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可以很平靜面對我麼?”下一秒,祁城突然快一步按住顧千夢不安分的手背,他揚起臉,把堅.硬的下顎抵在顧千夢的肩頭上,深邃的眼中折射出某種沉暗,再口吻堅決地問她,“告訴我……你是怎麼出來的?”
從分別,到再見,中間隔了長長的三年。
說長不長,但說短也絕對不短的三年,祁城最想知道的就是,顧千夢是怎麼出獄的。
他想知道,在他走之後,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在這一切,和祁城離開之前所想的都不一樣,不然,也不需要試探。
“因爲偶爾之間得到的一次機會,一次意外的機會。”先是一愣,顧千夢如實說,她沒必要欺騙祁城。
但同時,顧千夢也不認爲,她能平靜地回憶過去。
那些黑暗的過去,一直都是顧千夢不願提起的話題。
不管對誰,哪怕是對你最親密的人,顧千夢也不想提。
那些過去,顧千夢寧可只是一場噩夢,幸好現在,那場噩夢已經從她的人生裡消失。
現在她有兩個淘氣活潑的孩子,爸爸雖然不能馬上醒過來,卻能安安穩穩地延續生命。
也許,有時候,成爲傻瓜也挺不錯的,能簡單地活着,也許更加快樂,無憂無慮,不用擔憂太多,反而是一種幸運。
所以,現在的日子,雖然不算太美滿,但顧千夢卻很知足,她只想一直這樣風平浪靜,不想讓這種平靜被打破。
從開始慕季宇來找她,詢問當年的事,顧千夢的態度就是避而不談。
這時,祁城再質問她當初的事,抱歉了,顧千夢也不會給出怎樣的解釋。
因爲,過去不重要,真相不重要!
對於顧千夢模棱兩可的回答,祁城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想知道的,是更具體的。
雖然顧千夢沒有敷衍回答,但卻讓祁城更加想深入地瞭解她。
咬牙,祁城隱忍了半天,忽而輕聲追問,“什麼什麼?什麼機會?”
秋啓赫沒動顧千夢,這點,祁城清楚,但祁城要搞明白的是,顧千夢怎麼出來的。她到底,付出了什麼。
“你沒必要知道。”搖了搖頭,顧千夢不認爲,將自己的過去拿出來,呈現在祁城面前看,會讓她好過。
曾經顧千夢是恨過祁城,無比痛恨,痛恨他在她最困苦,最無助的時候離開。
既然是夫妻,就要彼此互相承擔對方的沉重,宣誓的時候,彼此都答應得很漂亮,不是嗎?
但祁城選擇離婚,選擇離開。
到現在,她不想再和祁城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
頓了一頓,顧千夢接着說,“現在,大家都有新的生活,這也很好。”
“新的生活?”深刻地眯着眼,祁城不知道爲何,心底會爲什麼窒悶,窒悶得讓他很想發火,對她發火。
後退幾步,祁城終於鬆開她,但祁城這麼做,只是想清清楚楚地看清顧千夢現在的樣子。
哈一聲笑,祁城點點頭,手指着顧千夢的鼻尖,那動作很用力,很不屑,他開始冷冷地顧千夢教訓,“你到底瞭解那個男人多少?你清楚他麼?你這樣的女人,到底懂什麼?”
抿着脣,顧千夢不知道,祁城指的是誰。
“那個男人……他不但離過婚,後來妻子也死了,我看是有克妻命吧!”
直到刻薄的言辭說出口,祁城再伸手摸着下顎,而後不語。
眯着眼,顧千夢忽而發現,她都要不認識祁城了,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簡直沒人性。
這時,顧千夢也總算清楚,祁城指的是秋少爺。
晚風胡亂地吹來,帶着透涼的氣息,讓顧千夢渾身顫抖,她知道,自己沒立場教訓祁城,於是只對祁城搖頭說,“你別這樣,不要隨意在背地裡說別人這種話!失去一段婚姻,再失去妻子,他應該也很傷心。還有,這種事真不適合拿出來開玩笑!”
如果祁城說她不好,那就算了,卻拿別人最傷痛的地方。
本來,祁城就已經意識到,他把話說過了,但不論怎樣都行,但聽她這麼維護秋梓墨就是不行!
“才認識幾天,你以爲你很清楚他?”
雙手抱臂,祁城出於諷刺的態度,靠近她往前走一步,然後開始繼續掏秋梓墨的老底,“難道之前你都不知道嗎?應該清楚吧?也看到的吧?就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炎雅吧?是他最新的女朋友。”
“那是別人的私事。”想也不想,顧千夢很快反駁,至少她看到秋梓墨並沒有多壞,沒有同時和幾個女人一起交往。
就算有,那也是秋梓墨的私事。
哈一聲,祁城清冷地笑了出來,“倒是很正義嘛?”
說着,祁城還伸手,托住顧千夢的下顎,“現在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怎麼出來的?”
他不想和顧千夢談論秋梓墨!
頓時,顧千夢心裡一個疙瘩,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有點痛恨祁城的態度。
“你這樣的人,憑什麼這麼問我?”像祁城這樣,這種當初一走了之的人,憑什麼走了,現在回來之後,卻還要在她的身上撒鹽?
對於過去,她不想提!
真的很不想提!
就像死過一次的人一樣,更加貪生怕死!
忽而察覺到,下顎上猛地抽疼,顧千夢就皺眉,擡頭只見祁城深不見底的眸。
“看來,你很想知道?”頓了一頓,顧千夢又問,“就這麼想知道嘛?”
但祁城他在追問那個原因的時候,又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在他面前提起那些過去,就是在撕破她的僞裝,暴露她的過去,暴露她所有的不堪,暴露她所有的脆弱。
也是讓她再痛一次!
“嗯,我想知道。”對於這點,祁城沒繞彎子,但如果顧千夢一直也不說,他心裡就存在無數個未知和不確定,這點讓他不舒服,難受。
忍住心底的那點不適,顧千夢忽而輕鬆地說,“但我不是說了嗎?是因爲,得到了一次偶然的機會。”
祁城沒犯傻,知道顧千夢故意繞圈子,他再問,“什麼機會?”
“爲什麼要把話題繞過去?”閉上眼,顧千夢有點嫌煩,她很想推開祁城,然後再也不要看見他。
“我要知道!”甚至,祁城感受到,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
視線渾濁片刻,顧千夢問他,“如果我說出來,那你就能離我遠點?”
抿着脣,祁城不回答,他倒是不知道,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商業化,會和人談交換條件了。
在顧千夢聽來,祁城的不回答,就是默認,於是她點點頭說,“因爲,在監獄裡立了一等功。”
“什麼!”那雙深邃的眼眸忽而發亮,祁城心底變得窒息,他走上前,突地一把拎起顧千夢的衣領。
“因爲一等功,真是難得的機會,對此,我一直都很感激,我感激有那麼一次機會。”閉上眼,顧千夢聳起肩胛,不懂祁城忽然而來的怒火,只是安靜地等待他的下一步。
“你還很感激?”那他算什麼?
手指僵硬,再顫抖起來,祁城甚至要捏碎了她身上的禮服。
“是的,我很感激,如果不是那一次,我也許要一輩子都在監獄裡度過,那麼多條人命,都要算在我身上……你看我多幸運啊,又是孕婦,又立了功……”
身子在冷風之下,開始冷到顫抖,但顧千夢蒼白着脣,卻沒有開口求饒。
眼中一痛,祁城用雙手抱住她的身子,卻被顧千夢推開。
“我想知道……你到底,對我隱藏了多少……”
邪佞地勾着脣,祁城語調淡淡,眼角劃過一絲堅決,臉上已經沒了笑意。
身子一動不動,顧千夢淡然地盯着祁城的眼瞳,眸子裡閃過譏笑。
“我要知道,我要看到……”
渾身冰涼,顧千夢冷得顫.抖,她只覺得祁城的做法很無聊。
“別碰我。”語調平靜,卻帶有一絲不容置喙的堅持,顧千夢不容許祁城來碰她的身子。
眼神一暗,祁城從顧千夢的臉上,明顯察覺到她的厭惡。
一系列動作下來,就變成祁城從身後按住她的身子。
“放手。”而顧千夢面朝着車身,雙手只好撐在上面。
“乖,先閉嘴。”後面是祁城突然落下的吻……
祁城的吻很輕……
他看到她後背上那重重的傷痕……
一等功……
傷痕,就是一等功的代價。
“這裡,不好看。”他圈住她的身子,一滴心疼的淚從他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