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峰的山頂,蘇銘一個人站在那裡,從那密室洞府被天邪子卷出後,此地就只有他一個人,天邪子不知去向。
“天寒宗第九峰……家麼。”蘇銘望着遠處的天地,一片白茫茫的,一種熟悉與陌生參雜在一起的感覺,浮現在他的心底。
熟悉的是那風雪,陌生的是這片天地。
雪花在身邊飛舞,看着那雪,蘇銘低下頭,順着那長滿了植被的山階,向下走去。
“既來到了這裡,就要先尋找一處居住的洞府了。”蘇銘一邊走着,一邊四下看去,所看的地方,全部都瀰漫了在冰雪中可以生長的植物,密密麻麻一大片,覆蓋了此峰絕大部分地方。
“二師兄很勤勞,他相信自己可以做的更好……”耳邊不知不覺的迴盪其三師兄虎子的話語,蘇銘走了很久,漸漸對於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
直至深夜降臨,天地慢慢完全漆黑下來時,蘇銘在這第九峰的山腰處,找到了一塊難得沒有植被的地方,那裡距離山階有些遠,有一塊凸出來的大石,形成了一個不大的平臺。
站在這平臺上,嗚咽的寒風呼嘯在耳邊,蘇銘右手擡起,立刻其眉心青光一閃,青色小劍直接飛出,在他身邊環繞幾圈後,直奔一旁的第九峰巖壁而去。
砰砰之聲迴盪,在這小劍的穿透下,漸漸的一間簡陋的洞府,被蘇銘從這巖壁上生生的開闢出來,這裡的冰石極爲堅硬,只是開闢了這簡單的洞府,就耗費了蘇銘不少的功夫。
當天空上明月高掛時,這間洞府才被開闢出來,蘇銘收起了小劍,看着眼前這簡單的連個門都沒有的洞府,搖了搖頭,邁步走了進去。
這洞府只有一個房間,蘇銘走到盡頭,目光在四周掃過,洞府的牆壁泛着寒意,使得這洞府內也是一片冰冷。
默默地盤膝坐下,蘇銘從懷裡取出那獸皮地圖,低頭看了半晌,輕嘆一聲。
“修爲……師尊說的沒錯,想要走出南晨,一切都需依憑強悍的修爲。”
“找到讓自己靜心的方法,去明悟造化二字的真意。”蘇銘收起獸皮地圖,坐在那裡神色上露出了沉思。
時間慢慢流逝,這蘇銘在天寒宗第九峰的第一個夜晚,便在這簡陋的洞府裡,有外界嗚咽的寒風相伴,思索着天邪子的話語,慢慢的度過了大半。
夜晚的天寒宗,除了風聲,便是一片寂靜了,尤其是這第九峰,因居住的人實在太少,就更爲寂靜。
月光在外柔和的灑落,在冰雪中泛起冷冽之感。
在快要天亮的時候,蘇銘從入定中醒來,他皺着眉頭,有些不清楚所謂的靜心,是什麼。
“平靜自己的心麼,可我覺得自己應做到了這一點,已經平靜了。可這樣做,對修爲有什麼幫助呢……師尊所說的明悟,又是代表了什麼。”蘇銘想了很久,還是感覺有些模糊,擡頭看了看洞府外有了微亮的天空,他起身向外走去。
陌生的天地,陌生的山峰,蘇銘剛一走出,便撲面一陣寒風,帶着一些雪花落在他的臉上,那雪的冷,讓他沒有在意。
天空微微亮着,四周的黑暗也消散了不少,可以看到大致的輪廓,蘇銘隨意的向前走着,踩着腳下的積雪,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那聲響隨着其走動,帶着節奏,慢慢的讓蘇銘在沉思中不解的心神,緩和不少。
“靜心,難道就是修心麼。”蘇銘似琢磨出了一些。
不知過去了多久,蘇銘正行走時,他忽然腳步一頓,雙目剎那間蘊含了凌厲,但很快就放鬆下來,他神色古怪的望着前方。
在他前方的,他看到有一個身影正蹲在一處大石後,手裡拿着酒壺,一邊喝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把頭探出大石,向外望着。
在蘇銘這個方向,他只能看到此人的背影,看不到那大石後,此人這般謹慎的在觀望什麼。
“三師兄……”蘇銘神色越加古怪,他有些無法理解,這總是自稱虎爺爺的大漢,在那裡蹲着幹什麼。
“噓……”三師兄顯然察覺到了蘇銘,回頭連忙把食指放在嘴邊,向着蘇銘擠眉弄眼,示意蘇銘不要發出聲音後,又向着蘇銘招手。
蘇銘猶豫了一下,小心謹慎的一步步走來,他看到這自稱虎爺爺的三師兄如此謹慎的樣子,甚至其神色還有一絲緊張,不由得心中也警惕起來,身子更是彎下,慢慢的走近。
看到蘇銘這個樣子,這大漢臉上露出讚賞,當蘇銘臨近後,他一把抓着蘇銘的手臂,將其拉到自己的身邊後,低聲開口。
“不要說話,等會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別大聲,要不然會出大事。”三師兄很是嚴肅的開口,蘇銘來到這第九峰,一路便是三師兄跟隨,這看起來愣愣的漢子,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神色。
蘇銘看到這裡,也難免有了詫異,但更多的卻是凝重,他點了點頭。
“恩,等會我擡頭去看的時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看,記得啊,千萬千萬不要大聲……”三師兄舔了舔嘴脣,一邊叮囑蘇銘,一邊喝了口酒,慢慢的擡頭,順着山石的邊緣,向外看去。
蘇銘隨之擡頭,一樣順着那山石的邊緣,看了一眼。
這一眼之下,他神色頓時越來越古怪。
那山石後面,一片空曠,滿地植被,但卻沒有絲毫身影,很是安靜。
“來了”三師兄精神一振,連忙說道,在其話語傳出的瞬間,蘇銘立刻看到從遠處,有一個白衣身影如幽靈一般快速飄來。
這身影速度不快,飄忽不定的來到那片種滿了植被的地方後停頓下來,其樣子,正是二師兄。
他神色警惕,四下的看了看後,低頭望着腳下的植被,蹲身摘取了一部分,又連忙四下看了看,這才又飄忽的遠去。
蘇銘愣了。
他實在不知道,這一幕有什麼需要看的,尤其是那叫做虎子的大漢,那小心翼翼嚴肅的樣子,更是讓蘇銘有種荒誕的感覺。
直至二師兄走了後,那叫做虎子的大漢,這才放鬆下來,靠在那裡,咧嘴笑着,看了看蘇銘。
“怎麼樣,過癮吧。”
蘇銘無語,望着三師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和你說,小師弟,這第九峰上,你知道最聰明的人是誰麼?”三師兄一臉得意,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還打了個酒嗝。
蘇銘沉默,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不應該來到這裡,或者自己就不應該從洞府裡走出。
“不知道?也對,你是今天剛剛來到山上,我告訴你,論修爲我打不過二師兄,也打不過大師兄,老東西就更不用說了。
但若是論聰明,這山上,哪一個比我還聰明?沒有”三師兄神色更爲得意。
蘇銘依舊沉默,他望着眼前這個大漢,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樣的答案。
“驚訝吧,我和你說,你虎爺爺之所以是最聰明的,是因爲我喜歡思考。”三師兄帶着得意,低聲開口。
“我不但喜歡思考,而且還喜歡觀察,別說咱們第九峰了,就算是其他幾個山峰,也都有虎爺爺觀察的目標。
我思考,我觀察,所以我越來越聰明。
剛纔你看到了什麼,是二師兄對不對,但我告訴你,你看到的,是二師兄,但也不是二師兄。哼哼,二師兄天天叨叨,說每天夜裡有人去偷他的那些花花草草,還一度懷疑是我乾的,可我就不告訴他,我每次都能看到是他自己夜裡偷自己的花草。”三師兄越加得意,對蘇銘說着。
蘇銘有些頭疼,他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離去。
“二師兄種地種傻了,夜裡的他和白天的他,不是一個人,你說他累不累,白天去種,晚上去偷,還經常自己找自己,不過我就是不告訴他。”三師兄咧嘴笑着,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大口。
看着三師兄,蘇銘苦笑起來。
他終於知道,這三師兄的怪癖是什麼了,其怪癖不是喝酒,而是喜歡觀察與思考。
“這酒有些涼了,在這裡時間太久了,酒都不好喝了。”三師兄嘀咕了幾句,站起身子,目光在蘇銘身上一掃。
“小師弟,今天你虎師兄高興,帶你去見一見大師兄怎麼樣。大師兄也是個怪人,你說他多傻,天天閉關,和烏龜似的,也不覺得累,要我說,生活就應該是我這樣,多思考,多觀察,多喝酒,多做夢……
不過我聽老東西當年借我酒時說過一嘴,似乎大師兄和我們不一樣,他運氣好啊,當年第一個跟着老東西,據說得到了真正的功法呢,還是天寒宗裡,傳聞最神秘的功法。”三師兄撇了撇嘴,醉眼朦朧的嘀咕着。
蘇銘本要離去,聽聞此話,忽然心神猛的一震,他雙眼露出了明亮之芒,隱隱的,從三師兄的這些話語裡,他似乎抓到了一些什麼,本要擡起的腳步,又頓了下來。
他低下頭,看着一臉醉態,傻笑的望着自己的三師兄,漸漸的,他有些分辨不清眼前之人,是真的醉,還是故意來告訴自己什麼。
“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可自己去了。”三師兄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