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老闆差點問她是來打尖還是住宿,幸好及時想起這位在他的客棧裡有房。
她的徒弟還在樓上呢!
他無奈地笑了笑,真是,遇到這位了不起的前輩,他都嚇蒙了。
正在客棧老闆自言自語的時候,唐承念已經迅速繞過他,上了樓。
沒人敢跟着她一起上去,每個人都相互監視着。
他們既想要一睹那位前輩的容顏,雖然已經看了不少次,但還是看不夠。只是,他們又怕激怒了這位前輩,聽聞,她還是煉丹師,煉丹師的脾氣都十分古怪,輕易不能得罪,實力又這麼強大,所以,每個人都相互提防,生怕有誰沒眼力見,讓唐承念看不爽了。
唐承念安安穩穩地上了樓,聽背後的聲音,沒人追上來,鬆了口氣。
她真是服了這些人,哪來那麼大的熱心。
彷彿她是一隻從動物園裡逃出來的獅子一樣,一個個爭相窺探,卻又不敢得罪她。
唐承念先進了扈容謀的房間,沒人。
楚良玉也不在。
她只好去看盛翡,好在,盛翡還在房間裡。
見到門打開,是唐承念,盛翡先呆了一下,才興奮地撲了過來:“師父!”
唐承念回抱住她,問道:“你剛纔怎麼還愣了一下?”
盛翡苦笑:“最近總是有許多我不認識的人來拜訪,說要見我,不過,我知道他們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每天都要應付這些人,我口又幹,頭又疼,煩死我了。”
“扈容謀呢?”唐承念迫不及待地問她。
盛翡道:“您回來晚了。昨天晚上,扈公子的師父來了,將他與楚師姐一併帶走,我本來想要挽留,可是那位前輩說,他還有別的要事做。”
她拿出一塊牌子,道:“那位前輩說,您救了他的徒弟,他欠您的,如果您有事情需要他幫忙,就捏碎這塊牌子,他一定趕到。”
“也能問問題嗎?”唐承念當即激動地問道。
“他沒說那麼清楚。”盛翡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並不冒險。
唐承念激動地道:“要不然,捏碎它試試?”
“師父,牌子就這一塊啊!”盛翡勸誡道,“我看扈公子的師父好像很厲害,也許您將來還有地方用得着他呢?還是不要浪費了吧?”
“……也行。”畢竟還沒有到絕境。
唐承念想起,扈容謀提起懸月峰的時候,也曾經說過,還有一個關鍵,是明日樓。
那任自在豈不就是明日樓的少主嗎?
也許他們會對明月崖的消失有所瞭解,因此,唐承念決定屆時自己可以回酆都去看看。
嗯,不如,離開應天城,就直接回酆都吧!
在唐承念思量的時候,盛翡接着說道:“師父,封城主最近總是派人來,問您有沒有回來,您要不要到城主府去見他一面?”
“他啊?”唐承念不置可否,想了想,輕聲說道,“好吧。”
他倒是不介意去見一回封翦。
兩人中,恐怕是封翦更不想見到她纔對。
兩人說了一會兒,唐承念說起自己的打算。
她不好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明月崖消失的,因此,索性不提,直接將目的說了。
“等離開應天城以後,我們說不定要再回酆都一趟。”
盛翡不解:“您不是說,要去尋找明月崖的消息嗎?”
唐承念笑道:“我不是已經遇到楚師侄了嗎?”
“也對。”盛翡瞭然,只是仍然不解爲何要原路返回。
唐承念道:“我想起扈容謀他說過,明日樓或許與明月崖有些關係,因此我纔想回去調查一番,也許,我們可以以明日樓作爲突破口,如果明日樓裡有什麼問題,也許會和明月崖有聯繫。也或許,是別的聯繫。”
唐承念總疑心明月崖山門被毀,可能和明日樓有關。
盛翡點點頭,附和道:“如此一來,我們的確還是回酆都去看看比較好。”
畢竟時間寶貴。
唐承念道:“那我現在去城主府。”
“不用那麼着急的。”盛翡笑道,“最近封城主總會派人來客棧,每天都會來看看您是否回到應天城。現在您回來了,封城主肯定會收到消息,更不會不派人來請,他請人,您再去,總比自己去城主府拜訪要好。”
“倒也行,就給他個面子。”唐承念道。
其實,她直接走也行,但不久以前,她畢竟與應天城有過牽絆,如果直接抽身而走,倒是給封翦留下了一個好大的麻煩,唐承念雖然不算是封翦的手下,不過,對於坑他也不感興趣,只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倒也不算什麼,等等便是。
盛翡問道:“那麼,等我們解決了酆都城的事情,以後呢?”
“以後?”唐承念打量了盛翡一眼。
盛翡被看得滿身不自在,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總覺得唐承念很奇怪,又不好意思說。
“師父,您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她問道。
唐承念擺擺手,道:“沒事,只不過,你提醒我了。”
她拿出一張空白符籤,今日還有一次百分百準確的卜卦機會,她自然不能浪費。
之前糾結要算什麼,後來又忘了,如今有盛翡提醒,她倒是想到了要問什麼。
明月崖沒了,那麼明月初與明月晉現在還好嗎?
明月崖的消失,究竟是主觀,還是被動?是明月崖的人鬧了亂子,還有有人從中作梗,亦或是……唐承念懷抱着對明月初和明月晉的擔憂,卜了一卦。
符簽上緩緩地浮起了四個字。
分久必合。
唐承念差點摔了符籤,不是震驚,是怒摔。
我問你明月初和明月晉是否平安,你說分久必合是什麼玩意?
她舉着符籤糾結了一下,忽然一愣。
不對,符籤可不會無聊到這種境界,它從不回答錯誤的話,也不會回答廢話。
回回都是四個字,之前的卜卦結果,一直都很點題。
這回冒出“分久必合”四個字,一定有其原因。
她當時真的是在想明月初和明月晉的安危嗎?不是的。她同樣也在想,明月崖爲什麼會消失,難不成,這四個字是回答她那個問題的?明月崖爲何消失?-因爲“分久必合”的道理。也許,正是因爲這四個字,才導致明月崖消失,那麼,是否會有別的宗門重新崛起?
無妨,無妨。
以她如今的境界,纔算是真正橫行雲澤大陸也很有把握,她有的是時間可以調查明月崖,明日樓,以及與其相關的一切。這雲澤大陸是很大,但有邊緣,有盡頭,她有無限的耐心與時間可以找到自己的答案。
……
任玄御想不到,他策劃多年的事情,居然真的有成功的這一天。
懸月峰的人,得知他的身份後,全力助他。
原本的明月世家收到消息,全都離開,他也無心去追。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得到了。
任自在同樣激動。
“父親,我們何時將此事宣佈?”
一座來自上古時代的宗門復興,這種好消息,絕不應該只有他們悄悄知道!
任玄御已經冷靜下來。
如今當着自己的親生子,他自然只說實話。
任玄御告誡道:“你要冷靜,別忘記,我們這一切可不光只是以明日樓成就的。”
任自在的笑顏微微變冷。
他點點頭,道:“是,父親,我明白。”
他與父親已經隱忍這麼多年,不必在此時立足未穩時翻臉。
見任自在的情緒變得差勁,任玄御本有心鍛鍊一下他,如今也忍不住心疼起了自己的兒子。他知道此地有禁制,沒人能聽到他們的說話,便說道:“你放心,不必傷感,我們已經得到了這一切,這很好,我們也並非守不住。”
任自在茫然地看向他。
任玄御大笑道:“你以爲,我爲他們賣命這麼多年,難道就爲了將這樣大的勢力,拱手讓人嗎?”
任自在搖搖頭,又忍不住說道:“父親,我們可不是賣命。”
他們是正統的後人,怎麼能說得像是屬下一樣?
任玄御道:“他們這些年,一直隱在幕後,難道不是將我們看做了賣命的人?雖然,我們纔是宗門正統的後人,可是,他們只給了我們地位,卻依舊將他們自己視爲正統!”
真是狼子野心!
任自在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不過,他的表情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任玄御看着任自在,忍不住笑了笑。
他的孩子還是太年輕了。
在任自在出生前,他已經隱忍多年,他從來就明白,自己這個位置,本屬於自己,卻根本坐不穩。要不是因爲那座懸月峰上的人,也各自有自己的打算,誰都不甘心將勢力與名位讓給對方,才共同輔佐他,他早就“被消失”了。
“他們以後有的是要頭疼的,而且,時間還不短。”任玄御笑道,“如果他們非得要攬着這麻煩不放手,儘管交給他們吧!我們可以抓緊這時間差,做自己的事情。”
任自在知道父親還有別的消息來源。
他連忙問道:“父親,還有別的什麼麻煩?”
任玄御道:“你以爲,世間只有一個懸月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