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節日

夜晚的礦山鎮寂靜無聲,除了一處,鎮中心的廣場。這裡此時篝火漫天,幾乎所有礦山鎮以及礦山鎮下轄的村落中的人都來到了這,參加一年一度的啤酒節。

“今天我們匯聚在這裡,預祝我們的明年將更加美好!”鎮長老比利開始了例行的演講,在他看來這是每年最重要的一環。

“雖然我們的孩子們,你們的丈夫們,此時也許仍然在前線打仗,但我們礦山鎮的所有人,都將守護他們!”老比利不愧是做了幾十年的鎮長,說起話來條條是道,而且極易煽動鎮民的情緒,至少現在廣場內的所有人都被他勾起了對親人的思念。

“今年,我們礦山鎮克服重重困難,已經......”老比利仍在演講,但下面的人聽他說話的已經不多,因爲已經講過了最重要的部分,接下來講述的都是老比利作爲鎮長,這一年做了多少多少貢獻,取得了多少多少成就。很多平民的文化水平有限,比如洛克一家,就洛克在前線可能識了幾個字,剩下的絕大多數人,根本就聽不懂老比利在說些什麼,那些礦產增量,經濟變好等詞語,老實巴交的平民們都聽不懂,別說他們,就連老比利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的這套說辭是鎮上的行政官給他的,行政官是男爵封派給每個鎮的管理人員,級別比鎮長低,但是直屬於男爵,老比利也不敢得罪。

篝火周圍,除了一部分更老實的平民在聽老比利的天書,剩下的人都開始了自己的狂歡。喝酒的喝酒,吃麪包的吃麪包。今天的啤酒是免費的,麪包需要花錢,不過很少,只需要幾個銅德勒,這對於大多數吃不飽飯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年一次的福利。精明的商人開始販賣自己的商品,雖然整個礦山鎮的商店關門的關門,倒閉的倒閉,但總有那麼一兩個還在堅持,而這一年一度的啤酒節,就是他們賺錢的最好時機。

老洛克此時正端着一杯啤酒與鎮上相識的人喝酒吹牛,吹牛的對象無外乎就是他那個當了小隊長的兒子,在他周圍的也都是一幫老實巴交的普通人,小隊長在他們看來的確已經不是小角色了,值得他們這些人巴結,甚至有不少人趁此提親,就算小洛克還沒回來,至少婚事可以訂下。

老洛克雖然老實,但也不傻,當然不能隨便應下,而且女兒、妻子就在旁邊,兒子的終身大事,他怎麼可以隨便處理。而商人們則不太關注老洛克,小隊長,這個等級也就和鎮上守備小隊的隊長平級罷了,往大了說最多和村長平級,而且是管軍事的,含金量根本不能和村長相提並論,而且商人重利,老洛克的兒子能不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還未可知,商人因爲擁有金錢,地位要高於普通人一籌,所以他們並不在意一個小隊長的父親。

而地位再往上的鎮裡的官員,比如書記官、稅務官、財務官、守備隊的幾位隊長就更瞧不起區區一個小隊長了,他們爲什麼會看重一個級別比自己還低的小隊長。

當然,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也有不少人找老洛克寒暄。比如鎮裡管林木的一位官員,這位管林木的官員是一位八面玲瓏的人,誰都不得罪,和誰都有交情,口評不錯。老洛克受寵若驚的敬了一杯酒,林木官隨便交談了兩句,也讓老洛克更早的醉了。礦山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鎮裡出來的小隊長據說也就五六個,這五六個人的家屬至少要比目前在場的九成以上的人家尊貴,多攀一個交情,又費不了多大的事,林木官是這麼想的。

到後來,就連鎮長一家,也派了一個親屬找老洛克敬了一杯酒,聰明人在哪都有,尤其是這些混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

福斯坦地處西南,不同於偏東的夏爾洛盛產麥酒,這裡更多的人喝的是啤酒,啤酒成本比麥酒還低,絕大多數人都喝的起,也在福斯坦流傳的更廣。

啤酒節的夜晚是深邃而又美麗的,小小的礦山鎮又度過了美好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廣場中央橫倒在一地的人們都被寒風吹醒,雖然有啤酒暖胃,雖然篝火燃燒了一夜,但畢竟是深秋季節,身體再好的人也撐不住。老洛克被這寒風一吹,腰疼又犯了,睜着朦朧的眼睛,走向鎮子裡。

蒂亞和莉亞母女倆昨晚借住到了鎮上的某家親戚家,她倆可受不了一整夜的寒風。老洛克走在路上,又想起了自己的田,勞動人民就這樣,除了一日三餐、家長裡短,想的也就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在鎮上這個遠方親戚的熱情挽留下,老洛克一家三口走向了鎮子口,準備回家了。礦山鎮很小,基本每戶人家往上傳三代可能都有點親戚關係,老洛克現在是獨苗,蒂亞倒是有幾個姐妹弟兄,但都關係很淡,誰都瞧不起這個嫁到農村的親戚,母憑子貴,洛克在軍隊裡混出了名堂,她這個當母親的也沾了光,那些以前瞧不起她的人,現在對她說話都沒那麼隨意了,蒂亞雖然很不適應,但感覺很好。

走到鎮子口,老洛克又唸叨起自己的地,不知昨天趕走的那些豚鼠今天會不會又回來偷他家的米薯。蒂亞則是揣着懷裡的幾十枚銅德勒,不停的摸索着,這些是昨晚她賣雞蛋掙得,她打算給女兒在過年的時候扯兩塊布,做個新裙子,女兒這些年照顧他們老兩口受了罪,她早把莉亞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莉亞則是攙扶着自己的父母,老洛克臉上依舊紅光滿面,一看就知道是昨晚喝多了,蒂亞雖然抱着頭巾,穿着厚厚的亞麻衣,但依然被凍得發抖,老兩口畢竟年紀大了,莉亞要操不少心。

三人走到鎮口,遠處一條龍般的黑色馬隊走來,馬兒脖子上掛着的鈴鐺丁玲桄榔響着,熟悉這響聲的人一聽就知道,這是男爵的商隊,回來了!

老洛克一行人一看,得,今兒個暫時不用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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