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曾看不破鏡花水月,如此刻遠去的身影,模糊在別人的雙眼裡。
是誰,又看透了芳華一霎,如沒有回頭的蘇銘,看着雲煙在身邊遊走,笑着低頭,彈了彈指間。
或許,這彈指間飛舞的塵埃,是旁人看不到的璀璨,可蘇明知道,這彈指煙雲,世間千年,只是閉目一瞬。
不再思索,不再回憶,就讓那曾經的美好永遠留在心底,不與現實接觸,不與真相觸『摸』,給自己留一個美好,也給別人留一份執念。
斷的是心裡的情,不斷的是那別人遙遙纏繞其身的執着的念。
“保留了美好,但……我蘇銘從來就不是任人算計之輩……”蘇銘目中『露』出冷冽,他之所以不斷執念,是因這埋葬在其生命中的念,蘇銘要親手……去將種下之人找出。
這是蘇銘的『性』格,睚眥必報般,如同此刻他前往神源星海內環的舉動,尋找烈山修的線索反倒成爲了其次,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大鬧神源星海。
要讓那當年追殺其師尊的四大尊族,付出足夠的代價。
“你此生滅殺之事,多麼?”蘇銘平靜的走在星空裡,沒有回頭,淡淡開口。
“還好。”許慧修爲已然恢復了大半,但那身粗麻布衣,卻是依舊穿在身上,沒有替換。
“我滅殺之事不多……”蘇銘平靜說道。
許慧轉頭看了看蘇銘,神『色』有些古怪,先不說她沒有看到的,僅僅是看到的啼濤獸那裡,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蘇銘身上的煞氣。
如果這個樣子還算不多的話,許慧忽然覺得,自己方纔的回答應該是說很少纔對。
“神源星海內環大尊族族人每族有十多萬,我不多殺,一族……三萬人。”蘇銘淡淡說道。
“能作爲神源星海內環的尊族,其族中必定有掌緣生滅境界之人存在。”許慧沉默片刻,輕聲開口。
“一族一個,此事我知曉。”蘇銘身子化作長虹,在這星空疾馳,許慧在其身邊陪伴,聽到蘇銘的話語後,她微微一笑,沒有繼續去問。
既然蘇銘知曉了兇險,可依舊還是選擇了前行,那麼想必是有那麼幾分把握,否則的話,不會憑白的去葬身星海。
時間慢慢的流逝,從神源星海外圍到其內環,若是尋常修士的話,需要很久纔可橫渡,且其過程中存在了無數兇險。
但對蘇銘與許慧而言,他們可以展開挪移之術,使得速度上暴增無數,若僅僅是如此,儘管會快上不少,但若是要到內環,也需要數十年纔可。
不過,有了來自第九部的地圖,在那地圖上標記了不少虛無漩渦的傳送之點,如此一來,就可以將距離拉近,按照蘇銘的預計,大概十年的時間,就可以踏入神源星海內環。
過程是漫長的,按照蘇銘的計算,從神源星海外圍直至其內環的距離,相當於是到了神源廢地入口一般,這距離之大,是凡人輪迴千百次也不能走過的溝壑。
好在,這一次他不是孤獨的一個人,他的身邊陪伴着一個女子,好在……這女子離開第九部前,趁着蘇銘不注意,將第九部儲存的酒水,帶走了很多。
於是,這一路上,習慣了寂寞的蘇銘,再也無法去習慣,那時而傳出的對話,也往往帶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數年後的一天,蘇銘盤膝坐在一顆急速飛行的隕石上,看着身邊在那裡喝着酒的許慧,這個時候的許慧,那颯爽的英姿,讓蘇銘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發生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許慧眨了眨眼,看向蘇銘。
數年的接觸,儘管是彈指一揮間,可這近千個日日夜夜裡星空的陪伴,使得他們二人似乎變的也與以往不同了一些。
“好像抱着什麼,很柔軟的樣子。”蘇銘看了許慧一眼,面無表情,淡淡開口。
許慧微微一笑,繼續喝着酒,索『性』擡起一罈扔給了蘇銘。
“你能不能別老這麼喝酒,每次都喝醉。”蘇銘皺了皺眉頭,拿着酒罈。
“喝醉了纔好,你可以自己走啊。”許慧眼睛眯起了月牙的形狀,那目中漸漸出現了『迷』離,蘇銘看到這裡,嘆了口氣,他知道,許慧又醉了。
片刻後,蘇銘抱着沉睡的許慧,身子從隕石上一躍而起,這不是他第一次抱着喝醉的此女,這數年來,他似乎也習慣了這樣。
對於每次喝酒不去用修爲揮發的她,每次醉後都會睡的很沉,那嘴角『露』出的微笑,讓蘇銘一次次看到後,他似乎能看到這個女子的內心裡,在以往的歲月裡,那種疲憊,那種對於身邊一切人的提防。
似乎……唯有與自己相伴的這段時間,她纔可以放心的睡下,又或許……她喜歡這種在喝醉後,被蘇銘抱着的感覺。
許慧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摟住了蘇銘的脖子,把螓首埋在蘇銘的懷裡,長髮漂散,與蘇銘的發交錯在一起,有種不分彼此之意。
或許,這就是她所希望的吧。
蘇銘默默的在星空總前行,抱着許慧,在一炷香後他腳步忽然一頓,仔細的看了看四周後,他右手擡起向前一揮,頓時有一片氣浪散開四周,在前方一個巴掌大小的位置上,這氣浪急速被吸入其內。
蘇銘雙目一凝,又仔細看了片刻,身子一步邁入那無形的漩渦處,消失無影。
這不是他與許慧在去往神源星海內環的路途中第一次以漩渦之地傳送,已經駕輕就熟的蘇銘剎那間就出現在了那五彩繽紛的世界裡。
他沒有閉目,而是睜着眼,身子在被牽引的疾馳之時,他低頭看向下方五彩世界盡頭的黑暗,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蘇銘嘴角『露』出微笑。
一聲嘶吼,從那黑暗中驀然傳出,震動這五彩世界顫抖的同時,更是讓蘇銘四周那些漂浮的若水母般的存在齊齊倒退。
那隻具備了兩個龍頭的黑馬,從無盡的漆黑內,直接衝出,它兩個龍頭怒視蘇銘,其馬頭更是喘着粗氣蹄一踏,火焰頓時向四周焚燒而起,那火的顏『色』是黑『色』,配合其身,使得此馬看起來很是威武。
蘇銘在這路途中,如今是第三次以漩渦之地傳送,算起來,這是他第四次與此馬對望,之前的每一次,只要是蘇銘出現在這漩渦世界內,這匹黑馬都會立刻察覺,不管距離多遠,都會以其獨特的方式,急速來臨。
怒吼回『蕩』,那黑馬低頭間,身子驟然衝出,低着殺機,帶着一股對蘇銘挑釁的迴應,直奔蘇銘這裡疾馳。
蘇銘神『色』如常,之前幾次的經歷讓他知曉,儘管每一次此馬距離自己都會近些,但還不足以將自己追殺,如今看其出現的方位,應該是在自己離開後的第七息,纔可來臨。
“你是我的,總有一天,你會馱着我,上窮碧落下黃泉!”蘇銘微笑,淡淡開口之時,那黑馬吼聲更爲驚人,眼看就要衝向蘇銘這裡,但蘇銘的身體卻是已然消失,離開了漩渦世界。
星空中,蘇銘抱着許慧走出後,他沒有立刻前行,而是在旁凝神去聽,六息後,一陣很是微弱的轟鳴,隱隱從他離開的那處漩渦之地內回『蕩』。
“少了一息。”蘇銘雙目閃動,他算了一下,自己大概還有三次進入漩渦世界傳送的機會,三次之後,這黑馬就可以追上自己,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他要展開捕獲之時。
沉思之後,蘇銘看了看自己懷裡的許慧,將其從懷裡推開後,使勁的晃了晃其身,直至將許慧晃的睜開稀鬆的眼。
“醒了,到你了。”蘇銘見許慧睜開眼,就鬆開了手,盤膝坐下後直接閉上了眼。
“你耍賴!”許慧『揉』了『揉』眼睛,很是無奈的開口。
“我們約好的,每個人一段路程,輪到你了。”蘇銘也不睜眼,淡淡說道。
“漩渦傳送不算。”許慧瞪着蘇銘。
“之前你沒說,那就是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說出的話不承認?”蘇銘睜開雙目,斜眼看去。
“我是不是女人,你比我知道。”許慧毫不猶豫的開口,一句話直接讓蘇銘半晌說不出什麼來,他總覺得,似乎有些反了過來……
沉默中,蘇銘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理會了。
許慧輕哼一聲,體內修爲運轉,揮散了醉意後,她右手擡起一甩,立刻身下出現了一條火鳳,此鳳一聲嘶鳴,卷着盤膝的蘇銘,向前疾馳而去,許慧站在鳳頭上,不時打量四周,偶爾回頭看看神『色』平靜正在修煉的蘇銘,口中嘀咕了一句。
“真小氣!”
“我身上沒有痣,當然小氣。”蘇銘睜開眼,又閉上。
“我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麼,可我就是不說。”許慧笑了起來,說着唯有蘇銘能聽懂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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