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鳳盯着兩人,越發的覺得般配,“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平時我和你外公兩個人也冷清。”
池涼眸光沉靜,低低淺淺的聲音透着幾分肯定,“我打算和橙歡結婚,所以來找你們商量。”
話落,客廳安靜了一瞬。
沈峰和袁鳳一怔,連橙歡都怔住了,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的提起結婚的事情。
緩過勁來,袁鳳高興的笑了下,“那是好事。”話落,她眸光微閃,“那邊知不知道?”
池涼脣角勾起一抹輕嘲,語氣淡漠得很,“我結婚,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咳咳……”沉默的沈峰突然咳嗽了兩聲,“現在也不早了,早點休息,有什麼明天再說。”
……
回到臥室,橙歡躺在男人的懷裡,猶豫了好久,才淡淡的問,“池涼,你和你父母……關係不好嗎?”
從在一起到現在,她從來沒聽他講過家裡的事情,更沒聽他提過父母。
“嗯。”
“噢。”
從她和池涼在一起,從沒聽他說過家裡的事情,更沒提過自己的父母,以前她是猜測過,現在聽到也不意外。
“即使和他們關係不好,也不會影響到我娶你。”男人摟着她,嗓音低沉性感,隱約中還透着強勢。
橙歡輕笑一聲,“我不是擔心這個,就是隨口問問。”
剛纔在客廳,她察覺到兩個長輩的情緒很微妙,就一直好奇,“你是在榕城長大的嗎?”
從性格上看得出來,池涼對親情很淡,他從未提起過自己的父母,但對外公外婆還是挺不錯的,雖然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可他來榕城後,偶爾的笑意是暖的。
他低頭看她一眼,脣上牽起淡笑,“四歲來的榕城,十八歲去國外唸書。”
她像是一個好奇寶寶,眨了眨眼,又問,“四歲?那你父母呢,這麼小就丟下你自己在榕城?”
男人表情始終很淡,語調輕描淡寫,“嗯,我的童年裡只有外公外婆。”
只有外公外婆?
一般來說,像池涼這種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應該萬千寵愛於一身,怎麼會不和父母在一起呢,難道他是私生子?
想到這個,橙歡自己都驚了一把。
不會吧……
男人忽的笑了笑,脣瓣勾起了幾分不明意味的嘲弄,“我的親情緣很淡薄,十八歲去了國外我就獨居,幾乎沒有往來。”
橙歡聽着有些心疼。
池涼的話不免引起了共鳴,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其中的滋味只能自己體會吧。
她伸手把男人抱得更緊了些,“池涼,你一定很難過吧。”
男人拍了拍她,眼底的神色很薄涼,“習慣了,父母對我而言只是個稱呼。”
臥室裡的暖氣很足,可橙歡無端覺得他淡然的陳述裡透着一股逼人的沁寒,以及……嘲諷。
她幾乎能聽出他對父母的恨意,他的語調越是輕描淡寫,越是體現出……濃烈的恨。
到底傷得多深,纔會如此……
她越發好奇,池涼從小到大,到底經歷了些什麼,還有……幾個月前他的身上的槍傷又是怎麼回事……
等橙歡睡着後,池涼輕手輕腳的起牀,走出了臥室。
書房裡的燈還亮着,池涼推門走了進去。
沈峰戴着老花鏡,坐在沙發前,盯着一張全家福發呆,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即收起了情緒,回頭看他。
“你真打算好了要結婚?”
“不然呢?”池涼坐在他對面,淡淡的道。
沈峰輕哼了一聲,有些彆扭的開口,“你結婚找你爹媽商量去,我一個老頭子能做什麼主。”
“你要是不願意管,我明天就帶着橙歡回C市。”說着,池涼起身。
“你給我坐下!”沈峰怒瞪他一眼。
這個混小子,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
他冷聲道,“瓊斯那混蛋能同意?他連我這個老丈人都不放在眼裡,他眼裡只有權利,容不得他那高貴的家族有半分污點,你的婚姻你能自己做主?”
“爲什麼不能?”池涼嗤笑,眼裡是無盡的寒意和厭惡,“只要你們能說通我媽就行。”
提起沈千蓉,沈峰冷哼道:“那不孝女,提她做什麼,要說你自己去說。”
他這一生就只有一個女兒,奈何遇人不淑,偏偏鐵了心要嫁給那個混蛋,現在牽扯到各種利益關係,就算後悔了,也離不了婚,這輩子只能是瓊斯家族的人。
……
清晨,橙歡起得很早。
下樓的時候池涼正在和沈峰下棋,而袁鳳和保姆在張羅着早飯。
“外公,外婆,早。”
她走到池涼身邊,對着兩個長輩甜甜的喊了一聲。
“快來吃早飯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準備了一點。”袁鳳拉着她往餐廳走去,全程無視池涼。
盯着一桌子的早餐,橙歡有些欲哭無淚。
這早飯也太豐富了一點……小籠包,豆漿油條,牛奶吐司,光是粥就有三類,水果粥,肉粥,蔬菜粥……
看起來,都是按照她和池涼的口味做的。
吃過早飯,池涼帶着外公去中醫館拿藥,橙歡則跟着外婆在她的菜園子裡閒逛,快到中午時兩人才回到屋裡準備午飯。
她上樓拿了手機,想給池涼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剛走到客廳,袁鳳聽到動靜,就衝她招手,“歡歡,我給你泡了紅棗茶,現在是溫的,要不要喝一點?”
橙歡擡步走過去,坐在她對面,自然的笑了笑,“謝謝外婆。”
袁鳳盯着她俏美的笑意,嗓音柔和平靜的響起,“歡歡,你跟阿涼那小子在一起,他有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如果他惹你生氣了,你一定要告訴外婆,我幫你教訓他。”
橙歡喝了一口茶,隨即眼帶笑意,“他很好。”
袁鳳聽她這麼說,微微鬆了口氣,隨即柔和的語氣裡帶着嘆息,“阿涼從小性格就孤僻,性子悶,也不喜歡錶達自己的情緒,遇到什麼事都是喜歡自己扛着,從來不會對我們講半句……我就擔心他這性子沒女生能受得了。”
老太太很慈祥,語氣柔和讓人聽着舒適放鬆,即使上了年紀,可依然把自己打扮得很得體,坐姿端莊,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橙歡放下茶杯,臉上掛着笑意,輕聲道:“他很好,我還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話落,她雙手搭在膝蓋上,“我在C市和俞家公子訂過婚,起初來時,我還擔心外公外婆會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袁鳳笑着道:“我家池涼雖然性格沉悶,但眼光很好的,他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會差的,而且我覺得你們合適。”
橙歡一怔,“我們……合適?”
她始終認爲,池涼這麼優秀的男人,身邊的女人應該是像宋姝那樣的職場幹練的女人,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中,都和適合他,又或者是歐詩詩那樣溫婉可人的女人……
“你們在一起後,我從輕凡那裡打聽了些消息,他對我講了些你的情況。”
袁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橙歡時,眼睛的笑意很柔和,語調沉靜,“你們的過往很相似,都有不太完美的童年,雖然性格截然不同,但有相同的過去,才更能感同身受,他安靜,你活潑,正好互補……他要是找個安安靜靜的女孩我才該擔憂了。”
橙歡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誰生來就不該是性格孤僻的,他跟我說過他的親情緣很淡薄,對父母的概念裡,只有稱呼……”她小心的斟酌字句,“是不是他小時候……在親情方面受過什麼傷?”
以外公外婆這麼融洽的家庭環境,她很難理解,池涼爲什麼會形成這樣冷漠涼薄的性子。
袁鳳笑意僵了僵,眼底染上了心疼,靜默了一瞬才問道:“他……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橙歡輕點頭,“嗯。”
“他可能是……在怪他媽媽吧。”嘆了口氣,嗓音裡透着無奈,“阿涼跟你講過他的媽媽嗎?”
橙歡默默的搖頭。
她不敢問,怕他難過。
“我這一生,只有生了他媽媽一個女兒,她這輩子……對愛情太執着,甚至不惜爲了和我們斷絕關係也要嫁給那個男人。”輕淺的嗓音裡帶着滄桑和嘆息,“我們家本來是榕城世代的書香門第,當初女兒長大,我和池涼外公都想讓她接替我們的工作,在榕城的大學任職老師,再找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她不喜歡,有自己的想法,在榕城上完高中就考上了外地的重點大學,再後來接觸到設計行業,二十歲那年拿了國內的設計冠軍,從那以後就走上了這條路。”
池涼的媽媽……是設計師啊。
“她啊……是個很執着的人,這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先天條件很好,也很有設計的天分,但我們不太支持她做這行,可她揹着我們偷偷的學,很快就在設計界殺有了地位,她二十三歲就已經是國內甚至亞洲排第一的設計師了,後來她在C事遇見了阿涼的父親……”
“我和他爸四處打探了阿涼父親的情況……後來才知道他是北美洲的商界大腕,名聲也不好聽,我們就堅決反對,可她墜入愛河,滿心都是那個男人,哪裡肯聽父母的勸……在她最風光,身價上漲時選擇了嫁給那個男人,我先生大受打擊,一怒之下和她斷絕了關係,千蓉也是個倔脾氣,再也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