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知道的東西有限，主要是外面那個刺兒頭。”
蕭一航的聲音中壓着明顯的不耐煩，韓少辰點點頭，看向了柱子上綁着的人。
雖然他低着頭，韓少辰看不清楚他的面相，但是卻能從他起伏的胸膛上判斷出，他還活着，並且這看似嚴重的傷對於他來說還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影響。
韓少辰眼中神色一閃，有點意思。
“頭兒？”
“天還早着呢。”
旁邊早有人給搬了兩把軟椅過來，韓少辰慢悠悠坐了，道：“接着審，也好讓我看看這幾個人是怎麼讓你吃癟的。”
“我說你這有意思麼？”
雖然下意識的訂了韓少辰一句，不過蕭一航也沒猶豫，甩下這句話之後便叫了幾個手下去提了幾桶涼水過來，衝着柱子潑了過去。
“咳咳……”
被綁着的人一陣嗆咳，微微動了動，不過很快又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又昏死了過去。
不過蕭一航顯然是知道的，就聽他耐着性子道：“董肖我告訴你，我現在這手段可算溫柔的，我再問你一遍，你要是不老老實實開口，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涼水裡面是加了鹽的，董肖一身傷口，潑到身上更是難受，就在韓少辰以爲他不會迴應的時候，他竟然還有力氣擡起頭朝着蕭一航冷笑。
不過這冷笑在看到韓少辰的時候卻僵在了臉上。
韓少辰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反應，輕輕的勾動嘴角：“董肖是吧，骨頭挺硬啊。”
“韓……咳！”
董肖顯然是想說什麼，不過話沒說出來就先咳了一口血，把血塊咳出去之後，他纔出了聲：“韓總，明人不說暗話，你也不用說這些，反正事情就是我做的，也沒有人指使，就算你最後屈打成招了，對於你而言也沒有什麼意思吧？”
雖然聲音沙啞難聽，但是意思卻是明白的很。
不管你怎麼問，這件事情我就是擔下來了，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
“有骨氣。”
韓少辰的聲音依然冷冷淡淡，好像根本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不過就算是屈打成招，我也想聽聽你能招出什麼來。”
他一句話說完，蕭一航便使了個眼色，旁邊早早就候着的兩個大漢馬上上去，將董肖的雙臂扭過身後綁了起來，董肖被折磨了許久沒有什麼力氣，於是兩個大漢便一邊一個將他架起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另一個人已經將上面的吊環拉了下來，把綁着董肖手臂的繩子上系在吊環上將他吊了起來。
董肖僅有腳尖可以着地，上下不得，一時間任由之前再怎麼平淡，此刻卻也是皺緊了眉頭。
“董肖，我勸你還是早點說出來吧，也免得受苦。”
蕭一航不耐煩道：“反正你早晚都要說，何苦要把苦都嘗一遍？”
沒有迴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的動作牽動了傷口讓董肖又暈了過去。
“你可以不說，沒有關係。”
蕭一航顯然並沒有想非要聽到他的回答，只聳聳肩：“但是你可要想好了，就算你現在那麼護着指使你的人，他也不會救你，到時候你死了，他還不知道怎麼罵你蠢呢。”
董肖額頭上青筋暴起，本想說些什麼，最後卻生生忍了這口氣。
韓少辰盯着董肖看了半晌，似乎想到了什麼，叫來了之前帶他進來的那個大漢，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着董肖閉上眼睛準備生生忍受的樣子，蕭一航倒也不再說什麼。
這些年成王敗寇，落水狗見多了也打多了，手段熟練，也不像一開始時會生出什麼憐憫之心。
如果今天手軟放走了他，明天可能死的就是自己，蕭一航明白，像他們這樣的人，都心狠手辣，能選擇永訣後患就絕不會心慈手軟。
“能看在頭兒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搞偷襲，我也是佩服你這分勇氣。”
蕭一航倒是不着急開始：“或許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給你這個機會，如果你想說，我可以隨時放你走。”
這句話顯然讓董肖心裡起了動搖，就見他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動了動嘴脣，不過蕭一航等了半晌，也沒聽到他吐出一個字。
“不知好歹！”
蕭一航猛然一聲暴喝，將垂着頭的董肖嚇了個哆嗦，旁邊大漢也像是接到了什麼訊號，那了什麼東西，到了董肖身邊。
是條鋼鞭。
韓少辰自吩咐完那個人之後便沒有再開口，這會兒看着蕭一航冷到掉渣的臉色，不禁彎了下嘴角。
看來這個董肖讓蕭一航很頭疼，居然一開始就用上了鋼鞭。
蕭一航往後退了幾步，就見那拿着鋼鞭的大漢擡起左手，極快速的一鞭“刷”地一下從空中劃過，風聲簌簌一下子劈在了董肖的身側，饒是他已有心理準備，這會兒也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慘厲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迴盪，不過並沒有什麼人心軟，很快，董肖身上瞬間多了三道紅印，鋼鞭所到之處皮開肉綻，舊傷再添新傷，偏偏大漢手上還有分寸，打到的都是些不致命的地方，真正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董肖一開始還咬牙挺着，到最後連喊叫的聲音都走了調。
實在是疼，像生生往下刮肉一樣。
董肖努力保持着清醒，害怕自己暈過去，再被那冷水潑一通，恐怕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這了。
剛接到這個任務時他還抱着僥倖的心裡，結果沒想到最後栽在了韓少辰手裡，短短几個小時內，就讓他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
許是疼痛感太甚，董肖很快就沒有了聲音，蕭一航冷冷一笑，勾勾手指：“我們的貴客身上都被弄髒了，給他洗乾淨！”
話畢，一桶涼水照着董肖兜頭便潑了過去，後者先是抽動了一下，隨即拼命的掙扎起來，不一會兒就連手腕都被粗糙的麻繩磨出了血痕。
蕭一航一直站在旁邊，直到看到董肖逐漸平靜了下來，才淡然地開口：“何必呢？指使你的人也未必是什麼好東西，你說你值得麼。”
董肖沒說話，事實上是疼的出不了聲，牙關打顫，蕭一航卻彷彿自言自語上癮了一般，又衝旁邊使了個眼神：“還沒清醒呢？”
話音未落，又是一桶水潑了下來，董肖終於不再是那副半死不過的樣子，嚎叫出聲：“殺了我啊！你殺了我吧！”
“呵，想得倒好。”
蕭一航走近董肖，捏着他的兩頰逼他擡起頭：“只要你說出幕後指使是誰，我保證馬上放你回去，還有你這一干小弟……”
董肖迷茫地眼神逐漸聚焦，嘴脣動了動，最後卻閉緊雙眼掙脫了蕭一航的手，猛力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殺了我吧！”
再然後不論蕭一航怎麼逼問，董肖始終都是這幾句話。
說實話，折騰了這麼大半天，就算韓少辰也漸漸沒了耐心，更別說蕭一航了，就在他的火氣漸漸被激起來的時候，就聽韓少辰突然開口：“放他下來吧。”
“放他……啊？”
蕭一航轉頭看韓少辰，面上冷厲的神色已經被詫異蓋了過去：“放下來？”
韓少辰點點頭：“你費了這麼大功夫都沒有得到答案，恐怕這位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頓了頓，韓少辰又道：“或者說，他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攥在了那個幕後人手上。”
早在韓少辰第一句話的時候董肖已經被放了下來，這會兒正氣息微弱的蜷縮在地上，一副隨時都要嚥氣的樣子，不過他這句話方落，就聽董肖的聲音猛地停了一下，隨後整個人都顫了起來。
“哦？”
看董肖這副樣子，恐怕韓少辰是說到點子上了，不過就他所知這董肖就是個混混，還有比命更重的東西呢？
韓少辰卻是沒有理會董肖的反應，衝旁邊使了個眼色，之前出去的那個人立刻上前來，蕭一航這纔看見他手上拿了個文件袋。
“我雖然不知道有個女兒是什麼感覺，但是想想每天回家都有一個小公主甜甜糯糯的叫爸爸的感覺應該不錯吧。”
韓少辰結果那個文件袋，從裡面抽了什麼東西扔在了董肖面前，蕭一航定睛一看，就見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小女孩，扎着兩個羊角辮，衝着鏡頭笑得開心。
不等他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就見本來油鹽不進的董肖突然伸手拿過那張照片，喉嚨中發出了困獸嘶吼一樣的聲音。聲音太過悲涼，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蕭一航頗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韓少辰，他已經很久沒見韓少辰親自插手這種事了，只是沒想到對方一出手效果就比得上自己勞心勞力三個小時。
“如果我有這麼可愛的女兒，我絕對不會讓她……”
“韓少辰！”
董肖蜷在地上好一會兒，就在蕭一航覺得他會把自己憋死的時候，終於聽他開了口：“你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