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是烏山部阿公那一聲低吼傳出的瞬間,卻見這被血霧瀰漫,遮蓋了血月的天幕中,大量的月翼呼嘯而來,在那霧氣內疾馳間,就降臨在了烏山部落的上空,陣陣尖銳的嘶鳴之聲,在這一刻取代了天地的一切聲音,成爲了這血月之夜的唯一。
一頭頭被鮮血染了皮毛的野獸,被部落的族人拋向半空,還沒等重新落下,就立刻被那數之不盡如同血雲的月翼迅速凝聚而來,在那陣陣淒厲的慘叫中,這些野獸全身被月翼覆蓋,被無數鋒利的牙齒刺入體內,瞬間就成爲了乾枯的屍體,連同它們的鮮血與生命,都被月翼吞噬。
剩下的,只是那一具具皮包骨的乾屍,在砰砰聲中落在了地面上,往往抽搐了幾下後,便全部死亡。
天幕上那無數的月翼,更有不少直接忽略了那些被拋上來的野獸,而是俯衝一般直奔下方部落而來,那猩紅的雙目透出殘忍與嗜血,它們的目標,是這部落裡的蠻族之人。
尖叫聲,哭泣聲,怒吼聲,在這一刻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縷與那月翼的嘶音共鳴的曲樂,在這詭異的月夜裡,奏起。
但那環繞了整個部落的火海,此刻卻是如同一道堅固的屏障,使得那些撲來的月翼剛一臨近便尖嘯的飛起,似那無法燃燒草木屋舍的火,對它們有致命的傷害。
“再扔!”阿公在那火海中,凝重的看着天幕。
立刻下方更多的族人,在恐懼中不斷地扔出這冬季儲藏的野獸,似餵養,似祭獻,讓那半空中的月翼發狂的吞噬。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所有儲藏過冬的野獸都成爲了月翼的食物,化作了乾屍落在地上之後,那天幕上的月翼,因嗜血的瘋狂,開始了大片大片的俯衝,似要衝破這火海屏障,降臨在部落內,去享受那讓它們紅眼的蠻族之血。
阿公右手一揮,頓時這火海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轟轟轉動,以其一人之力,對抗這天空中的月翼,與此同時,一道道離弦之箭從部落中疾馳而起,穿透了火海,與那些月翼一戰。
但對於這擁有奇異生命,近乎不死的月翼來說,這樣的傷害根本無法造成影響,那翅膀煽動的聲音與那尖銳的嘶鳴,使得烏山部人心惶惶。
更是在不久之後,有幾隻月翼衝過了火海,在部落內呼嘯而過,使得烏山部一時間大亂。
同樣的一幕,在烏龍部落也在上演。
唯獨黑龍部,此刻卻是極爲詭異,其部落內的所有族人,全部都匍匐在地,一動不敢動,天空上,那黑山部落的蠻公畢圖,正雙臂伸開,臉上帶着狂熱之色,向着天空發出奇異的咒語之聲。
在他的四周,無數月翼盤旋,更是在他的身上也有大量的月翼,它們鋒利的牙齒刺入畢圖的體內,吸噬着其鮮血。
但那畢圖好似失去了痛覺一樣,沒有絲毫的抵抗,反倒是狂熱之意更濃,隨着其面色漸漸蒼白,他口中那奇異的咒語之聲卻高昂起來。
“祭祀吾之鮮血,萬古歲月前的火蠻一族啊,你們擁有了不死,化作了月翼,你們吞噬吾之蠻血,便要將你們的火蠻之血,融入吾之體內!!
狄禾,轟拉咚!!”畢圖仰天嘶吼,立刻其身體頓時爆發出了刺目的黑光,那黑光擴散間,他身體上的所有月翼,立刻尖嘶起來,它們的身軀急速縮小,雙目的紅芒立刻黯淡,片刻間,竟似失去了生命一樣,從畢圖身上衰落下來。
但更多的月翼卻好是又一次瘋狂而來!
在這周而復始中,大量的月翼鮮血被畢圖吸收,其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一股濃厚至極的氣血之感從其身體內轟然爆發。
在這氣血之感的引動下,不但黑山部落上空的月翼瘋狂而來,甚至就連去往烏山部落與烏龍部落的月翼,也都有所察覺,分散開後改變了方向,直奔黑山部落。
在這黑山部內不遠處,有一個全身被黑袍籠罩的身影,他的存在於黑山部落此刻全部匍匐在地的族人格格不入,其黑袍的樣子,更是絕非這附近小部落可以擁有,此刻他站在那裡,看着天空中的黑山蠻公,嘴角露出了一絲陰森的微笑。
“我傳授了你尋找那些月石用來召喚火蠻月翼的方法,告訴了你以最快的速度成爲開塵境的道路,至於能否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
與此刻外界的慘烈相比,如今的蘇銘則較爲安全,他在那溶洞內,推開了遮蓋的石頭,連忙跳了出來,其皮膚上有不少位置都已經被燙出了泡,此刻嘴脣乾裂,心臟怦怦跳動。
“這裡……竟然是一處月翼的棲息之地!”蘇銘死死的盯着那溶洞深處,他從小聽到了很多有關月翼的傳說,深知這種奇異之獸的可怕,尤其是那幾乎不死的傳聞,更是讓蘇銘目光一縮。
沉吟片刻,他順着那出口慢慢向外爬出,在臨近外面的地方,他露頭快速看了一眼,這一眼之下,他立刻倒吸口氣,外界的天空被紅霧瀰漫,其內嘶吼之聲迴旋,存在了無數的月翼。
蘇銘連忙縮回身子,猶豫中慢慢退後,重新回答了溶洞內,躊躇起來。
“不知道部落怎麼樣了……此刻不能出去,一旦出去立刻就會被那些月翼察覺。”蘇銘皺着眉頭,內心很是焦慮,對於部落如今的狀況頗爲擔憂。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去解決,目光一閃,盯着那溶洞深處,蘇銘的眼中慢慢有了光芒。
“這一次的月翼數量明顯比往常要多上不少,而且看這個樣子,似乎這溶洞深處應該空了……”蘇銘略一遲疑,漸漸向前走去,越過了那一片他淬散之地,看着那溶洞深處,他目中有了果斷。
“索性去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會讓月翼之獸常年在這裡棲息,說不定可以找到它們的秘密,這樣回去告訴阿公,或許對阿公有所幫助。”蘇銘身子一晃,向着那從未探索過的溶洞深處,疾馳而去。
說來也怪,以往溶洞內都是火熱不斷,甚至還有陣陣讓人無法承受的熱浪撲面而來,可現在隨着蘇銘的深入,竟感受不到絲毫熱氣,反倒有種冰涼的感覺從那溶洞深處傳出。
在蘇銘走向這溶洞深處之時,外界的烏山下三個部落,卻是再起波瀾。
烏山部,已經有超過百隻的月翼之獸衝過了火海,撲向了烏山部的族人,部落裡的蠻士奮起廝殺,北凌雙目寒芒閃爍,守護着身後的塵欣,其右手有寒氣擴散,向着四周瀰漫間形成了一道道鋒利的冰花,其身上有多處傷口,鮮血溢出,忽然他目光一凝,看了一眼遠處,不假思索的右手在背後一抓,立刻將其弓拿在了手中。
此刻的北陵,在拿住弓的一剎那,一股蕭殺之意頓時在其身上驚天而起,他左手拉着弓弦,猛的拉開,箭尖閃爍,立刻使得四周的冰花急速凝聚而來,向着其目光所望之處一箭射出!
遠處,雷辰帶着嗜血之意,其身上有數只月翼,但他卻毫不在意,反倒瘋狂一般,一把抓住身上的一隻月翼,張開就咬了過去。
“敢吸你家雷爺爺的血,我也吸你的!”
但就在他咬向那月翼的瞬間,他立刻察覺到天空有數十隻月翼直奔其而來,以他的修爲,根本就無法對抗這麼多月翼。
在這危急的一剎那,突然一道寒氣呼嘯而來,隨着那寒氣出現的,是一支箭尖繚繞冰花的利箭,轟的一聲在雷辰上空爆開,使得那數十隻月翼倒卷,救下了雷辰。
雷辰一愣,回頭看了一眼冷漠收弓的北陵,目中閃過一絲複雜。
烏山部的族長,更是全身氣血翻滾,手中拿着一根銀色長矛,往往一矛扔出,都會有轟鳴迴盪,無數氣浪倒卷,使得那些月翼不由得散開。
但就算是這樣,可那衝下來的月翼數量實在是太多,有一些普通族人,更是在淒厲的慘叫中,隱隱要被月翼抓着飛上半空。
就在這時,阿公出手,他手持骨杖一揮間,頓時整個部落好似震動,一個巨大的蠻像憑空幻化出來,那蠻像雙目露出殘忍,出現後好似活了一樣,尤其是它手中抓着的那條長龍,更是仰天一聲咆哮,赫然幻化出來,向着四周橫掃一圈。
隨着時間的流逝,這血月的一夜正慢慢的過去,但發生在部落中的戰鬥,卻是更加激烈起來,甚至到了最後,月翼已然不再吸噬血液,而是抓捕活着的蠻族之人,似要將他們帶入巢穴內作爲食物一樣。
當遠處的天空漸漸有了明亮的時候,遠處的烏龍部落內傳出了一聲尖銳的嘶吼,卻見那諸多的月翼之獸中,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其絕美的容顏透着蒼白,帶着絕望,與幾個族人一同被月翼抓住,向着烏山疾馳而去。
在它們身後,有一個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嫗,神色透出焦慮,死死追擊。
但沒等追出太久,隨着烏龍部落內的慘叫傳出,這老嫗目中帶着血絲與悲哀,猛的轉身放棄了追擊,而是守護她的部落。
遠處那白衣的身影,看着這一幕,眼中流下了淚水……
只是那淚水順着天空滴落,不知了去向,也無人看得到。
當天色慢慢完全明亮,血月漸散之時,大量的月翼呼嘯間,從四面八方直奔烏山而去,其中有那麼一股月翼,抓着包括那白衣女子在內的幾個各部落族人,直奔黑炎峰,順着黑炎峰的一處處入口,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