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的解釋讓人挑不出問題,如果她再計較,似乎會顯得自己度量狹小,況且宋曼的身份很特殊,她沒理由把這件事情擴大化。
眼前的男人更像是無法攻破的銅牆鐵壁,不管其他女人用了什麼手段想要接近他,他總能無視得徹底。
她忽然有了個念頭,自己會不會也不是例外?
見她沉默,男人撩起她的下巴,眸光深深的落在她臉上,嗓音低沉,“等我下班陪你去挑你喜歡的禮物?”
“不用了。”對上他的視線,橙歡緋紅的脣瓣勾起一絲笑,很淡,“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在物質上給我的滿足。”
男人眸光很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都給你。”
橙歡仰着臉,忽的輕笑起來,“我要愛,你給嗎?”
男人一怔,好一會兒沒吭聲。
似乎已經意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橙歡垂下眸,輕輕淺淺的嗓音有幾分嘆息,又有些縹緲,“我知道你因爲成長環境看得太多,對愛情不屑,甚至厭惡……可我想知道,在你心裡,我跟別的女人區別是什麼?只是因爲我和你睡了才和她們不一樣是嗎?”
她說到最後,笑意加深,“池涼,我現在才發現,你天生冷漠寡淡,甚至無趣……對我,無非只是兩個字,負責。”
“橙歡!”
她話音剛落下,男人搭在她腰間的手用力一拽,讓她的身體和他貼得更緊。
池涼薄脣緊抿成直線,臉色沉冷。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並沒有多好,除了有錢,有一張讓女人喜歡的臉,似乎再挑不出什麼讓人心動的感覺。
他性格冷悶,對旁人而言,叫做無趣,他很清楚。
可聽到橙歡說出來,他還是止不住心頭一窒。
從前他覺得無所謂,並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現在他依然不在意,他在乎的僅僅只有橙歡對他的看法。
她說他不懂愛。
他爲她安排一切,照顧她的日常起居,照顧她的工作,照顧她的出行,甚至怕她在醫院裡受委屈,收購了醫院,她想去MK,他找關係替她拿到了去MK的名額,保護着她的夢想,爲她的奮鬥鋪路。
愛情的感覺是什麼……他其實不懂,也給不了那種所謂的感情。
他爲橙歡做這些,在他看來,並不是因爲什麼責任感,他沒那麼偉大,只是想,就這麼做了。
橙歡很優秀,很年輕,她遲早會遇到一個比他更合適與她在一起的男人,所以,他在努力的迎合她,希望她依賴他,依賴到離不開他。
她現在是覺得他無趣了麼?
他眸光暗沉,濃稠如黑墨。
他突然鬆開了她,退後了一步,眸光沉靜下來,只是嗓音透着幾乎冷到極致的味道,“所以,你是打算和我分手?”
橙歡一怔,半響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橙歡,從你昨天在醫院把我推到宋曼身邊,是不是就有了這個打算?”
“我……”
她沒想過分手,可看着男人淡漠的神色,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男人彎腰撿起地上的手鐲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打斷她,“我讓亞男送你回去,想好了再告訴我。”
橙歡愣住了。
大概過了一分鐘,她才意識到,他好像是……生氣了?
他在氣什麼?
因爲她說他無趣?還是因爲她說要他的愛?
她一時間有些無措,這樣的無措,少了安全感。
雖然池涼跟她生氣過,可也是直接訓斥她,就算鬧得再兇,大部分都是她在鬧,他安靜。
“我以爲,你主動來公司是因爲我昨天一夜未歸,跑來鬧脾氣,又或者來質問我。”男人淡漠的聲音再度響起。
或許,她根本就不在意。
即使他爲了她,不惜和jones對抗到底,可她呢?三言兩語就把他推向了另一個女人,甚至一夜都沒有聯繫他。
……
車內,橙歡偏頭出神的盯着車窗外。
很茫然,又有無法形容的複雜心情,像是百感交集。
她細細的回想池涼的話,脣角勾起苦澀的笑。
昨天那個場面,她能怎麼辦?
不管不顧的要池涼跟她一起離開,還是低聲下氣的乞求他父母能成全?
這兩者,她都做不到。
帝倫集團。
辦公室裡只開了檯燈,很暗,池涼坐在沙發上,對着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眼神沉靜的盯着外面燈火闌珊的夜景。
顧小五敲門,走了進去,“池少,九點了。”
男人不爲所動,拿出一支菸點燃,青色的煙霧在昏暗的燈光下籠罩出層層光圈。
“池少,你不回家嗎……”顧小五又小心翼翼的問。
內心很委屈。
老闆不走,他也走不成啊。
“你話很多?”池涼沒有回頭,聽語氣好像很不耐煩。
顧小五一臉無辜,不怕死的說,“池少,女人是需要哄的,嫂子跟你鬧脾氣,多哄哄就是了嘛,你在這裡生悶氣也沒用啊。”
池涼微眯着眼,脣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他倒是希望橙歡跟他鬧……至少這樣,讓他看得到橙歡的在乎。
……
初春,陰晴不定,外面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窗戶上打得啪啪作響。
池涼一直沒有回來。
九點多的時候,橙歡因爲下午的事情擾得心煩意亂,她把書扔在一邊,去梳洗了一番,用完護膚品,躺在牀上準備睡覺。
關了臥室明亮的燈,她只留下一盞昏暗不明的檯燈。
可是少了一個人,她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
一直到十點,池涼還沒回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沒忍住拿過手機,撥通了男人的號碼。
其實想想,他好像又沒做錯什麼,甚至爲了她,不惜和自己的父親對抗……
號碼剛撥出去,她聽着嘟嘟聲,心緊了緊。
響了兩聲,那端就接了起來,卻很幽靜,沒有聲響。
橙歡沉默了兩秒,淡淡開口,“你今晚……不回來麼?”
安靜,還是安靜……
就在她以爲池涼不打算理她時,男人慣有的低沉嗓音在耳際縈繞,“你想我回來?”
橙歡握緊手機,撇了撇嘴,“難道我不想,你就不打算回來?”
他臉皮不是一向都很厚嗎?
現在倒是矯情起來了。
不過她知道,男人有時候也是需要哄的,就像她生氣時,他也會耐着性子把她哄到開心爲止。
這麼一想,她的鬱氣也散了幾分。
“你想我回來?”
男人很執着的又重複問了一句。
從他平淡無波的語調裡,橙歡似乎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的期待。
“嗯……”她聲音很輕,“你不回來,我睡不着。”
手機那端,又沉默了下來。
橙歡摸不準他的心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她緋紅的脣瓣張了張,“池涼……”
“我沒吃晚飯。”
橙歡一愣,反應過來後,看了看時間,“胡媽這個時候睡了。”
“你做好等我。”
她做?
頓了頓,她撇嘴道:“我做的不好吃。”
“四十分鐘左右到家。”
男人語氣不容商量,說完後就掛了電話。
橙歡放下手機,抓了抓頭髮,掀開被子起牀下樓。
她站在廚房,打開冰箱,愣了好一會兒,實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回過神來,她拿了西紅柿和一個雞蛋,打算給他煮碗麪。
把西紅柿切好後她就轉身走出了廚房,衝了一杯咖啡,打開了電視,打算他回來的時候再煮,免得面坨了他又要嘰嘰歪歪。
在十一點半的時候,院子裡傳來車子剎車的聲音。
是池涼回來了。
橙歡起身去了廚房。
男人打開門,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瞧着明亮的客廳,和正在播放娛樂節目的電視,眉眼處的冷淡散了許多。
廚房裡,身材嬌小的女人正背對着他忙碌着。
他脫下外套,挽起衣袖走進了廚房,倚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女人的背影。
似乎感受到身後的視線,橙歡回頭,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刀落在地上,“你走路都沒有聲音嘛,這樣會嚇死人的!”
男人臉色很臭,視線落在她手上,面無表情的接過了菜刀,“是你不專心。”
橙歡,“……”
這男人,怎麼這麼欠打!
“你出去等幾分鐘,馬上就好了。”
“嗯。”
男人把菜刀放在一邊,轉身走出廚房。
橙歡很凌亂。
回來還擺着一臉不爽的樣子,是指望着她哄他?
五分鐘後,一碗西紅柿雞蛋麪好了。
橙歡端着面走到客廳,把小桌子擺好放在他面前,“好了。”
男人正在看財經頻道,隨即低眸,看了一眼賣相一般的面,淡淡嗯了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來,全程都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一丁點情緒。
他慢條斯理的吃着面,也沒說好吃或不好吃,總之一碗麪吃乾淨了。
就當做她煮的面還不錯吧。
等男人吃完,她伸了伸懶腰,“碗你自己洗吧,我先上樓了。”
她起身,剛邁開腳步,男人一把將她拽下來坐在他旁邊,“等我洗完,一起上去。”
橙歡,“……”
池涼端着碗去了廚房,把被橙歡弄得一片狼藉的廚房收拾乾淨後才走出來,看也不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就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