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冷硬起來,幾人心思各異,臉上雖然保持着冷漠和疏遠,可餐廳卻瀰漫着無聲的硝煙。
“嘭!”的一聲,瓊斯把餐具狠狠砸向池涼,氣得怒吼,“混賬,只要我還活着,你就必須聽從從我的安排!”
似乎早已預料到他這樣的動作,池涼偏頭躲過飛來的餐具,薄脣掀起冷意和譏笑,“一把年紀了,也不怕哪天把自己折騰死了?”
“你……”瓊斯一雙老眼怒火翻滾,氣得手微微顫抖。
他這一生過得很輝煌,人人敬之,可唯獨只有他的二兒子池涼,處處跟他作對,讓他極度的厭惡。
池西慕像是什麼都沒看見,默默的吃着晚餐,對這一幕早已麻木,而池西顧脣角似笑非笑的挑起一抹弧度,當是一場好戲。
池家的男人對親情很寡淡,尤其是瓊斯這樣狠絕的人,三兄弟對他,誰都產生不了好感,對他甚至已經達到了恨的地步。
沈千蓉神色很淡漠,看了一眼瓊斯,對守在旁邊的保姆開口,“給老先生重新拿一套餐具來。”
話落,她才正眼看瓊斯,聲音淡雅得沒有一絲情緒,“阿涼剛回來,這次你想讓他再用幾年的時間來遠離你?”
瓊斯冷哼一聲,對身旁的池薇開口,“小四,推我上樓。”
“哦。”池薇立即起身,推着輪椅走出餐廳。
瓊斯離開了,剛纔的一幕像是從未發生過。
池西慕放下餐具,優雅的拿起手帕擦了擦脣,這才擡眸看向沈千蓉,面無表情的開口,“沈姨,慢用。”
“好。”
沈千蓉當年嫁給瓊斯後,池西慕從未表過態,當然,他也沒有任何權利干涉,雖然他不討厭沈千蓉,可二十幾年也培養不出所謂的親情,就這麼不鹹不淡的相處到現在。
晚餐結束後。
池涼走出餐廳,卻被池西顧叫住,“你真不在乎老頭子的財產?敢這麼跟他嗆,就不怕他死以後遺囑裡沒有你的那一份?”
腳步頓住,池涼回頭看他,深邃的雙眸滲出涼意,諷刺的勾起脣,將不屑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似乎是你該擔心的問題,畢竟私生子和親生子有很大的差別。”
池西顧聞言,臉色難看,藏在桌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微微泛着白。
他忽然起身走到池涼麪前,兩人無聲的對峙,眼底卻早已翻滾着驚濤駭浪。
輕笑一聲,池西顧陰冷的笑意溢出,“小綿羊受盡欺辱,終有一天也會變成惡狼,到時候撲上來咬一口,你說會是什麼樣的情境?”
“惡狼?”池涼嗤笑,“我只明白狗急跳牆,但大多數都是徒勞。”
話落,他轉身走出餐廳。
身後,池西顧眸光晦暗的盯着他的背影,脣角勾起笑意,輕佻的吹起了口哨,他的笑陰冷又令人心生恐懼。
回到臥室,池涼看着眼前的房間還是他十八歲離開之前的裝飾,薄脣掀起冷意,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這裡對他而言,只有陌生。
童年時,經常有瓊斯養的女人跑來這裡喧賓奪主,他就在走廊上靜靜的看着母親和那些女人周旋,用盡一些手段捍衛自己僅剩不多的尊嚴和瓊斯太太的身份,每一次,母親都會抱着他無聲的落淚。再後來,他從未見過母親流淚,她開始進入冠洲集團,很難再看見她回來的身影。
每次出現,都是匆匆回來拿走換洗的衣服,又匆匆的離開。久而久之,他開始明白親情是很奢侈的感情,甚至不再有任何期盼。
他的哥哥池西慕把他當成爭奪財產的假想敵,每一次他想靠近他時,都會被他冷聲斥退,甚至惡語相向,讓他滾出池家,如果想認他這個哥哥,就必須滾得遠遠得,永遠不得踏進冠洲集團。
他的確做到了,甚至不屑爭奪財產,家族之間的勾心鬥角和利益競爭讓他厭惡透頂。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池少,我剛纔去萊茵別墅幫你取文件時看到了蘇茜在家裡給嫂子收拾換洗的衣服。”顧小五在手機那端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嫂子受傷了,目前在明仁接受治療。”
“受傷?”池涼神色冷到極致,似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在烏山被摔倒,左手手腕骨折,腿部也骨折了……”
顧小五不敢再繼續說下去,連大氣都不敢喘,即使沒有看到池涼的神色,可他也能感受到透過手機傳來的冷意。
“顧小五,我走的時候對你說的話,你是不是忘了?”池涼壓抑着怒火,低沉的嗓音裡透着涼薄和森冷。
“池少,對不起!”顧小五沒有爲自己辯解,“我會盡快調查出原因。”
池少的命令和吩咐是他的職責,所以保護橙歡也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啪”的一聲,通話被池涼掛斷。
他快速的輸入了橙歡的號碼。
病房裡,橙歡被疼痛折磨得臉色蒼白,剛剛睡着沒多久,牀櫃上的手機震動把她驚醒。
拿起手機,她看到池涼的號碼,微微一頓後,接了起來,“喂。”
“你受傷了爲什麼不告訴我?”手機裡,池涼清冷淡漠的聲音響起。
橙歡抿着脣沒說話。
他還是知道了。
茜茜剛纔來醫院的時候跟她說過見到顧小五走出萊茵別墅,她已經預料到池涼會發現,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沉默了一瞬她纔開口,輕聲道:“只是小傷,不礙事的。”
“小傷?”池涼的呼吸沉了幾分,嗓音低沉,“手腕骨折,腳也骨折了,這就是你說的小傷?”
橙歡不由得將手機握緊,面對他的怒火和冷意,心間突然涌出了想念和委屈。
鼻尖微微酸澀,她聲音有些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
她只是怕他在異國他鄉會擔心,怕自己的受傷的事情會給他的工作帶來影響。
“橙歡,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池涼冷漠的聲音傳來,“把我當成外人,認爲沒有必要告訴我?”
“沒有……”她搖着頭,努力的解釋,“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手機裡突然安靜了下來,她不安的握着手機,遲遲沒有聽見池涼的聲音再響起。
她知道,池涼生氣了。
心莫名一慌,她小聲的對着手機喊了一聲,“池涼,你在聽嗎?我……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那只是你的認爲!”男人波瀾不驚的開口,聲線很冷漠,“如果你遇到事情都選擇對我隱瞞,那我留在你身邊的意義是什麼?”
“對不起……”
聽着她不安的道歉,池涼煩躁不已。
點燃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怒意退散了許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