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歡輕笑,眉眼裡都是諷刺,“展致河,你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配得到原諒。”
她見展致河一點點暗沉下來的眼眸,嗓音淡得幾乎沒有溫度,“只要你永遠消失在我的世界裡,就是對你犯罪的贖罪。”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神色暗沉,又透着複雜。
辦公室的氣氛很冷,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橙歡擡眸直視着他,眸光深處充斥着戒備。
“歡歡……”大概在幾分鐘後,展致河終於開口,溫和的嗓音沉了幾分,“我不要求你能原諒我,只喜歡你能不恨我,你知道我對你一直……”
“夠了!”橙歡不等他把話說完,冷聲打斷,“別在說那些讓我覺得噁心的話……還有,你的命我拿着也沒用,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
如果曾經他沒有傷害她,或許還能和平相處。
不想再和他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橙歡對上他深深的視線,抿了抿脣,問道:“我媽被警方逮捕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展致河微微點頭,“知道。”
聽到回答,她沒有覺得意外,也並不覺得展致河今天回國只是巧合。
靜默了一瞬,橙歡坐在椅子上,擡眸看他,冷笑,“我媽接手展氏子公司的時候,是你在管理,展致河,你別告訴我這件事情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展致河靜默的盯着她,半響沒有迴應。
他沉吟了一下,順勢坐在了沙發上,嗓音輕輕淺淺的,像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影響不了他溫和的氣質,“郭姨接手之前,的確是我在管理子公司,但我沒有做手腳。”
“呵。”橙歡嗤笑一聲,緋紅的脣瓣勾起一抹淡薄的弧度,“那就是說,她逃稅漏稅的事情跟你無關?”
“是。”
橙歡眸光探究的盯着他,試圖想從他眼裡看出什麼。
“你懷疑郭姨被警方逮捕,是我做的?”展致河溫和的眼眸中有幾分受傷,他脣瓣微微挑起自嘲的笑意。
就因爲他做錯了一件事情,所以橙歡就否定他的所有,哪怕……他那麼卑微的愛着她,換來的卻是不屑和厭惡。
“你很難不讓我懷疑。”
在她的印象裡,展致河是個偏執陰狠的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一切手段。
對展家的人,她無法用好的思想來看待他們。
展致河突然站起身朝着她走來,雙手撐在桌子上,眸光直直的盯着她,“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對麼?”
仰起頭,橙歡的身子往後仰,與他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她抿着脣,眸光很冷,“的確。”
展致河苦笑一聲,轉移了話題,“我聽說,池涼的父親在逼着你們分手。”
聞言,橙歡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只是眼眸閃了閃。
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一直都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這個想法讓橙歡有些不寒而慄,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畏懼,同時又厭惡憎恨。
她沒說話,展致河頓了頓,又說,“歡歡,那個男人的世界很危險,如果你執意讓和他繼續在一起,或許……受到傷害的不止是你自己。”
他口中的那個男人,無疑指的是池涼。
橙歡垂下眸,精緻的小臉上看不出情緒。
儘管她討厭眼前這個男人,可他說的話卻是赤果果的現實。
郭夢出事,就是Jones做的手腳,而Jones也明確的告訴過她,如果她不和池涼分手,她的親人,她的朋友都會因她而遇到麻煩。
一時間,煩躁的情緒壓在她的心裡,讓她有些沉重。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再次擡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微微勾脣,“我和他怎麼樣,也用不着你來關心……以前因爲我媽和展家的關係,在名義上你是我大哥,但你不要忘了,他們已經離婚了。”
言外之意,現在的展致河對她而言,是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展致河沉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脣瓣抿得很緊。
面對他時,橙歡像是個刺蝟,把最鋒利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面前,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她永遠都是這樣。
“不管你有多恨我,歡歡,我會永遠默默的守候你,也算是……贖罪吧。”
他說完,轉身要走。
橙歡盯着他的背影,嗓音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媽是不是被你陷害,我會查清楚,展致河,希望你不要讓我更恨你,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跟你有瓜葛,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男人的腳步頓住,沒有回頭。
“哪怕……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
展致河站得筆直的身子猛地一僵,他沉默了好幾秒,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離開了,盯着被關上的門,橙歡的身子軟軟的靠在座椅上,眉眼處染上了幾分疲倦。
……
下班後,池涼的車停在醫院門口等她。
車子朝着家的方向駛去。
橙歡坐在車上格外安靜,偏頭望着窗外,天色陰沉,烏壓壓的雲層讓人的心情莫名都沉悶了幾分。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男人偏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沒事。”她收回了視線,對他笑了笑,“我在想我媽這件事情。”
男人抿着脣,淺棕色的瞳眸微微縮了縮,幾秒後,低沉平靜的嗓音響起,“抱歉!”
“嗯?”對於他突然的道歉,橙歡有些懵。
“此事因我而起,我會盡快處理好。”
橙歡垂下眸,無聲的扯着脣瓣,笑了笑,“又不是你自己的原因,用不着對我說抱歉。”
“我已經跟看守所打了招呼,他們不會讓你母親受罪。”
“嗯。”
……
回到別墅時,天已經黑盡,剛進家門就下起了小雨,雨季的天溼冷,沉悶。
家裡很明亮,開着暖氣,令人舒適自在。
兩人換了鞋走進客廳,胡媽給兩人倒了溫水,“先生,太太,這天氣又冷起來了,快喝杯溫水暖暖。”
橙歡接過她遞來的杯子,脣瓣勾出幾分笑,“謝謝胡媽。”
她把一杯水喝完,起身,“我先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池涼擡眸注視着她的臉,點了點頭,“嗯,洗完下來吃飯。”
她嗯了一聲,放下杯子轉身上樓。
男人坐在沙發上,明亮的燈光折射在他挺拔的身影上,短髮下英俊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眼睛緊緊跟隨着那道纖細嬌小的背影。
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池涼收回目光,朝着胡媽看去,平靜的說道:“把配菜準備好,我來做晚飯。”
橙歡在浴室,將浴缸裡放滿了熱水,整個人都浸泡在水裡,疲倦也消散了幾分。
她躺在浴缸裡,閉着眼睛,腦子裡想的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如果她不和池涼分手,下一個受到牽連的人又是誰……
池涼做好晚飯走出廚房,見橙歡久久沒有下來,他朝着樓上走去,推開臥室門,就看到背對着他站在陽臺上的女人。
她換了衣服,站在寒冷的空氣中,只穿了一件寬鬆的毛衣,有些溼漉漉的長髮就這麼隨意的披在肩上。
他擰眉,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就走過去,推開門,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還不等她轉身,他伸手就從後面將她抱住,臉貼着她嬌嫩的臉,“怎麼站在這裡?”
橙歡回過神來,偏頭看他,笑了笑,“有些困,站在這裡吹吹冷風要清醒得多。”
男人盯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心思,沉默了一瞬,微啞的嗓音響起,“吃飯了。”
“好。”
池涼鬆開她,伸手牽起她的手,將她拉進了臥室裡。
她的手很涼,像是在外面站了好些時候。
池涼把吹風機拿出來,下巴擡了擡,示意讓她坐在沙發上,“把頭髮吹乾。”
橙歡默默的坐下,膝蓋蜷起,雙手抱着膝蓋,安靜的讓他給自己吹頭髮。
整個過程,偌大的臥室裡只有吹風機的聲音。
池涼做了三菜一湯,很精緻,看起來也很豐富。
池涼在吃飯的時候都很安靜,平時兩人吃飯大多數都是橙歡在說,他在聽,偶爾迴應一兩句,可現在,橙歡格外安靜,也吃得很慢。
看起來像是餓了,吃得很認真,細細的品嚐着。
整個過程,安靜得出奇。
橙歡的注意力全都在飯菜上,還添了第二碗米飯,而池涼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觀察着她的情緒。
飯後,胡媽收拾了餐桌,兩人坐在客廳裡,電視還開着,是她平時愛看的娛樂節目。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莫林進別墅的時候,肩上還沾着雨水。
胡媽見狀,立即去拿了毛巾過來,“莫先生,先擦擦吧,彆着涼了。”說完,又去給他泡了一杯茶。
等莫林擦乾了衣服,橙歡才輕聲問,“莫律師,情況怎麼樣?”
“我今天見了郭女士的助理和律師瞭解情況。”莫林頓了頓,看了她一眼,似乎遲疑了一下,又繼續說,“關於偷稅漏稅一事,郭女士的確參與了。”
橙歡一怔,有些意外郭夢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想了想,她又瞭然了,郭夢那麼愛財,似乎也沒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