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歡的呼吸猛地就變得急促起來,幾乎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不要……除了這個我什麼都答應你,我決定不會利用他對孩子的感情來傷害他,瓊斯,我不會答應你的!”
在吼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我心理和生理上都有問題你不是不知道,況且我跟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關係了,是不可能會懷孕的……”
瓊斯淡淡的冷笑,“你們在鬧分手這段時間裡有沒有過關係,只有你們知道,如果真沒有發生過什麼,你也沒有懷孕的跡象……他怎麼會堅信的猜測你懷孕了要帶你去檢查?”
頓了幾秒,他又不徐不緩的道:“何況……你看對你的態度,跟你打電話的語氣,像是覺得你懷的是別人孩子的態度麼?”
懷孕的跡象……
是他們取消婚禮那一段時間裡……
那段時間池涼因爲惱怒她結婚前突然消失,又氣她既不說分手也不表明態度,所以拉着她做了幾次,但那頻繁的幾次基本都是他爲了泄憤,而且她跟池涼都沒有……避孕的想法。
她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懷孕,而池涼是因爲她之前用不生孩子的條件來答應跟他結婚,所以他……
現在她仔仔細細的算了下時間,好像是差不多快三個月的時間,雖然她在前一陣時間生理期也停止過,但身體種種跡象卻不同。
橙歡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就這麼握着手機沉默着。
前面因爲瓊斯暗中設計的那些事情,幾乎已經讓池涼對她的信任破裂,如果這時候池涼真的以爲她懷了他的孩子又去打掉了……
他真的會很恨她了吧。
到底會有多恨呢?
她想象不到,也不敢深想……
在她的印象中,池涼是很少真正意義的生氣,或者是把自己的情緒都直接表現在臉上,除了她逃婚那次,還有用俞子墨做擋箭牌騙他那次……
池涼猜測她懷孕了,大概是知道直接帶她去醫院檢查她會拒絕甚至抗拒,所以才用轉移財產一事來騙她,他從來都不會對她說謊的……
哪怕是之前他爲了對付恩瑞,跟宋曼一起相處頻繁,她質問的時候他也只是選擇沉默,剛纔那通電話是她印象中,池涼第一次對她說謊了。
她壓下心裡的怒意,冷聲質問,“瓊斯,你的私生子在你心裡不得寵,現在就池涼這麼一個看重的兒子,難道你真的就忍心看到他過得這麼糟糕,這麼痛苦嗎?”
她話音剛落,瓊斯就淡淡的開口,“總要經歷一些痛苦才能真正的成長,強大起來不是麼?”
橙歡握着手機的手指隱隱發白,她閉了閉眼,冷笑的說,“在你的定義裡什麼纔是成長?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經歷你了所帶給他的痛苦,也從來沒有快樂過,難道還需要你口中所謂的‘成長’麼?”
可笑!
真的太可笑了!
“他現在的確是個很有擔當,也很有手段和城府,但那又如何?沒有足夠的權勢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又有什麼用?說句現實點的,如果他哥哥沒有因爲意外去世,不說對付我,他連他哥哥都抗衡不了。”
權勢。
呵,又是權勢……
橙歡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刻薄的嘲笑他,“你這輩子權勢滔天又怎麼樣?還不是朝三暮四,追他媽媽的時候談什麼可笑的愛情,等追到手了就養情人,養私生子,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愛護,你自己就是一個失敗者,有什麼資格來插手他的人生?”
瓊斯因爲她這句話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大概幾分鐘的時間過去了,他纔開口,腔調仍然很淡,幾乎讓橙歡覺得,好像不管說什麼都刺激不到他,“你要明白,不管如何他都會失去該失去的一些東西。”
頓了幾秒,他又淡淡的說,“你不要以爲跟他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我就不能拿你們怎麼樣了,橙歡,你們的感情已經回不到最初那麼純粹了,即便你真的打算要回到他身邊,就要做好你朋友的那些視頻公佈於衆,也做好你朋友承受不起的準備……”
“就算他恨我入骨,我也有把握能控制他乖乖的回到家族裡繼承家族企業。”
橙歡心臟猛地一震。
她的想法,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瓊斯看穿了。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瓊斯是一個強大的操控者,他在幕後輕而易舉的把她跟池涼的生活和感情攪得一團糟,這樣被人隨便控制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也清楚權衡利弊……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聽我的安排,讓阿涼恨你,讓他最終回到他該身處的人生軌道上,二,要麼他就恨我,但如果是這樣,他終將會失去他在乎的所有人。”
“失去”這個詞代表着什麼?
是讓池涼無法接受的死亡?
或者又是用什麼手段來讓他永遠跟自己愛的女人,在乎的兄弟,還有親人徹底隔離在兩個世界裡?
“如果你選擇第二種,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會恨死我,也會報復我,但是他又能把我怎麼樣?Grace佇立了三百來年,他也扳不倒我,等他一切從零開始爬起來想要對付我的時候,大概我早就沒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蒼老渾厚的聲音笑了笑,“如果那時候我還活着,他想報復我就只能用Grace的勢力來與我抗衡,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會想方設法的來取代我的位置,雖然過程不一樣,但結果都一樣的是他回到了Grace,他到底是要走哪條路,他不會選,但你可以幫他選。”
幫他選……
他可以幫他選麼?
她怎麼可以幫他選!
橙歡極冷的冷哼一聲,“你就不擔心他在報復完你以後,就像之前他威脅你的那樣,把Grace冠上別姓?”
Grace是瓊斯家族世世代代傳下來的,也見證了這個家族的輝煌史。
賭麼?
她想,瓊斯是不敢賭的,不敢讓Grace傳到他手裡就沒落和毀掉了,尤其親手摧毀的人是他的兒子……
瓊斯低低淡淡的笑,“你賭我怕不怕沒用……我可以肯定等他真正的掌控了Grace,他肯定會捨不得拱手讓給別人,你以爲他真的就對權勢名利絲毫都不動心,沒有野心?如果沒有野心,當初他就會在很恨我的情況下,還離開他的外公外婆回到我跟他媽媽身邊來……”
他輕咳了幾聲,緩過勁來後,又不緊不慢的說,“就算我賭輸了……他真如你想的那樣捨得把Grace拱手讓人,那也沒關係,因爲他不回來Grace也很快就不再單純的屬於瓊斯家族了。”
橙歡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已經沒了血色,她用力的咬着下脣,用疼痛感來剋制着自己,“呵,說到底你不就是想讓他心甘情願的回去做繼承人麼,如果讓他回去了呢,結果是什麼?”
……
通話掛斷了。
橙歡繼續往醫院門口的方向走。
剛走到大門口,她擡眸就看到停車坪裡那輛醒目的車,和靠在車門前正在抽菸的男人。
她身子僵了僵,還是擡腳緩慢的踩着階梯一步步的向他走去。
在她站在門口的那一瞬,男人的視線就已經鎖定在了她身上,極深的,難以揣測的……
在女人走到距離三四米的距離時,他就看到了她臉上心不在焉的神情。
她又瘦了。
瘦的很單薄。
他幾乎認爲,只是寒風吹得再大一些,她就會直接被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