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祁城的聲音,冷傾城只好站在門外,卻有點不放心地看向玻璃門裡,除了兩個模糊的身影之外,沒有任何聲息。
皺眉,冷傾城下意識將祁城對面的女人看成冬英,正要提醒他,祁燁少爺已經在會議大廳裡,但想了想,冷傾城很沉得住氣地退了出去。
整個辦公室,流竄着一種靜寂而的氣氛。
顧千夢瞪大眼睛,動也沒敢動,雙手握成小拳頭,擺放在他的肩頭上。
祁城平靜地凝視着她的側臉,她那精靈般的睫羽,眨動起來的瞬間,泛着一絲絲迷離的氣質,就好似小兔般讓人產生愛憐,有點記憶,剎時刺進他的腦海裡——
“我們,是不是見過面?”他平靜地質問她。
顧千夢哭笑不得,“自然啊,祁城少爺,您是祁揚的二哥,之前在祁氏,我幫忙珊妮小姐傳話的時候,就見過你,之後也好幾次看到你,還有那場馬術比賽——你把破風借給我。”
祁城搖頭,難得還要再說話——
卻在這個時候,門外有點響動聲。
“顧小姐,您怎麼關門?祁少吩咐我來拿點資料給祁城少爺。麻煩您開門。”冬英這時就站在門外。
“那個——你等一下,我,我馬上就來。”顧千夢臉一側,聽見是冬英的聲音,再看着祁城正準備推開她,她便已經嚇得不輕,脣齒不安地頓抖,卻擠不出任何字。
他便望着她,迅速地伸手探向她的心間,爲她即刻扣上鈕釦。
乾淨的手指,輕易地劃過她的心前,顧千夢尷尬地閉上眼。
“你——”顧千夢再瞪大雙眼,纔剛低下頭,就看到祁城已經瞬間把自己的襯衣給扣好,她便失神,這男人怎樣動作如此之快。
祁城再伸出一雙大手,啪的一下,握住她纖瘦的肩胛,嘩地扭過身。
正被轉得頭暈,顧千夢看到冬英還站在門外。
“我去拿文件。”簡短的聲音一落,祁城便不再理會她,繞開巨大的魚缸,也無視那裡面活蹦亂跳的活魚,從桌邊上握起文件來看。
顧千夢怪異地望着祁城,然後走去開門,對着來人笑。
“你在幹嘛呢,等會我好着急呢。祁少非又要不高心。你不知道啊,他這個人,真的好講究時間和效率,不容許別人出半點差錯。”
那笑動人,溫柔,好似春天裡最嬌嫩的花朵,冬英穿着酒紅色小西裝,下面配上灰色短裙,顯得幹練,又溫婉,她走到顧千夢面前,正和顧千夢談笑,再稍一轉身,望着祁城的時候,突然噤聲。
脣齒開啓,冬英尷尬地咳嗽兩聲,然後低下頭說,“祁城少爺——”
“嗯,文件在這。”祁城平淡地回了一句,再提起腳跟,安安靜靜地離開。
手按住心口的位置,冬英先瞧着顧千夢,顯示一點懊惱和嬌羞的笑意,跟着祁城離開。
“哎!冬英秘書,我怎麼覺得,祁城少爺,很有可能是gay!”
“啊!你不要亂講!”冬英紅了臉,正回望的時候,發現祁城並沒有走遠,也不知他都聽見沒有。
然後跺腳離開。
顧千夢則是滿意一笑,她就是想取笑冬英,鼓勵她趕緊和祁城表白。
只是,祁城這樣冷漠的男人,就像一塊堅實的冰塊,那顆冰冷的心,能捂熱麼?
蘇容顏從前臺服務小姐那兒打聽到,祁燁帶着一個青澀的女人離開,想也不用想,那個女人是顧千夢。
爲什麼要做這麼過分?就這麼情不自禁嗎?
絕對不甘心,蘇容顏即刻去找南宮晨,發現顧千夢果然不在,她便懊惱地望着南宮晨,“找到人沒有?她是跟着你來的,現在不見了,你也一點都不關心?既然不關心,幹嘛支開顧佳人?不要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沒人會知道。”
“我在用餐,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南宮晨一臉平靜地望着蘇容顏,看上去對顧千夢的行蹤並不在意。
“呵——祁燁和她一起消失。”美甲幾乎折斷,那美豔的妝容,無法掩飾她心裡的荒涼,蘇容顏搖了搖頭,她突然想到什麼,款款地擡頭,凝重地望着南宮晨,“你記不記得,車禍之前的事?”
“那件事,我不想再提。”在醫院做復健的日子,毫無留戀可言,南宮晨自然不想多提。
“不是——除了車禍本身,你就沒有懷疑過你的記憶,還是說,你根本不想找回你的過去?”眼瞼輕易地垂下,蘇容顏突然發現,也許遊戲的主動權,從來都掌控在她的手裡,她答應祁燁,不去刺激南宮晨的記憶,這點沒錯。
可萬一,是南宮晨自己主動追回那點過去,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靠近地走過去,蘇容顏那雙水亮的眸,緊緊地纏繞在南宮晨的臉上,她比誰,都希望南宮晨能夠恢復記憶,哪怕是不完全的,只要他知道,他過去,深愛着顧千夢,應該不會放手吧。
“不如,試着找回過去的你,會得到很多,讓人感到詫異的東西——好好看看劇本吧。你是最適合的男主角。”
冷笑幾分,南宮晨對蘇容顏的言辭,並不感興趣,因爲從蘇容顏的眼中,只看到無窮無盡的貪婪。
他不會成爲,任何人的工具,至於他和祁城之間的那點聯盟,不過是各取所需。
“不要試圖試探我任何東西——”簡單的幾個字,極富有力量,南宮晨輕易地從蘇容顏身側撞過。
後退了幾步,蘇容顏咬牙,那張蒼白的臉稍一側,看到南宮晨越走越遠的背影,她恨不得對南宮晨道出一切,但那時,卻也是她失去祁燁的時候。
耳邊是一陣冷風,顧千夢將窗戶關緊,再好奇地看向浴缸裡那熱帶小魚,心情漸漸變好,臉上也流顯示好愉快的笑容——
祁燁和祁城一起開會,那陣仗,感覺有點壓抑,感到最爲難的,一定是冬英,情不自禁地想起冷傾城,總感到一股怪異。
她的手,放在臉頰上,嘆了口氣,再擡頭,看到桌前的文件,有好幾十份,正孤零零地攤開在那裡,雖然很整齊,可看上去,嚴肅到不行。
一個人,只有一顆腦袋,幹嘛同時看幾十份文件?
他又不是超人!
走過去,顧千夢情不自禁地彎下身,小心地將份份文件,按照類別收拾整齊,再平整地擺放在一起,騰出好大的空間,看上去才舒服點。
再將那杯已經涼透的咖啡,捧起來,放在鼻尖,輕輕地聞了聞,他喜歡的味道,總是那麼深沉,只感覺那股厚重的咖啡豆香氣,似乎結凍在白色的瓷杯內,她嘆了口氣,放下那被子,下意識放在外圍,是提醒他,這麼冷的東西,不要再喝。
隨後看到一張長方形的白紙張,飄動着一角,顧千夢注意到,白色紙張中間,有一個小小的洞口,她便有些好奇地拿起來,展平在手裡看,不自覺地笑了一下,她將那白紙張,先小心翼翼地四邊對摺,向中心延伸,先製成一個正方形,再以同樣的方式,對摺中心,折成了風車,纔再彎腰,輕紙巾旁邊,那一個黑色的小木盒的開光,彈出一根牙籤,她便那嬌嫩的脣,將那牙籤,攢進風車中央,定住形狀,再捏住下面的那個柄,舉了起來,走到窗前,重新打開那窗戶,迎着大風——
風車嘩啦啦啦地如同輪子般轉動了起來。
顧千夢心情莫名地變得更好了,從小到大,自己最喜歡風車,因爲有個哥哥說,那是幸福的車輪,爸爸也給她做過,世界上最大的風車,想到這裡,她好似抓住了幸福,甚至笑出聲——
“好玩嗎?”她身後,那個感性的聲音傳來,隱約還帶了一絲輕易,和玩味。
“好玩——”顧千夢再高舉那白色的風車,臉上流露甜而歡喜的笑容應着,然後她突然看到正對自己的玻璃,正亮着自己淡淡的影子。
還有身後一團白色的影子。
有雙灼熱的雙眸正看着自己,她的心臟砰地一跳,猛地轉過身,已然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祁燁,白色的襯衫讓,顯得他好有精神,臉上正流露神秘而嚴肅的表情,看着她——
她‘啊’一聲,後退一步,手裡的風車,猛地掉了下來。
她再失落地望着腳邊。
他不動聲色地彎腰,那長指,輕易握住了那個風車。
祁燁緩緩地握着那個風車,已然鬆了開來,卻依然迎着風,輕輕地轉動着。
他眯眼,就這般看着這風車,有點艱難地運轉着,思緒飄到了某一處,到最後,提起一絲玩味笑意來看向顧千夢。
顧千夢立即低下頭。
祁燁揚笑,拿着那個風車,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她靠近——
顧千夢嚇得心臟砰砰地跳躍着,一步一步往後退,不自然地怒視着他。
“我特別去隔壁,換了件衣服過來,是不是更帥?”祁燁的腳,已然將她逼退到沙發的邊緣。
“不是帥,那是作怪和臭美。”眼皮子一頓,顧千夢只好用雙手往後拆緊椅沿,抓住沙發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