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很安靜,安靜地她能聽見男人的呼吸聲。
她放輕腳步走到牀邊。
雖然光線很暗,但足以讓她看清楚男人的臉,英俊的臉上遍佈了於傷痕跡,但這樣的狼狽仍然掩蓋不住他的給人的俊美感。
她俯首靠近他,緋紅的脣瓣輕輕吻着他臉上的傷痕,從眉角在到眼睛,鼻樑,最後落在了他的薄脣上。
在親吻他的時候,她眼裡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在了男人的臉上。
昏睡中的男人無意識的皺了皺眉,但這樣細微的動作掩蓋在了暗色裡,橙歡並沒有察覺到。
她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聲音很輕,很淺,“池涼,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我答應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保護自己的。”
“你不要再爲我受一丁點傷了。”
過了幾秒,她含着淚的雙眸深深的盯着男人的臉,充滿了不捨,無奈、還有那極深的愛意,“不要再受傷了,不管是爲了什麼,都不要讓自己受傷了。”
“我愛你。”
我愛你……不能讓你知道,但還是想要說給你聽。
……
池涼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他睜開眼,下意識的就開始打量病房,但除了池薇和宋曼在,他沒有見到那個想見到的女人,一雙深邃的眼眸裡帶出淡淡的失望。
“哥!”見他醒來,池薇鬆了口氣,連語氣都輕快了些,“哪裡不舒服?我現在去叫醫生過來。”
池涼有些無力的搖頭,聲音沙啞的問,“橙歡呢?她已經走了嗎?”
他記得她來過,就在他的身邊,輕輕柔柔的跟他說了些話,雖然他沒有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她的難過。
她還哭過。
是爲他哭了嗎?
他當時好像有過這樣的念頭,只是意識模糊醒不過來,他一直都想醒過來看看她,但他還是沒能醒過來。
“哥……”池薇看着他失望的樣子,有些心疼,爲難的道:“橙歡她……”
“橙歡一直都沒來過,從你出事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
還沒等池薇說什麼,宋曼就已經出聲打斷了她的話,臉上的表情雖然是平靜的,但語氣還是帶了個人情緒,“池總,到現在了你都還要惦記那個連來看你一眼都不願意的女人嗎?她眼睜睜的看着你跟別人打架受傷,眼睜睜看着你被保鏢送來醫院,可她只是站在不遠處無動於衷的看着,難道這樣的女人,還值得你愛她嗎?”
在提到橙歡的時候,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但她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池涼臉上並沒有任何波瀾,只是平靜而緩慢的肯定道:“她來過。”
池薇看着他蒼白的臉色,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打擊他,於是順着他的意思開口,“可能她真的來過,但我跟宋曼晚上回酒店休息了,所以沒看到她。”
“她沒有!”宋曼再度打斷,一字一句冷靜的道:“薇薇,這個時候你還要幫着池總自欺欺人麼?昨晚我們離開的時間相差不了多久,三點多離開的,早上六點就來醫院了,橙歡是什麼時候來的,深更半夜的來?可能嗎?”
池薇擰眉,語氣有些不悅,“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宋曼沒理會她,視線看着病牀上的男人,“池總,雖然我一個外人沒權利干涉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你拖着還沒有痊癒的身體去找她,暈倒在她家電梯裡被人送來醫院,這還不夠,她還是跑去了酒吧……”
靜默了幾秒,她繼續道:“你在酒吧的暗巷裡被人打得滿身是血,她明明知道你是爲了去找她,不放心她……別說看到你那麼狼狽的樣子心疼什麼的,她一滴眼淚都沒有爲你流,更沒跟着來醫院看你,當時她明明看到你躺在地上,連腳都沒有挪一下。”
等說完這些,病牀上的男人仍然沒什麼表情,但宋曼還是紅了眼眶。
她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惡意抨擊橙歡什麼,因爲這些……都是她親眼所見到的‘事實’。
“哥,你……”
“她說的都是真的?”池涼沙啞的嗓音淡淡的響起。
“這……”
池薇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因爲她沒在現場,雖然她現在也對橙歡不滿,甚至是氣她這麼折騰自己的哥哥,但她還是理智的,沒有看到的事情,她不好做什麼評價。
尤其……那個女人還是她哥哥深愛着的。
“說吧,沒什麼好隱瞞的。”
沉默了幾秒,池薇才輕聲道:“酒吧那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在醫院裡的確沒有見到橙歡。
橙歡沒有來過……
哪怕分手了,就算已經徹底不愛他了,連出於還有的,她也不過來看看他麼?
難道真的是因爲他現在一無所有了,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劃清界限麼?
池涼閉上了眼睛,聲音近乎嘶啞的狀態,“你們先出去,我想休息了。”
“池總……”
“出去。”
池薇見他語氣堅決,還是拽着宋曼走出病房了。
門被關上,病房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池涼緩緩睜開眼睛,在聽完宋曼說的那些話,他很平靜,甚至平靜到內心沒有任何激烈的情感動盪。
他回憶了下醒來之前那模糊的感覺。
他聽到她的聲音,還感覺到了她的親吻,甚至是滴落在他臉上那滾燙的眼淚……
她沒有來過。
真的沒有來過。
所以,他想,到底是錯覺,還是他做了個夢,或者是在做完手術麻醉劑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揮發作用,所以纔會意識不清的產生了幻覺。
大概,是個夢吧。
畢竟夢境比幻覺更加真實。
他想起她的臉,又想起她妥協答應他說不出時的表情。
是被他纏得沒有辦法,所以假裝妥協來應付他麼?
大概是真的討厭他了,所以即便看見他受傷被送來醫院,也不願意過來看他一眼。
他真的……就讓她這麼覺得煩麼?
他重新閉上眼,眉眼間都是疲倦,在準備休息的時候病房門就被敲響,接着門被推開,高跟鞋的聲音在病房裡響起。
池涼知道來的人不可能會是橙歡,但他還是忍不住懷着幾分希冀的偏頭朝門口看了過去。
溫淺的穿着打扮很淑女,脣邊勾着淡淡的笑,整個人看上去給人感覺就是優雅溫柔,但如果真要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那雙眼睛並沒有太多溫柔。
做事利落又精明,甚至是在商業上的能力並不她的男人差的女人,怎麼可能是真正的溫柔莞爾的?
“好點了嗎?”溫淺聲音響起的時候,人也走到了病牀邊,低眸打量着他,“醫生說你的情況很糟糕,原本舊傷沒好現在又添了新傷,沒殘廢真的很幸運了。”
池涼淡淡的看着她,聲音沒有什麼溫度,“你來C市,是爲了我來的?”
這句話,雖然是在問她,但語氣完全是篤定的。
即便現在他重傷躺在牀上,也沒有剛纔提起橙歡時的那種落寞和自嘲,淡淡的腔調很自如。
“嗯,爲了你。”溫淺很直接的說,“現在Grace內部有人想要置你於死地,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聯手……你知道的,我這個老公死了的女人,沒有了依靠和倚仗是很難在大家族裡面生存的,尤其是現在內部動盪的厲害,勢力被重新瓜分的時候,很多人都想把我踢出Gr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