呆愣着,“我……我弟弟……他……”
不是親生的弟弟?
這二十四年來,她一直以爲的母親,也不是她的母親……弟弟也不是她的弟弟。只是因爲父親不想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所以……所以給了她一個虛假的家庭。
但是,她十六年來,活在那虛假的家庭裡,卻是最快樂的時候。
難怪父親在世時,那母親對她也是很好的……父親一走……便……
雖然悲涼,但是錦瑟的心裡……更多的,卻是感動,感動於一個父親爲女兒所做的一切,不論對錯……卻是叫錦瑟感受到了父親想讓她感受的平平淡淡的幸福。
“你們一直這樣過了很多年……但是啓雲國也一直在找你,你母親是啓雲國唯一的公主,自小萬千寵愛集一身,極其受啓雲帝的寵愛……她失蹤後,啓雲帝一直多方打聽,後來得知了她的行蹤,卻已經爲時已晚……但是得知了你的存在後,啓雲帝彷彿將一切的希望都系在了你的身上……苦苦的尋找了十六年……在那年,朕終於找到了你的父親。”
北棠冽幽幽一嘆,彷彿想起往事來,還有些惆悵,那麼多年了……他也不知道爲何他記得那樣的清楚,在見到錦瑟父親的時候,在那個小鎮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那樣清晰的記着。
“那年……”錦瑟不由得微微顫抖了起來,她想哭,但是她控制住了,她不能哭……她要堅強的站起來,爲了生下她付出生命的母親,還有爲了她的幸福和快樂,平淡隱忍着過了十多年的父親……
爲了這些,她必須得站起來,她要做回自己!
“朕一直受啓雲帝所拖,傾盡全力在尋找你……那年朕找到了你的父親,希望他帶着你回去,但是他拒絕了!”北棠冽看着錦瑟,搖了搖頭,“他說……他只想讓你這樣自由快樂的長大,也許不富貴,也許沒有最好的生活,但是卻可以讓你擁有最自由的心。”
錦瑟的心一陣顫抖,想起自己的父親,那些慈愛的笑容,那些滄桑的皺紋,叫她的心裡一陣陣的酸澀!他那時明明正值壯年,但是卻那樣的蒼老……
如今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了。
她也終於知道,父親當年給了她……她最想要的,也是最珍貴的……自由的心。
“那時朕心軟了,便答應了他!替他保守秘密……”北棠冽抿脣,眼眸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麼,卻有些苦澀的道:“朕當時錯了,那是朕唯一做錯的事情……因爲朕的一時心軟,第二天,你父親便意外身亡了。”
錦瑟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心裡一陣抽痛……她記得父親的一切,包括他在懸崖下,鮮血淋淋的身體,那被野獸啃食後……殘缺不全的身體,只剩下一半的臉,瞪大的眼睛……就那樣看着錦瑟。
錦瑟永遠永遠,也忘不了,父親那時的模樣。
“朕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便急忙回去尋你……”北棠冽看着錦瑟,聲音突然冰冷,“朕那時好不容易尋到你,將你安置在了客棧,懷疑你父親的死有蹊蹺,所以便出去查探,不料回來時……你已經跑了。”
錦瑟愣然,“不是你……不是你丟下我的嗎?”
“現在爭論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北棠冽冷聲打斷,“那時你失蹤後便音訊全無,不論朕如何尋找也再沒有半點消息……朕還以爲你死了!可是當朕在南陵見到你時,才明白了這一切!”
錦瑟看着北棠冽,他也與她對視着,笑道:“慕容修雲隱藏得那樣的深,當年那件事情若不是他所爲,他爲何會有你父親珍藏的玉墜?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燒了你家的屋子,帶走了你……一切都無跡可尋,如今你知道他爲什麼選中了你吧?”
“他……他想……報復……”錦瑟顫抖着說出這幾個字來,雖然她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但是她還是無法接受……無法接受慕容修雲殺害了自己父親的事實。
報復,她該知道的啊!
報復,便是慕容修雲活在這世界上唯一的支柱!
可是她的父親縱然有錯,又何以致死?他只是太善良了,不忍當時還未出世的兩個生命死於非命,只是爲了自己的愛人,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沒有想要害誰,他也無法控制當時事情的走向,無法消除當時蘇凝內心的仇恨。
而對與錯……又該怎麼評判?站在當時父母的立場上,這樣做無可厚非,可是站在慕容修雲的立場上……想要報復,也是應該的。
原來……他與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初他帶她走,只是因爲她是仇人的女兒……
“哼,你還是那麼天真!”北棠冽突然的冷笑打斷了錦瑟悲涼的思緒,他譏諷道:“他不僅是想報復,他想讓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痛苦,他改變了你的命運,不僅僅是因爲報復……而是因爲你是啓雲國的嫡孫公主,早在啓雲帝知道你的存在時,便已經宣告世界認你爲嫡孫,你若和朕在一起的話……北境將會聯合啓雲國,到時……勢力便一發不可收拾。”
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般,錦瑟恍然大悟……是啊,這樣冷靜的分析利弊的人,纔是慕容修雲啊。
不單單是報復……因爲當時慕容修雲完全可以殺了她,但是他沒有……他就是想讓所有的人,都一起痛苦,而且選擇了一個對他最有利的道路。
“他帶走你,只要找不到你,啓雲帝便不會與南陵徹底翻臉,也不會和北境聯合!更何況,利用你來報復……將北境,將當初你父親和母親用生命留下來的兩個孩子,一一的殺掉……豈不是最完美的?”
錦瑟的心,因爲北棠冽的話而顫抖着,冰冷得彷彿渾身都凍結了,不得動彈。
難怪……她是他口中最完美的棋子,因爲這樣的因果報應……纔是報復時,最有快感,最有成就的事情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