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聽出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濃郁的心疼。
眼眶驀然一熱,氤氳起薄薄一層水霧,橙歡吸了吸鼻子,輕聲對他說,“已經不疼了。”
空氣裡沉默了一瞬,池涼低啞沉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想你!”
很想。
恨不得立即飛到她的面前,替她受傷,替她疼。
橙歡一直都繃着自己的情緒,可池涼的一句‘我想你’將她藏得很好的思念擊潰,淚水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奪眶而出。
喉間像是被棉花堵着,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似乎知道她在哭,池涼的聲音柔和起來,卻透着不容拒絕的強勢,“橙歡,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請你好好愛護自己,別讓我心疼。”
這樣的滋味……很難受。
“嗯。”橙歡緊握着手機,軟糯糯的聲音透着鼻音,“沒有下次了。”
聽着她軟糯又乖巧的聲音,思念蔓延至全身,池涼整個人都煩躁起來,猛地吸了一口煙,望向窗外的眼睛蘊滿的柔情。
“乖!”他熄滅了煙,低低淺淺的嗓音傳進了橙歡的耳蝸裡,“我已經讓顧小五聯繫了最好的康復中心,等你出院後我陪你去做康復。”
疼痛似乎因爲他這句話減輕了不少,橙歡對着手機甜甜的笑了起來,伸手擦拭臉上的淚水,緩緩說道:“好。”
敲門聲突然響起。
池涼掃了一眼門口,對橙歡說道:“晚點我再給你打過來。”
“好……”
橙歡尾音還爲落下,通話已經掛斷。
門口。
池西慕手中拎着一瓶紅酒,筆直的站在房間門口,脣角上揚,冷淡的笑容裡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慢,“喝一杯?”
池涼淡漠的看着他,轉身走向沙發坐下。
兄弟兩人眉眼長得很相似,像極了年輕時的瓊斯,連身上那股貴族氣質都如此相似,涼薄又寡淡。
池涼無聲的看着他坐在自己對面優雅的倒了兩杯紅酒,薄脣勾起譏誚的笑意,“老頭子已經打算讓我進冠洲,你還有心情找我喝酒?”
聞言,池西慕倒酒的手一頓,隨即推了一杯放在他面前,傲慢又自信的說道:“只是一個形式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想要繼承權,就算我給你,你也吞不下。”
雖然池涼是瓊斯的次子,可想要繼承權並非那麼簡單。
他是長子,從小就在家族中長大,是瓊斯親手培養出來的人,況且北美洲無一不知曉他是內定的繼承人,除了是長子以外,他還有母親的家族勢力,如今又和溫氏聯姻,有了溫家的支持,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和繼承權!
池涼輕嗤一聲,抿了一口紅酒,沒說話。
他的確說得沒錯,就算他想要繼承權,爭不到,也吞不下整個瓊斯家族的勢力,可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只是池西慕太敏.感,總是緊咬着他不放。
“所以,儘管你知道我不會和你爭任何東西,也緊揪着我不放的原因是因爲我是老頭子的次子,只要我在一天,就會影響你徹底繼承冠洲?”池涼端起高腳杯輕輕搖晃,眼底瀰漫着涼薄的諷刺。
他很清楚池西慕在想什麼,無非是瓊斯對自己還抱有一絲希望,讓他進冠洲幫助池西慕,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就是池西慕始終對他有防備的理由。
池西慕勾了勾脣,並未否認,他眯着眼看着池涼,許久後輕笑一聲,冷漠疏遠的聲音幾乎沒有溫度,“聽說你在C市交了個女朋友?”
聞言,池涼一頓,眼底掠過一抹寒森,隨即嗤笑起來,“你消息很靈通。”
他沒有否認,也沒承認。
十幾年了,池西慕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已經是習以爲常,就算他要瞞,他也有很多種方式知道。
“老頭子不會允許你娶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池西慕像是在陳述極其平淡的事情,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算你沒有繼承權,他也不會允許沒有身份的女人進入瓊斯家族。”
這是一個很現實,很殘酷的事實。
瓊斯家族兩百來年都保持着聯姻鞏固商業,瓊斯的第一任妻子慕婉是舊金山前市長的千金,就連池涼的母親沈千蓉,雖然身份沒有慕婉那麼名貴,可也是國際頂級設計師,人脈遍佈全球,瓊斯家族,從來都不會有身份低微的女人。
如今聯姻一直延續到了池西慕的身上,溫氏家族是舊金山的政界貴族,當然,池涼也不會是個例外,總有一天,貴族聯姻也會落到他的頭上。
池涼眸光直直的盯着他,譏誚的笑了笑,“我娶誰,跟瓊斯家族沒有任何關係。”
他從來都不會被瓊斯控制,以前是,現在也是!
娶誰,是他的權利。
可這樣的回答在池西慕看來就是一個笑話,他好笑的勾起了脣,俊逸的眉眼清冷,“除非老頭子死,不然很難改變事實。”
池涼垂眸看着手中的紅酒,眼底瀰漫着譏諷,直白的開口,“這些都跟你沒關係,我沒心思和你爭什麼,明天我不會跟你去Grace。”頓了頓,他擡眸看他,冷聲道:“卡倫納是我的底線,你如果再出手打壓,或許,我會選擇老頭子給我安排的路!”
不然,哪怕鬥得頭破血流,兩敗俱傷,他也無所畏懼。
池西慕沒在說話,一杯酒飲完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池涼,淡淡說道:“你有女人的事情,老頭子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池涼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眼底看不出情緒,直到門關上,他重重的放下酒杯,眼底掠過陰寒。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瓊斯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許久後,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林子睿的號碼:“這邊的事情交給你了,池西慕暫時不會再有動作。”
還不等林子睿開口,他已經掛了電話,打開房門直接離開。
……
明仁醫院。
橙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她睜開眼沒有看到蘇茜的身影,忍着痛緩慢的靠在牀頭上。
蘇茜和護工都去哪裡了?
擡眸的瞬間,一個身影站在病房門口,陽光揮灑在他的身上,散發着光芒 ……
池涼!
他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身影,還有脣角掛起的淡淡微笑……
她瞪大眼睛看着緩緩向自己走來的人,脣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腦袋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回來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
昨天傍晚才和他通了電話,現在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樣的場景讓她覺得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