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池涼和橙歡坐在後座,而宋曼坐在副駕駛座,她頻頻從後視鏡裡看向後面坐着的兩個人,精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除了剛纔見面的意外後,倒顯得很正常。
六星級酒店。
顧小五安排的是個套房。
酒店服務生替他們把行李都提到了房間的客廳,滿臉笑容的道:“兩位有需要可以撥給客房服務。”
橙歡點了點頭,“好,謝謝。”
很快,服務生就退了出去,套房裡只剩下她跟池涼。
套房是海景房,偌大的落地窗外就能看到碧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海洋。
海浪聲一陣陣的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既喧囂,又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安寧。
橙歡脫了高跟鞋,腳踩在地上小跑着去推開落地窗的門。
剛推開的那一瞬,腥鹹的海風撲面而來,將她的長髮吹亂,她就這麼赤着腳走了出來,雙手趴在欄杆上看着這碧藍的天空和藍色的海洋。
池涼站在客廳裡,雙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個趴在欄杆上的女人,長髮垂在腰間,嬌小纖細的身形,微微仰着頭,脣角勾起,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橙歡感覺到男人的氣息靠近時,下意識的轉過身,結果就直接投入了男人的懷抱中,雖然男人不是要抱她,但他雙手從她腰側穿過扶在了欄杆上,將她嬌小的身體圈在了懷裡。
她眨了眨眼,臉貼在他的懷裡,聽見他心臟跳動的聲音。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響起,“很喜歡這裡?”
她沒擡頭,在他懷裡低低的道:“嗯……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她的腰還抵在有些涼的欄杆上,腦袋埋在男人的懷裡,臉也緊緊的貼着他,幾分鐘後她覺得空氣都好像變得稀薄了,但她還是沒有伸手推開他。
這個動作無疑像是擁抱,又很曖昧,可池涼似乎沒有要收回手的意思,她忍了幾分鐘後,還是忍不住的擡頭悄悄的看他。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他弧度完美的下頜,然後是他的脣,英挺的鼻子……還有閉上的雙眼。
這模樣,看起來倒是像在吹海風。
她又默默的轉過身,看着眼前的風景。
懷裡的女人鬧出了動靜,池涼睜開眸低頭看着她,然後又收回了扶在欄杆上的手,最後落在了她的腰上,跟着下巴就抵在了她的頭頂。
橙歡的身體瞬間就僵硬了一下。
說來很奇怪,他們什麼親近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不過就是抱一抱,她的心莫名跳得很快,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男人的呼吸弱音若無的在她耳邊吹着,低沉暗啞,又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跟那個週一然……沒和好麼?還是說他同意你跟我來舊金山?”
橙歡被他溫熱的呼吸弄得有些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她聲音很輕,“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
她歪着腦袋看他,“對,不是。”
“所以是隨便撿了個男人冒充是男朋友?”
她撇了撇嘴,糾正道:“是順便。”
說完,她挑起眉梢問,“你就這麼把我帶來你的地盤,你老婆,你的家族,還有你老婆的父母如果知道了,你就不怕?”
“怕什麼?”
見他沒有一點心虛的樣子,橙歡悶悶的說,“我有點高估了你的道德底線。”
他低低的笑了下,“那現在呢……還願意跟我跑來舊金山,是你對我放低了底線?”
橙歡斟酌着慢慢的道:“是冷墨辰逼我的……說不定,你老婆也想跟你離婚,你們當事人都若無其事,就我一個人有什麼好操心的?”
“你現在不怕黏上我就甩不掉了?”
“不怕。”
池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眸看着她手上的傷痕,“難道割脈自殺撿回一條命後看開了?”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的說,“一直都是你覺得我想死,我可從來都沒有說過……我還沒怪你大半夜的瞎嚷嚷害得我一哆嗦就割了下去,現在手上還留個疤呢。”
她的聲音有點像是在跟他撒嬌,又有點埋怨。
池涼的視線從她的手腕移到了她臉上,眸色愈發的深沉了,“怪我?”
怪倒是應該怪他,沒他的存在,她那麼怕疼的人估計也不敢幹這種蠢事。
橙歡回過頭看他,兩張臉的距離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她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就怪你。”
對視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如果彼此無意會尷尬得不行,但存在一點曖昧或者情感,只要彼此對視起來就勢不可擋。
池涼盯着她的紅脣,緩緩低下頭。
還一點點就快擁吻的時候,“咕嚕”一聲就讓他頓住了。
橙歡卷密的睫毛顫了顫,面頰也逐漸紅了起來。
低沉的聲音從喉間溢出,帶了笑,“餓了?”
“嗯……”
尷尬。
她在飛機上明明吃得很飽的……
池涼站直了身軀,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隨即牽着她往客廳裡走,“去吃飯。”
說到吃飯,她就突然想起宋曼和顧小五去機場接機的時候,幾度都想跟池涼說點什麼的,大約是礙於她在,所以一路都很沉默的把他們送到了酒店。
她偏頭看着身邊的男人,“你不去公司嗎?在我家的時候我聽你接電話……你公司裡好像出了點事?”
其實Grace出事她是知道一點的,夏晚晚跟她說是內部出現了問題,所以池涼纔會趕回來。
“吃了飯再去。”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換套衣服。”
說完她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到了次臥。
池涼坐在沙發裡,修長而筆直的腿疊起來,手裡端着一杯熱茶,目送她推着行李箱站在主臥和次臥之間躊躇了幾秒,最後還是進了次臥。
他斂着眉眼,沒出聲。
橙歡在浴室裡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又打理了長髮,再補個妝,最後對着鏡子將衣服整理好才走出。
她已經穿的裙子換下,重新換上了一套,黑色的女西褲,上面是一件條紋的襯衫,外面套了一件棕色大衣。
既明豔輕熟,又透着幾分清純。
池涼看了她一眼,精緻的臉上化了個素顏妝,他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橙歡拿起沙發上的包,紅脣勾起一抹微笑,“走吧。”
電梯裡。
“我們去哪裡吃啊?”
“你想吃什麼?”
她望着他,想了一下,“吃海鮮吧。”
男人低眸睨着她,脣角上揚,“那就去吃海鮮。”
在說話時,英俊不凡的男人低頭時內斂淡然的眼眸裡透着絲絲寵溺。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在男人要擡腳出去的時候,橙歡突然就牽住了他的手。
他一怔,側眸看了她。
“走呀,愣着做什麼?”
池涼勾了勾脣,眉眼舒展,似乎很愉悅,但英俊的臉上卻沒太多表情,只是反牽着她的手走出了電梯。
很快,就有人安排好了他們用餐的地點。
是海邊的露天餐廳。
負責接待池涼的經理一路領着他們到了餐桌的位置。
落座點完菜後,橙歡就靠在窗邊,微微揚起臉閉着眼,海風吹來將她的長髮吹起。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當然,這五年前,沒有什麼時候的心情比此刻愉悅。
池涼靜靜的注視着她的側臉,看着她脣邊勾起的笑意,聲音不免輕柔了幾分,“別吹感冒了。”
她縮回頭,睜開眼看着他,咧嘴輕笑,“不冷。”
男人深沉的眼眸看着她開心得像個小女孩的模樣,他低笑了下,“有這麼喜歡這個地方?”
橙歡衝他笑着,“喜歡呀,我已經有好幾年時間沒有這麼悠閒的出來度假了。”
她其實不太喜歡舊金山這個地方,而且心底深處就有點牴觸這個地方,幾年前來的時候是獨自一人,得知他結婚的消息,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覺得這裡很美,風景美,心情也很美。
池涼看着笑起來的樣子,久久沒有說話。
他爲什麼就偏偏喜歡這個女人呢?
在舊金山的這五年時間裡,將近兩千個日夜,偶爾閒暇下來時他就會思考這個問題。
想了很久都沒有結論後變不再去想了。
很久之後他才得出這個結論,然後就不再去想了。
沒多久,他們的菜就被服務生一一端了上來。
還真是她說的那樣,想吃海鮮,所以一桌子都是擺設好看又很精緻的海鮮大餐……
等上完菜,橙歡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池涼看着她的樣子,儼然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孩,脣角不自覺的向上揚起,“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橙歡正叉了一塊肉往嘴裡塞,隨即頓住了,擡眸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訕訕的問,“我很不優雅嗎?”
“沒有。”
“哦……”
雖然他說沒有,但橙歡還是細嚼慢嚥起來。
等吃得差不多了,橙歡擡起頭,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輕聲道:“池涼。”
“嗯。”
“這些年你……在舊金山過得好嗎?”
他過得好嗎?
男人原本淡然閒散的一張臉一點點的冷漠了下來,雖然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什麼變化,但那雙眸是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