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男子是僱傭兵的裝束,佩刀持槍,他們是路過這個山裡的。眼前出現了這麼個小男孩,雖然年紀幼小,卻也是可以問路的對象了。一名男子走上兩步,開口就問:“小娃娃,你知道……啊~~~”男子的話還沒說完,卻一眼瞥見小男孩**的左手臂,既而驚呼失聲。
那左手的小臂之上赫然是一道火焰圖騰血紋,彷彿鮮血一樣在流動着。
另四名男子隨即也看到了小男孩的左臂,他們嚇得呆了,只是口裡不斷地喃喃重複着三個字——亂、武、星。
小男孩沒有想到他們會是這種反應,他興奮的小臉上寫滿了不解,楞楞地看着他們的臉上的恐懼和眼中的絕望。
五個僱傭兵同時喊了起來,那聲音就像是從肺裡直接發出的,已經走了聲了,他們的表情也在發喊的同時變得扭曲起來。他們嚎叫着,瘋狂地往回路跑去,連槍都拋了。
小男孩更加茫然了,他也跑了起來,稚嫩的聲音在詢問着,“別跑啊,你們爲什麼看見我就跑啊?我沒有做壞事啊。”他的速度竟然極爲快速,幾個起伏已接近了五個成年的男子。
他們更驚慌了,口中不斷髮出恐懼的吼聲來,更加拼命地跑着。
五道血Lang突然間噴上半空,五個活生生的生命轉眼就變做屍體,倒在地上。殷紅的鮮血鋪滿了草地,慢慢滲進泥土,還有些灑在樹上,班駁一片,彷彿連樹都哭泣了。更有些血濺到小男孩的臉上,還帶着體溫的鮮血突然讓他覺得很冷,山風吹得連他的血液似乎都要凝結了。他覺得自己瘋狂了起來,他甚至沒聽見自己吶喊的聲音,“爲什麼!爲什麼要殺他們!”下一刻,他對上了老師的眼睛。他覺得自己更冷了,那是一種看到受傷的小兔子的眼神。他聽見了老師溫柔的話語,“他們不死,你就得死了。”溫柔的話語沒給他帶來熱量,他反而更加抱緊了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眼睛卻仍然凝視着前方那一片已經被風吹冷了的血紅。他的聲音在呻吟着,“爲什麼……我只想和他們說說話啊,這也不行麼?爲什麼要殺他們……”呻吟聲太小了啊,轉眼就被山風吹得飄在遠方。
————————————我是分割線————————————無語猛然驚醒了過來,忽地坐起身子,冷汗出了一身。原來是個夢嗎?爲什麼我又會想起小時候的事呢?一束刺眼的陽光從窗口直接照射到他蒼白的臉上,令他不由自主地舉起右手來阻擋。疼痛感隨着他的動作傳來,他這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受傷了,右肋處被白紗布纏了幾圈,左手也綁着繃帶,胸前已被包紮了,隱隱透出些紅色來。
他四周環視了一下,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牀上。屋內的環境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生活的朝陽山小竹屋,同樣是一間樸素的竹屋呀。牀的旁邊放着火盆,炭火正燒得通紅,將屋內烘得暖洋洋的。屋中間是一張竹桌子,桌上放着一個瓷瓶和一個瓷杯。靠門的角落裡放着個大竹箱,箱子上上着鎖,已經有些灰塵了。屋內裝設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他這麼想着,將身體放躺在牀上,拉過綠色羊毛厚被,把自己裹了起來。空氣中飄蕩着女子清香的味道,讓他覺得很是舒服,主人是個女子嗎?他閉上眼睛,有些疑惑地琢磨着。隨即,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地又睜開了眼睛,他們!他們在哪!
————————————我是分割線————————————無語實在是無法整理自己的思路,他已記不起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這裡,他只記得自己在相思港口揮出了那一刀“鳳凰涅磐”,然後被捲入了巨Lang之中。他透過窗櫺看着外面天空的一角,陽光下的冬日天空碧藍如洗,偶有白雲數朵在其中游蕩,看似緩慢,卻瞬間又移到了遠方。原來在冬季躺在牀上看天空是這麼美好的事啊……不知道那些傢伙安全了沒有,應該是安全了吧,希望他們沒事。他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仍然有些疼痛,大量地消耗體力和精神讓他覺得自己身上無力,到底是“禁術”啊,果然不可以輕用。
他想起了老師曾經說過的話。
“鳳凰涅磐,這是將體力與精神催發到極至的招式,用這種招式會將全身的血液燃燒起來,很容易不受自身的控制,最後成爲一把殺人也殺己的雙刃之劍。如果沒有必死的覺悟絕不可用。”
是不能輕用啊,可是,爲什麼我能活下來呢?他疑惑起來,卻找不出什麼答案。
門外一陣輕盈腳步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將目光移到竹門上。
門開了,一股冬天冰冷的風涌了進來,將火盆內的火吹得搖搖晃晃。無語只覺眼前晃過一片綠,隨即聞到空氣裡傳來的淡淡幽香,似乎還在混雜了些苦味。然後他又覺得眼前一暗,來人即刻就將門掩上了。
“原來是你啊。”
————————————我是分割線————————————山藥薑湯蒸騰着嫋嫋熱氣,是這時節驅寒的上好湯汁,山村野民沒什麼好東西可以驅寒,這種簡單不過的湯就是他們過冬取暖的依靠了。
看着這碗湯,岑岑更加想哭,她端起碗來,泯了一口,一股暖流傳遍全身,真得很好喝呢。“謝謝。”
夥計看着她喝完湯,這才放心地走開了。
天色暗了下來,冬天的下午晚得早,太陽似乎也受不了這寒冷,過早地下班了。
岑岑突然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口,朝相思港的方向望去。太陽的餘輝還沒有消散,將鎮子照得一片昏黃,更是加重了寒氣。鎮外黑了一片,隱約約是百十多個人影,昏黃的光線像碎金般鋪灑在他們身上,朦朧着,看不清面目。岑岑的眼睛瞪大了,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呼吸急促着,身體顫抖着。她興奮地跑向了那羣人,可沒跑出幾步,腳下發軟,眼看就要仆倒在地。一天沒吃東西,加上心情突然大起大落地轉變,讓她頭暈目眩,虛弱終於衝破了緊張的情緒堤口。她實在是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她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一道人影從那鎮口的人羣中飛射而出,身影在陽光下化作暗紅色,慘淡的顏色讓人泛起心碎的悲傷。這男子及時趕到岑岑面前,將那快跌倒的身體攬入懷中,溫暖的話語在岑岑耳邊響起,“我回來了。”
岑岑覺得身體突然被解放了,軟軟地依偎在他懷裡,眼淚似斷線的珍珠般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