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對不起……我當時只是太激動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江離然一臉愧疚的看着她,伸手想要抱蘇茜,卻被她推開,“現在說對不起已經晚了,江離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次接受你的追求,可你給了我什麼?只有失望你知不知道?”
兩人的矛盾很激烈,橙歡悄悄的退回了臥室。
這個時候她出現,會讓大家都很尷尬,索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關上臥室門,爭吵的聲音小了,等她洗漱完,換好了衣服,外面已經沒有動靜了,而蘇茜也不在了。
她怕蘇茜出事,給她撥了個電話。
剛響一聲,就被接起,蘇茜帶着濃濃的鼻腔出聲,“歡歡。”
“你去哪兒了?”
“和江離然在一起,晚點跟你聯繫。”
說完,通話被掛斷。
她無聲的嘆息,拿着鑰匙出門。
一個人在家,冷冷清清的,她決定去逛超市買點東西,到了超市才覺得家裡好像什麼都不缺,在她執意要搬過來的時候,池涼已經把該準備的全部都準備齊全了。
逛了好一會兒,她買了好些東西,大部分都是給蘇茜買的,她昨天過來的時候什麼都帶。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地面還有許多積水,但天氣比昨天要暖和了許多,買完東西,橙歡走到地下停車場,把購買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塞進後備箱,這才準備開車往回走。
剛拉開駕駛室的門,前面停着的一輛車燈光照着她閃了閃。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擋,那輛價值不菲的車上下來一個穿着矜貴的男人,“歡歡。”
橙歡看着向自己走來的男人,擰眉,往後退了一步,滿眼都是戒備。
顯然不是巧遇,更像是在這裡特意等她。
她並不打算理會,彎腰就準備上車。
見她要走,男人快步向她走來,拉住了車門,“我想和你談談。”
“讓開,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她神色冷漠,男人深深的擰起眉,嗓音略微沙啞,“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
橙歡仰起頭看他,脣邊掠過淡淡的冷笑,“展致河,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陰魂不散的跟着我?如果再不讓開我就報警了!”
***在原地,始終沒有動,眼睛落在她充滿冷意的臉上,自嘲的笑了笑,“你就這麼討厭我?連一句話都不想對我說?”
“是!”
她不僅討厭,還恨!
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這個男人對她的所作所爲。
像是受到了打擊,展致河站得筆直的身體微微一僵,緩緩鬆開了手,落寞的垂下眸,“我來只是想告訴你,郭姨的事情……如果是我當初任職的時候手下員工做了手腳,我會調查清楚,或許會讓郭姨減刑。”
“噢。”橙歡沒有情緒的應了一聲,“回頭我會把律師的聯繫方式發給你,有什麼問題你都和律師聊吧。”
說完,她彎身就要上車。
遠處,一輛車極速的朝着他們駛來。
橙歡還沒回頭,就聽到展致河突然着急的喊了一聲,“歡歡,小心!”
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猛地拉着她甩開。
“嘭!”
尖銳刺耳的聲音幾乎要穿透耳膜,橙歡瞪大眼睛,看着車輪下躺着的男人,腦袋短暫的一片空白。
血腥味撲鼻而來,她的胃開始翻涌。
橙歡趴在一邊乾嘔,強撐着不適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着車子走去,駕車的人已經跑來,只有展致河閉目趴在車輪下,他側着頭,鮮血已經把他整個人浸溼。
……
橙歡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神情呆滯的盯着地面。
坐了很久,她想拿手機,可手上沾滿了血跡,她盯着已經乾涸的血跡,好半響纔回過神來,想起身去洗手間把手洗乾淨,可身體軟綿無力。
她抿了抿脣,蒼白的臉上淡得沒有情緒,從包裡翻出溼紙巾,她仔仔細細的擦了擦,一遍又一遍,直到手上再也沒有血跡。
她把沾滿血跡的溼紙巾捧起來一股腦扔進了垃圾桶,這纔拿出手機,翻開了池涼的號碼。
剛想點撥打時,她又及時頓住了。
找池涼……幾乎是她的本能。
展致河已經進急救室好久了,可她還是冷靜不下來,腦子裡很混亂,迷茫,空白得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那輛車極速朝着她開來……是想殺了她,或只是個意外?
可她沒有理由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場意外。
那麼明顯的動機,沒有一丁點的猶豫開來,如果不是展致河,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的人就是她。
她垂着眸,盯着手機發呆。
手還在輕顫,一片冰涼。
是誰想害她,或者是殺了她,好像是根本無需思考的事情。
就好像郭夢入獄,蘇茜前程毀了……誰都沒說幕後主使是誰,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手機屏暗了下來,重新鎖屏。
橙歡把手機重新放回了包裡,擡起頭側首看着急救室的燈。
從車輪下救出展致河的時候,他的腿被大力碾壓後已經血肉模糊,身體連碰都不敢碰,一碰他就痛苦的低吟……
匆忙而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中響起,隨即就響起年輕女孩焦灼的聲音,“姐,大哥他怎麼樣了?好端端的怎麼會出車禍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
橙歡看向聲音的方向。
展越和展晴晴朝着她走來,兩人臉上皆是焦急……展越身邊還跟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應該就是他的現任妻子。
“抱歉,他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她平靜入水的眼眸看向三人,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大腿傷得比較重,正在急救,還要再等等才知道具體情況。”
見她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展晴晴沒有再問,焦急的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
展越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現在還躺在手術室生死不明,見橙歡好好的,不免把怒火都轉移到她身上,“橙歡,你果然是個掃把星,誰跟你沾上關係都要倒黴,我告訴你……致河要是能平安出來就算了,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饒了你。”
“就是,”挽着他的女人在旁邊搭腔,“致河現在可是咱們家的頂樑柱,他要是出了個什麼問題,那公司可怎麼辦?”
橙歡始終神情淡淡,並不打算搭理他們。
倒是一旁的展晴晴聽不下去了,兇狠的瞪着全身名牌的女人,“你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一個骯髒不堪的女人也配來談論我家的事情?”
“老公……”被這麼一吼,女人委屈的哭了起來,“我也是擔心致河,晴晴怎麼能說這麼傷人的話呢。”
走廊裡不再清靜,展晴晴和女人爭論了起來。
橙歡擰着眉,猛地起身,“如果你們要吵,就出去吵,這裡是醫院。”
她話音剛落下,手術室的燈熄滅了,主治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
“橙醫生。”
醫生對她喊了一聲,頷首點頭,淡淡的道:“病人多處骨折,手術很成功,不過……”
她擰眉看着醫生,冷靜開口,“張主任,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患者雙腿被碾壓,情況比較嚴重……如果後期恢復得不好的話,有百分之四十的機率會失去行走的機會。”
張主任說得很委婉,可橙歡聽明白了。
展致河很有可能會殘廢。
醫生的話音剛落,展越就猝不及防的擡手給了橙歡一巴掌。
一個耳光,在走廊裡響亮得驚心。
橙歡被打了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她及時伸手扶住了牆才勉強站穩。
有一瞬,她耳鳴眼花,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頭皮發麻。
“爸!”展晴晴被這一幕嚇得夠嗆,立即伸手扶着橙歡,不悅的看向展越,“你幹什麼!”
“這位先生,這裡是醫院,請你適可而止,不然我們就報警了!”張主任和橙歡是同事,橙歡在醫院爲人謙和,見她被打自然要說幾句。
展越冷哼一聲,氣得老臉通紅,“我打她都算是輕的!”
“姐,你沒事吧?”
好半響,橙歡才緩過勁來,“沒事。”
……
展致河被轉入了高級病房。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橙歡還是跟着他們進去了,不爲別的,儘管她恨展致河,可他今天救了她一命,她應該當面道謝。
展致河已經醒來了,因爲失血過多,臉色還是顯得有些蒼白,身上多處打了石膏,褪去了平時一貫講究昂剛的衣服,穿着病號服的他躺在病牀上,顯得虛弱憔悴。
橙歡站在病牀前,衣服上全是血跡,頭髮也亂了,看起來很狼狽,可她筆直的站在那裡,神色沉靜,“謝謝你救了我,也很抱歉,讓你受傷。”
看着她疏離的模樣,展致河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比傷口還要疼,血淋淋的疼。
她很客氣,語氣淡得沒有任何情緒,即便眼神透着幾分感激,但更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
記憶把他拉回了郭夢帶着橙歡去展家時的場景,那時,她還是個軟糯甜美的小女孩,雖然牴觸展家,但對他還是和顏悅色,相處時間長了,她也愛粘着他……然而這一切,都是他親手摧毀了。
這些年,他一直都活在愧疚和掙扎中,他還愛着他,他原本以爲,只要他遠離橙歡,不再見她,心裡的愛就會隨着時間的消磨而變淡,可他太低估了自己對橙歡的感情。
橙歡沒有去注意她的眼神,只垂着眉眼淡淡的道,“你家人都在這裡,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說罷,她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剛伸手拉開門,展致河沙啞的喊她,“歡歡。”
她回頭,“還有事嗎?”
展致河淡漠的掃了一眼病房裡的幾人,“你們出去,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歡歡聊。”
橙歡還保持着開門的動作,沒有走,也沒有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