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進的宮女們聞聲後,都識趣地低下頭,繼續走着……
走近大樓裡廳門處,只見停着一輛蓋着涼蓆的板車上,有一雙女人慘白僵硬的小腳裸露在外面。
路過了的新進宮女們嚇得趕緊低頭而行。走在白霓裳身邊的小宮女嚇得不輕,渾身都不停地顫抖着,突然腳下一滑從臺階上跌了下去。
白霓裳急忙伸出手去扶她,不料,卻被她一併拉到摔在了地上。袖中忽然一輕,只見一塊晶瑩剔透的絕品羊脂玉滾下了臺階。
白霓裳見狀,心中一片慌亂,天吶!龍三送我的玉佩!可不能給有心人看到了,皇帝欽點我爲宮女,這件事已經十分惹人眼紅了,如果再讓旁人知道,我和太子有什麼關係,那我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心念於此,白霓裳連忙站起身來跑到了玉佩滾落的地方,她正想伸出手去拾起玉佩,琇英嬤嬤忽然出現在旁邊,一個巴掌已經重重甩在她臉上。
白霓裳沒有防備,瘦弱的身子狠狠地栽倒在地,滾進旁邊的水窪中。
琇英嬤嬤手忙腳亂地拉起白霓裳往回走。嘴裡還兀自嘀咕着:“王八羔子,不知死活的東西,叫你亂跑!”
白霓裳一邊用力地掙扎着,一邊大聲嚷道:“嬤嬤你別急着走呀!我的玉佩掉了,我只是想撿回玉佩!哎……你別拉着我丫……嬤嬤……”
琇英嬤嬤尖銳的嗓音夾着極致的憤怒,吼道:“嚷什麼!這宮裡不許大聲喧譁!在這宮裡,想要你死,還不容易嗎?!識趣的趕緊給我把嘴巴閉上,不然一會有你好看的!”
“是誰!在那大聲喧譁”
一個低沉冷凌的女聲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隨着這個聲音傳出,一位極美的女子身後跟了一羣身穿寶藍色宮裝的小宮女們,漸漸走進。
只見爲首的女子身着深綠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潔白的點點籣花,用一條紫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烏黑的秀髮綰成“女髻”,秀髮兩側的碧玉玲瓏簪穿梭於髮髻之間,鬢髮兩旁的簪子上綴着兩條金邊絲帶,一看就是女
官大人才能穿戴的宮裝。
琇英嬤嬤嚇得一個哆嗦,本該再次落在白霓裳臉上的巴掌立刻轉了方向,狠狠抽再自己臉上,接着倉皇跪下,說道:“參見尚儀大人,這是新進的宮女,不懂宮中規矩,到處亂跑,我這才把她抓住。”
白霓裳見來人,正是上次把自己趕出宮的袁尚儀,連忙也跟着跪下,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袁尚儀冷笑一聲,說道:“哦?誰這麼大膽,敢無視宮規?把頭擡起來。”
白霓裳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無奈,只好把頭緩緩地擡起來,看向袁尚儀。
袁尚儀怔了怔,瞪大了雙眸,呵斥道:“又是你!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你根本沒有記住!別以爲你是皇上欽點的宮女,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這次是你自己撞到槍口上了,就算我把你亂棒打出去,想必皇上也不會過問半句,來人啊——”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嬌嬈尖銳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這兒怎麼那麼熱鬧啊?我一會聽到死,一會聽到亂棒打出去什麼的,我說袁尚儀,這好歹也是內宮重地,你這是唱的哪出好戲呀?”
白霓裳聞聲,不禁轉眸,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只見她身着一襲碧青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潔白的點點籣花,烏黑的青絲綰成“女髻”,兩鬢的髮簪上同樣垂着兩條金邊絲帶,從裝束上來看,官位品級應該是和袁尚儀不差上下。她的身後同樣跟了一羣身穿寶藍色宮裝的宮女們。
袁尚儀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臉上不禁露出一絲不屑,冷聲說道:“我們尚儀局本來就該負責管轄宮中禮儀諸事,這新進的小宮女觸犯了宮中禮儀的規矩,我調教她,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我說,王尚宮,這好像不管你什麼事吧?”
王尚宮風情萬種地輕瞟了袁尚儀一眼,不怒反笑地說道:“哎喲,袁尚儀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宮闈局裡的事,又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有了麻煩,我能不來關心一下嗎?再說了開除宮女這麼大的事,怎麼說也輪不到你做主吧?你不是應該上報給宮令大人嗎?你這樣擅作主張的,我還以爲,你就是宮——
令——大——人——呢!”
王尚宮的一句話,直戳對方心窩裡。
白霓裳聞言,在心裡默默琢磨着,這王尚宮特意把‘宮令大人’四個字拖得很長,擺明了要讓袁尚儀難堪,可畢竟袁尚儀也不是吃素的,能在這殘酷血腥的內宮之中混到這個位置,想必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哪能這麼輕易就被王尚宮的三言兩語,就激怒得亂了方寸。
果然不出她所料,袁尚儀嘴角微顫,在聽完王尚宮的話之後眼睛徒然爭得滾園,露出眼白,以及眼底的一道道猩紅血絲,隱着令人心寒的怨毒和憤怒,冷笑一聲,說道:“王尚宮,瞧你說的!我只不過和這個小宮女開個玩笑罷了,想不到王尚宮竟然會當真,我若真想把這個宮女趕出去,自然會上報宮令大人,由她做主。”
王尚宮斜睨了她一眼,轉眸又看向白霓裳,驚歎一聲,笑着說道:“這個小姑娘長得倒還挺標緻的,哎呀!還有幾分像……”她突然住了口,話鋒一轉,嬌笑道:“咦?你剛纔不是說你掉了什麼玉佩嗎?拿來給本座看看。”
白霓裳點了點頭,緩緩走到玉佩掉落的地方,將它拾起來,雙手託着玉佩,呈給了王尚宮,她接過玉佩,拿在手中仔細端倪。驀然,她怔了怔,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拿到這個玉佩的啊?你來宮闈局真的只是爲了當一個宮女嗎?”
白霓裳莞爾一笑,回答道:“回稟大人,奴婢名叫白霓裳,玉佩的主人告訴奴婢,在宮中遇見什麼麻煩事,都可以拿着玉佩去找他,但奴婢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滋事生非的人,所以想必也不會有機會再見到玉佩的主人,奴婢入宮當宮女,只想求能在宮中平安的生存下去,至於其它的,奴婢不敢,也不會去奢望。”
袁尚儀不等王尚宮說話,就故意拉長了嗓音,諷刺道:“本官倒是覺得,有些人呀,就是口——不——對——心——啊。”
“吵死了。”
一個冷漠森寒的男音在衆人身後響起,語調平緩,不帶半點感情。隨着這個聲音傳出,周圍屋頂上棲息的烏鴉轟然而起,遮天蔽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