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男人走到牀前,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清冽氣息,她纔回過神來,啞着嗓子喊了一聲,“池涼,你……”
話還未說完,男人的手掌已經穿過她的髮絲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了下來。
彼此之間熟悉的氣息纏繞鼻尖,橙歡閉上了眸,仰頭回應着他,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止了……
被他擁在懷裡,她像是找到了溫暖的港灣,懷戀,貪戀,就想一輩子都這樣擁抱下去。
一個吻,綿長又熱烈。
許久後,在橙歡幾乎處於缺氧的狀態下,男人終於放過了她,鼻尖貼在她的鼻尖上,微微調整着呼吸。
“你怎麼回來了?”貪婪的聞着他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她擡眸,眼底帶着壓抑的欣喜。
即使現在被他擁抱着,靠在他的懷裡,可還是覺得好思念他。
“還好嗎?”池涼推開她,挑起她的下頜細細的打量她,眼底掠過心疼,清冷的沉默了一瞬,吐出兩個字,“瘦了。”
橙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笑道:“瘦了正好,我就不用減肥了。”
她尾音剛落,池涼低沉冷漠的聲音便響起:“橙歡,你皮癢了?”
看他臉色沉了下來,橙歡識時務的認慫,衝他撅起嘴,訕訕的笑着,“我開玩笑的嘛,這麼嚴肅幹什麼。”
嚇人!
剛回來就給她臉色看!
“橙歡,我臨走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麼?”池涼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她,一雙眸子裡沒有情緒,只有冷淡。
這個樣子讓橙歡的心一緊。
她知道他在生氣,氣自己不小心受傷,讓他擔憂。
“你說……讓我注意安全!”她低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池涼在烏城臨走的時候,再三對她叮囑一定要注意安全,她的確很小心,下山的時候好好走路,也不東張西望的,可誰知道會出那樣的意外。
“嗯,看來你還是記得。”池涼毫無情緒,用極其平淡的語調回應着她。
這樣,讓橙歡心裡沒底,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她慌了,急切的解釋,語調中透着委屈,“我一直都記着你對我說的話,可是意外防不勝防,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池涼,你別生氣了。”
她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裡盡是委屈和無辜,看得池涼心尖發軟。
彎下腰,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爲她把髮絲捋到耳後,嗓音柔和了下來,“sorry。”他低低啞啞的聲音繼續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愧疚抱歉的聲音聽得橙歡想哭,擡眸看着他眼瞼下的青影,她心疼。
從舊金山回來十幾個小時的航班,他一定都沒有休息就趕來了醫院吧。
“池涼,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垂下眸,悶悶的說,“我總是這麼讓你不省心。”
一隻溫暖的手落到她的頭頂,池涼輕淺的嗓音響起,“不想讓我擔心,就乖點。”
這語氣,怎麼像是在哄小孩子呢?
敲門聲響起。
顧小五推開門,懷裡抱着一束花,另一隻手拉着行李箱進來。
“池少,你要的東西我全都準備好了。”顧小五小心翼翼的看着池涼的臉色。
見他神色淡漠,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真怕池少會因爲橙歡受傷的事情把他給活撕了,好在,池少現在的臉色很正常。
“這是什麼?”橙歡視線落到行李箱上,不解的看着池涼。
“陪你!”池涼理所當然的說道,話落,坐在了病牀邊。
陪她?
“嫂子,池少已經讓我把換洗的衣服和公司的文件都拿來了,要在這裡陪你住到出院。”顧小五把鮮花放在牀頭櫃上,對她解釋道。
橙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陪她住到出院?
她這傷情,不躺個半個月是出不了醫院的,況且她知道池涼身爲帝倫集團的總裁,平時的工作量有多大,如果真在醫院陪着他,工作上的事情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沉默了一瞬,看向池涼輕聲說,“茜茜給我找了護工,平時起居都有人照料,你公司的事情那麼忙,不用天天都在這裡陪着的。”
池涼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直接對顧小五吩咐,“把文件都放在休息室裡。”
意思不言而喻,橙歡的提議直接被他無視。
池涼從衣袋裡抽出鋼筆,快速的列出清單遞給顧小五,“照着買一份。”
接過清單,顧小五看了一眼,立即頷首應道:“好。”
儘管從私人秘書變成了一個跑腿的,他也不敢有任何意義。
顧小五離開後,池涼從行李箱裡拿出換洗的衣服放在衣櫃中,又把高高的一摞文件整齊分類的擺在家屬休息室的書桌上。
休息室的門窗都是透明的玻璃材質,待在裡面擡頭就能看見病牀區域的情況,外面對裡面的情形也一目瞭然。
不得不說,VIP病室,設計得很好。
休息室陳設簡單,一張大牀和牀頭櫃,書桌電腦椅,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而外面,橙歡住的病牀稍顯寬大些,一邊擺滿了醫療器具,牀也從普通的病牀換成了家用的牀。
兩室一廳,外加開放式廚房,這樣的病室會令人有家的感覺,看着心情都會好些。
她呆呆的看着池涼在休息室整理文件,隨即脫掉了外套走了出來,“餓了麼?”
“沒有。”她回過神來,搖頭,隨即補上一句,“沒有胃口。”
受傷的這兩天她沒有任何胃口,每天茜茜總是換着花樣的給她買三餐,她什麼也吃不下,怕茜茜擔心,也是象徵性的吃上幾口。
池涼整理衣袖的手一頓,隨即解開袖釦向她走來,一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剛好把她嬌小的身體籠罩在自己懷抱範圍內,低沉的嗓音問道:“中午喝點粥,晚上我給你做,嗯?”
“不要!”橙歡想也沒想就拒絕,伸手想要勾住他的脖子,疼得齜牙咧嘴,“嘶……”
他一出現,她都快忘記自己是個傷員人士了。
每次他把自己圈在懷裡的時候,她都會習慣性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這一下,手腕疼得不輕,臉都白了。
池涼一雙黑眸暗了暗,眼底溢出擔憂和惱怒,“橙歡,你是想讓手徹底廢了?”
被他吼了一嗓子,橙歡眉眼垂了下來,低眉順目的樣子委屈極了,“我想抱你,一時間忘了。”
她這委屈的樣子像是一捧清涼的水,無端把他的怒火澆滅得一乾二淨。
看着她疼得發白的小臉,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有些無措的問道:“疼得很厲害?我去叫醫生過來。”
他剛站直身體,橙歡右手拉住他的衣角,咬着脣忍着疼痛,“沒事,就是動的時候有點疼,現在已經不那麼疼了,不用讓醫生過來。”
“真的?”池涼回頭看她,神色一頓,不確定的問道。
“嗯!”她點着頭,淡白無色的脣扯出笑意,“你就在這裡陪我好不好?”
生病,真的會讓人毫無控制的脆弱。
她恨不得時時刻刻的粘着他,又怕自己會耽誤他的工作和時間,心裡糾結得擰成一股繩了。
池涼坐在了她的身邊,抽出手帕擦拭着她額頭細密的汗珠,心疼逐漸蔓延,卻又無法分擔她承受的疼痛,神色逐漸暗沉。
沉默了一瞬,他嗓音柔了下來,雙眸直直的盯着她,“再睡一會兒?”
“好。”
她是真的困。
疼痛總是在夜晚來得很猛烈,這兩天她睡的時間幾乎沒有超過十個小時,疼只能忍着,也不敢對蘇茜說,怕她擔心。
爲她掖好被子,池涼輕淺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睡吧。”
“你會離開嗎?”被窩裡,橙歡睜着一雙大眼看着他,右手緊緊揪着他的衣角。
這模樣,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讓池涼心裡被柔意填得滿滿當當。
他伸手揉着她的髮絲,安慰道:“我在這裡陪你。”
得到了答案,橙歡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沉沉的睡着了,均勻的呼吸聲傳開,池涼定定的望着她睡得很乖巧的樣子,低頭在她額頭吻了吻。
他保持着半躺的姿勢,直到橙歡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才輕手輕腳的起來,轉身走出了病房。
橙歡的辦公室。
唐薇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池涼,緊張得雙手無處安放,甚至不敢去看池涼的眼神,低着頭,全程不敢看池涼。
“橙歡受傷,到底怎麼回事?”
男人清冽冷漠得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響起,嚇得唐薇身體一僵。
她醞釀了一下,緩緩開口,小聲的把那天她知道的情況全部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了池涼。
三分鐘後。
辦公室裡靜寂無聲,唐薇總有一種自己要在寂靜中死去的感覺。
橙醫生的男朋友太可怕了!
天生自帶森寒的冷意和強勢的壓迫性令人感到不安,甚至畏懼,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垂眸玩弄着手腕上的錶盤,令人無法猜透他的想法。
這樣的沉默,像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隨時都會砍下來。
“昨天橙醫生讓我去問那天在場的同事們,有兩個同事都說親眼看到佟娜推的我。”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池涼,繼續說,“她們說橙醫生剛走到我身後的時候,佟娜就動手了。”
她百分百肯定是佟娜做的,可沒有證據,況且佟娜的父親是明仁醫院的股東,就算查清楚了真相她們也不能拿佟娜怎樣。
這就是令人憎恨的關係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