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混亂的場合下,她怎麼都沒想到橙醫生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當她被佟娜用力一推的手,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倒,等她反應過來撞到人的時候,已經看到橙醫生滾下了石梯。
橙歡一怔,淡淡開口,“我知道。”
“雖然我沒看清楚是誰推的我,但那力度絕對是不懷好意!”雖然她懷疑是佟娜,但當時涼亭里人很多,她和佟娜爭執的時候有不少同事在旁邊勸說,以至於她沒清楚是誰動的手,也沒有證據指向佟娜。
“這件事後面再說,你先去幫我拿檢查報告吧。”
沒有證據的事情,她從來不會草率的做結論,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一定會查清楚!
橙歡拿到自己的檢查報告後,臉色很蒼白。
和她想的一樣,橈骨錯位,腕關節骨折……
院長採取了切開復位治療,做了固定,這個方案比保守治療好很多,可儘管痊癒後,她的關節活動功能也會受到影響。
康復訓練需要多久,兩個月?又或者是三個月?想要重新拿起手術刀,又或是更久?
她不敢深想。
放下檢查報告,她沉沉的闔上眸,心裡的情緒像一支巨大的蜘蛛網,盤根錯節的交織着,無力感涌上來,讓她恐慌卻又不知所措。
“橙醫生……”唐薇小心翼翼的喊了她一聲,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如果她再忍忍,如果她不和佟娜起爭執,橙醫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受傷。
“今天早上你和佟娜是怎麼回事?”
沉默了許久,橙歡緩緩睜開眼,側眸看向唐薇,神色平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甚至可以說,她好看的眼眸裡,靜得像一潭幽深的死水,整個人像是沒有靈魂的布偶。
唐薇細細的回憶了今天早晨和佟娜爭執的每一個細節,這才緩緩說起,“當時副院長讓我們停下來休息,我想着你昨晚和佟娜打了架腿上有淤青,就去涼亭給你找位置,剛找到她就立馬過來搶座了。”
見她沒說話,唐薇頓了頓後,繼續說道:“當時我還好聲好氣讓她重新換個位置,她偏偏不肯,說你只是把我當走狗看,讓我沒必要跟着你當一個沒有出息的跟屁蟲。我沒忍住就和她爭執起來,後來她對我動手了,同事們過來勸的時候,不知道誰用力的推了我一下。”
話落,她看着橙歡沒有起伏的神色,愧疚得不知所措,不停的對橙歡鞠躬道歉,“橙醫生,對不起,你受傷是因我而起,所有的治療費用我會負責的。”
她現在除了能承擔醫療費用,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她也是學醫的,又何嘗不明白醫生的雙手有多重要,何況這個人還是工作狂的橙醫生。
“我有醫療保險,用不到你承擔。”橙歡看着她哭的高高腫起的雙眼,安慰的笑了笑,“你不用自責了,是誰動手推了你,我會調查的。”
唐薇跟了她兩年,她很清楚這個女孩的性格和家庭環境,讓她承擔醫療費用,對她無疑是巨大的壓力,畢竟她還在養着上高中的弟弟。
這兩年,在醫院工作的時候唐薇沒少照顧她的生活飲食,所有的小事情都是她在爲她安排,替她減少很多小負擔。
“橙醫生,我能做什麼你儘管吩咐。”唐薇不安的站在牀前,拍着胸脯保證,“我一定會完成得很好的。”
橙歡深思着,許久後淡淡的開口,“你私下去問問今天早上在場的同事,看看她們看到了什麼,別聲張。”
那麼多人在場,總有一個看見是誰動手推人的。
“好!”唐薇鄭重的點頭答應。
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這麼歹毒!
山路那麼陡峭,稍有不慎就會越過山邊的圍欄,萬一掉下山崖那可是連渣都撿不起來,這簡直就是蓄意謀殺!
麻醉藥效已過,橙歡疼得冷汗浸溼了枕頭和牀單,她緊緊的咬着脣一聲不吭,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周茜看得心疼死了,用熱毛巾給她擦臉上的汗珠,“疼就喊出來,別憋着。”
見她漂亮的五官擰着,橙歡喘着氣,輕聲安慰她,“這疼痛還能忍受。”
“別安慰我!”周茜瞪了她一眼,眼眶紅潤起來,“我去讓護士來給你打一針止痛?”
她話音落下時,橙歡堅定的搖頭拒絕,“不用,我能忍。”
周茜沒說話,從衣櫃裡拿出一套乾淨的居家服,“重新換一套吧,你的衣服溼透了。”
“茜茜。”橙歡握住她的手,蒼白羸弱的臉勾起淡淡的笑容,“你通告很多就不要留在這裡照顧我了,我會讓助理安排護工過來。”
聞言,周茜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老孃缺那些通告的錢花嗎?通告什麼的哪有你重要,時間都推遲延後了,你放心吧,影響不了。”話落,她搖起了病牀,“再說了,擦身體換衣服你不覺得難爲情?你身體每個地方我早就看過了,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做吧。”
橙歡無言以對。
這世界上,周茜是最瞭解她的人,沒有之一!
她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當然,再不得已的情況下請護工照顧她的日常起居難以避免這種尷尬的事情,她肯定會難受死。
她靠在牀頭,挑眉看着周茜,忍着疼痛調戲她,“不愧是和我睡過幾年的女人!”
這模樣,頗有一種調戲良家婦女的風範。
見她還有心思打趣自己,周茜心裡鬆了口氣,“和本仙女可不是白睡的,我的時間貴着呢,等哪天我在娛樂圈混不下去了,你得負責養我。”
“嗯,一定養!”橙歡點頭,輕笑起來,“把你養成一隻白白胖胖的豬。”
“對了,還是要請個護工過來。”周茜反鎖了病房門,拉上簾子後給她脫衣服,說道:“我不在的時候有個護工在你身邊照看着才行,你把你家的鑰匙給我,待會兒我去給你拿些私人物品過來。”
“好。”
……
舊金山。
池涼下了飛機後直奔卡倫納總部。
在車上宰輕凡挑揀了重要的事情簡單的陳述了一遍,池涼始終不發一言,雙眸深冷,脣瓣抿成一條直線,整個人散發令人無比壓抑的寒冷氣息。
總部門口。
池涼一身精簡矜貴的正裝,乘坐了長達十幾個小時的航班後從他臉上找不到絲毫的疲倦,修長的手整理着領帶,邁步踏進大門。
“總裁好!”
大堂裡聚集了公司重要的人員,齊刷刷的對着他鞠了一躬。
“立即通知高層人員,十分鐘後會議室見。”池涼冷漠的吩咐了一聲,和宰輕凡走進了專屬電梯內。
電梯內,池涼擡起手腕看了看精簡的錶盤,出聲詢問,“子睿怎麼樣了?”
“死不了。”宰輕凡雙手插在兜裡,脣角挑起邪魅的笑容,“現在已經能下地走動了,知道你今天回來,說什麼都要來公司,現在已經在辦公室等着了。”
“嗯。”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最頂層。
電梯門剛打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衝兩人微微一笑,整個人顯得溫和親近,“看來我沒猜錯,你第一時間不是去的會議室。”
“傷怎樣了?”池涼走出電梯,站在他面前,揮了揮手打發了林子睿的秘書,自己親自推着他往辦公室走去。
林子睿點頭,輕笑一聲,“好得差不多了,先不談私事。”頓了頓,他的聲線嚴肅起來,“池西慕最近和**官員走得很近,目前我們正好有個項目要和**合作,很有可能他要在從中作梗。”
“我會處理!”池涼的聲音冷得沒有絲毫起伏,垂眸看了一眼林子睿,淡淡開口,“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養傷。”
會議長達一個小時後,池涼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開門的一瞬,池涼腳步頓住。
眼前,一個端莊優雅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愜意的喝咖啡,擡眸見他站在門口,眼底閃過欣喜,“阿涼。”
池涼微微一頓,邁步走到她面前,“你怎麼來了?”
他的語調很淡,似乎對誰都永遠只有一個模樣。
早已習慣他冷漠的性子,沈千蓉起身擁抱他,隨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底掠過心疼,“怎麼瘦了?”
“媽!”池涼推開她,垂下眸,沒有半分情緒,“我現在很忙,沒時間跟你敘舊。”
“媽媽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沈千蓉優雅的輕笑,“今晚回家吧,你爸爸知道你已經回來了,讓你今晚回家吃晚餐。”
聞言,池涼脣角勾起嘲弄的笑意,“他消息倒是挺快的。”
“阿涼!”沈千蓉無奈的看着他,語氣強勢,“你爸爸身體不好,今年已經不太過問公司的事情了,你應該回去!”
聽出她話外的意思,池涼輕嗤一聲,“回去跟他的長子和私生子爭奪家產和企業?”
瓊斯家族的水很深,他從來都不想摻合進去,一旦陷進去,就再也無法安然無恙的抽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