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城遺蹟,終於在今日重現世間!
“這是雲錦城遺蹟!”
“來了!”
“就在這裡!”
“快下去看看!”
“走!”
無數震驚與狂喜的聲音在雲錦城上空響起,這邊,那邊,全是驚喜的聲音。
然而,也有人,比如唐承念,便十分謹慎並沒有輕易下去。
這座城市出現得太奇怪了……它被濃濃的白霧所遮掩着,根本看不清它的樣子,而且出現得莫名其妙,難道,這麼多年,它一直都被隱藏在原本的雲錦城地底下?
如今看來,這些在白霧之中隱隱約約的亭臺樓閣還被保存得十分完整,莫非,當年那座建築在雲錦城之上的上古宗門,在這座遺蹟中佈置了保護性的措施?而且,在經歷了一百八十度翻轉之後,這座城市仍然如此完整,足以相見,這個上古宗門所留下的措施仍然十分完好,那麼,上古宗門爲自己的遺蹟留下的其他寶物呢?
它會不會在遺蹟中佈置了陷阱?現在看來,也可能仍然完好無缺。
所以,警惕性高的人,便不肯輕易以身犯險。
越是境界高的人,就越是惜命,畢竟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可是艱難奮鬥得來了,不可能輕易捨去,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珍惜自己寶貴的性命。唐承念也一樣,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羞愧的,傻瓜一樣做無謂的冒險,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那不是更加可悲嗎?
因此,唐承念和其他修士一樣,仍然沒有下去,仍然浮在空中。
有些修士在即將投入雲錦城遺蹟時,注意到身邊的人可能並沒有全部下來,他們有些人會回頭往上看一眼,就發現仍然有許多修士浮在天空中,他們渾身都是人靈之氣,即便沒有光芒,想要注意到他們的存在,那也並不難。
看到這些人沒動,原本想要下去的修士也不由得遲疑起來。
下去,還是留在天空中?
有人仍舊堅定地扎入了雲錦城遺蹟,哪怕他們已經看到了漫天的修士。這些人的想法非常簡單,越快越好,也許,先行一步到達遺蹟中央,他們能夠得到比競爭者更多的寶物。暫時還沒有人展露出要獨佔的意思,畢竟,所有修士對雲錦城遺蹟都還不瞭解。
上古的秘密太多了,上古宗門也太多了,他們甚至不知道原本駐紮在雲錦城原址的宗門到底是哪一家。不過,只要與上古兩個字扯上關係,就由不得他們不拼命。
還有些人倒是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正常,可是,他們是身負使命的,甚至可能是被威脅,被逼迫來冒險的,如果不進去,留在天空中,那就等於一無所有。哪怕明明知道這樣做幾乎是等於沒頭沒腦地送死,他們也必須去,這是不得不爲之的苦澀。
唐承念浮在天空中,默默地注視着這些人。
有些人回頭了,有些人沒有。
有些人回來了,有些人沒有。
有些人帶着狂喜下去,有些人帶着警惕下去,有些人帶着苦澀下去,世間百態,彷彿在這一刻爆發,每一個人都擁有一張獨一無二的神情,是複雜的,變化無盡的。
唐承念看不到自己的臉,不過她也無意去探索自己與其他人的分別。
這沒必要。
至少,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的是一樣的,得到雲錦城遺蹟,其他分別,也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在混|亂之後,修士被分爲兩大批,一批是留在天空中的,另一批是殺入白霧中的。
天空中的修士們,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那些殺入白霧中的修士,每個人都做好了隨時要衝刺的準備,只要那些殺入雲錦城遺蹟中的修士安然無恙,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下去。
然而,他們等待了很久很久很久……
白霧中,寂靜無聲,那些衝進去的修士,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唐承念沒有找到認識的人,只能聽着身邊的修士們談論。
好在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在說秘密,因此也並沒有佈置陣法,來隔絕聲音。
以修士的耳力,當然可以聽到相互之間的聲音,所以,倒也像是一場波及範圍巨大的研討會。
“這些人下去多久了?”
“……天都亮了。”有人說道。
這時候有一個並不屬於原本討論團體的人插入談話,他忍不住說道:“不是天亮了,只是這裡變亮了而已。”
果然,大家一開始被光芒照耀得恍惚起來,如今往“天邊”看去,就發現“天邊”其實還是暗的,只不過在雲錦城遺蹟頂上的天空,沒來由地變得無比明亮,就好像太陽升起一般,耀眼且刺眼,纔給了人天亮的錯覺。不過,其實天並沒有亮,只是這白晝一般的光芒讓人產生了錯覺,以爲天亮了。
唐承念並不是被欺騙的一員,她在那些人下入雲錦城遺蹟後,便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身邊。所以,她是少數沒有往下看的人之一。天“亮”的時候,她便順着雲端往外看,因此,才便察覺到雲錦城的天發生了不正常的變化。這莫非也是那個上古宗門所留下的佈置?原因呢?她還在想。
“既然天沒亮,那到底過去了多久?”那個問話的人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至少超過一炷香時間了。”有人不厭其煩地回答道。
“那我們要不要下去?”還是那個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問出了對於在場所有人而言,最敏|感的問題。
天空中本來嘈雜得像是菜市場,結果等這人一說完話,大家下意識都想聽聽他同伴的意見,於是同時閉上了嘴。一瞬間,鴉雀無聲。
“……再等一等吧。”仍然是他那個慢半拍的同伴,說道。
“哦。”
唐承念無奈地轉回頭,每個人都很謹慎,即便是面相上看起來那麼好說話的老實人,也不肯讓旁人佔一丁點便宜。
她等得心裡也有些焦急,可是,如果她孤身一人下去,在此時此刻實在太顯眼了。
雖然唐承念還是第一次參與這麼多人的競技活動,且她是孤身行動,不過她對此也有一定的經驗,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能太顯眼,槍打出頭鳥。
然而,世間的事總是無法讓人想怎樣就怎樣。
就在唐承念希望自己能夠消失在人羣中的時候,有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帶着十分誇張的喜悅:“唐姑娘!唐姑娘!原來你在這裡,在下還以爲你已經去遺蹟之中了呢!”
唐承念瞪大眼睛,看向發出那個聲音的來源方向。
易久炎!
他怎麼會發現她?她要跑嗎?
不,如果她現在逃跑,不是更顯眼了嗎?一時的猶豫絆住了唐承唸的腳步,易久炎腳步飛快,立刻衝到了唐承唸的面前。
他也是孤身一人,想不到,離開她的宅院之後,易久炎竟然並沒有去找其他同伴。
也對,在雲錦城中找到的同伴總不如在來之前找到的同伴令人放心,這裡的人背景複雜,可能是宗門弟子,也可能是散修,可能是孤身一人,也可能有隱藏在地下的同盟,相互之間根本就不瞭解,如何能放心?以易久炎的個性,不肯與不能信任的夥伴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這個人一邊喊着她一邊跑過來是什麼意思?
唐承念警惕地看着跑近的易久炎,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也在悄悄地注視着她。
雖然不想成爲衆矢之的,然而她現在已經是了。
易久炎喊得很大聲,唐承念想裝聽不見都做不到,她既然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現在就更不會走,立刻盯着他,滿心戒備,面上卻笑意吟吟,“易公子,你也在這裡,也沒有下去啊?”
“你想做什麼?”這句話卻是唐承念傳音問的。
易久炎也笑,狐狸一樣,“是啊,想不到在下與唐姑娘你心有靈犀。”
他沒有傳音回答她的疑惑,像是要單方面地斬斷聯繫。
他打算做什麼?
唐承念越發警惕起來,可是有些事,不是警惕就能避免的。
易久炎露出驚訝的表情,彷彿十分詫異地說道:“說起來,唐姑娘真是厲害!那一天居然還自謙說拿下宋家公子只是運氣好,在下當真了,沒料想到您只是自謙罷了。如果這叫好運氣,在下豈不是沽名釣譽之輩?至少,在下可沒本事以一人之力誅殺合源之王楚仲然!”
楚仲然是唐承念誅殺的三批人中的一個,像是首領級別的人物。
可是,在此之前,沒人知道楚仲然是她殺的!——然而,當易久炎當衆公佈這件事後,這就不再是秘密,況且他居然還將宋家公子四個字說了出來!
唐承念瞪着易久炎,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有人問道。
“宋家公子?哪位宋家公子?”
唐承念飛快地看了過去,見那人也姓宋,心裡就不禁咯噔一跳。
宋轍遠……宋轍遼……這兩人不會是兄弟吧?
她不解,既然是叔侄,怎麼宋轍遠不和宋禾愉結盟?
唐承念卻不知道,其實宋禾愉也不知道自己二叔在雲錦城,他也是乘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