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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廖陽扯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來。
“青罡宗俘虜廖陽,願攜青罡宗殘餘弟子歸順姜氏,祈請姜氏家主額外開恩,繞我等一命。”廖陽壓着安和彎下腰來,雙雙額頭貼地,把姿態放得極其卑微。
在那聲音中,似乎壓抑着無盡的痛苦,卻依舊堅定而有力,一字一句,說得無比鄭重。
“你倒是識趣,不枉枯葉真君費盡心思給你掙來這一次機會。”
姜遠飄身落在他面前,低頭看着他狼狽的樣子,聲音平淡:“不過,青罡宗在我手中幾乎被徹底覆滅,你難道不恨我嗎?你憑什麼讓我信你?”
聽到這話,廖陽的眼神驟然一暗,整個人都微微顫了一下,像是有什麼就要控制不住噴薄而出。
然而,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家主明鑑,我作爲青罡宗的宗主,青罡宗此次損失慘重,無數弟子死在姜氏手中,我的確有恨。要說不恨,怕是您也不信。”
說着,他擡頭瞥了姜遠一眼,陡然間加重了語氣:“但是,同樣是作爲宗主,我必須設法庇護剩下的青罡宗弟子。哪怕是苟延殘喘,我也不能讓青罡宗的傳承在我手裡斷了!這不僅僅是我的願望,也是師祖的遺願。”
姜遠挑眉:“你就不怕青罡宗那些弟子不服,暗地裡罵你認賊作父?”
“就算被罵,我也認了。”廖陽閉了閉眼,表情痛苦,“是我誤信了小人,才害得青罡宗落到了如此地步,我本就該死。他們別說是罵我,便是恨我也是理所應當的。”
頓了頓,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姜遠:“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敞開識海,讓您在我等神魂中種下禁制,若我有反意,您隨時可以讓我魂飛魄散。”
“我歷經生死大劫,又得蒙師祖傳下傳承,對於生死之道已然有了不少領悟,假以時日必能參破玄機晉入神通境。我想,一位未來的神通境修士,還是夠資格讓家主您收入麾下的。”
“不錯。腦子清醒,善於運用自己的優勢,口才也不錯,最關鍵的是對自己夠狠,的確是個人才,難怪枯葉真君會把青罡宗的希望放在你身上。”
姜遠的脣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知道廖陽真人說的這些話未必都是真的。但那又如何?
廖陽不是什麼好人,可同樣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比起沈青,他無疑更喜歡廖陽這種。因爲不管他做了什麼,他都有着自己的堅持,目的性明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會給他整什麼幺蛾子。而且,弱點也很明確。
這樣的人,用好了可是一把利器。
至於忠心,只要在神魂中種下了禁制,難道還怕他背叛不成?他連血煉老魔都敢用,廖陽跟他一比,都算是正常的了。
聽到姜遠的話,廖陽驀然擡頭看向姜遠,眼中露出驚喜之色:“您的意思是……”
“我個人倒是不介意給你一次歸順姜氏的機會。”姜遠低頭看着他,在他露出狂喜之色的時候,忽然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想要留在姜氏,還有一個人的意見也很重要。”
說着,他微微側身,示意廖陽看他背後。
在他身後,黑寡婦正背對着他們,在蓮華真君的指點下調理氣息,穩固神魂。
姜遠指着黑寡婦說道:“只要你能讓她點頭,我就讓你留下。”
“她……”
廖陽一愣,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姜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蓮華真君聽到這邊的動靜,擡手喚醒了黑寡婦,在她耳邊說了兩句。黑寡婦有些錯愕地扭頭看向姜遠。
那張風情萬種的臉實在太有辨識度,廖陽一見之下猛地反應過來,臉色驀然大變,“花無垢的女兒?你是花無影!”
他這才明白姜遠爲什麼那麼說。
花無影的母親花無垢是死在他手裡的,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有花無影在,姜氏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這時候,黑寡婦也從蓮華真君給她的傳音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她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盯着廖陽凜聲道:“你想都別想,我絕不會同意!”
說着,她便擡手朝姜遠和其他人告辭,轉身大步朝別的地方走去,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廖陽。
廖陽見狀,心神瞬間繃緊。
不行!好不容易讓姜遠鬆了口,絕對不能前功盡棄!這是青罡宗唯一的生機!
“等等!”
他猛地開口叫住了黑寡婦。
黑寡婦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道:“你如果是想要勸我放棄報仇接納你,那就免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不會鬆口的。”
“我不是要說這個。”
廖陽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姜遠:“家主,可否容我和花無影單獨說兩句?”
姜遠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廖陽鬆了口氣,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黑寡婦身邊跟她說了兩句話。
黑寡婦微微一愣,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即默不作聲地帶着他走到一邊,隨手佈下一個隔音禁制跟他聊了起來。
姜遠負手看着他們,眼神微斂,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血煉老魔忍不住湊到了姜遠身邊,嘀咕地道:“家主,就黑寡婦那脾氣,居然沒直接跟他動手?這有點奇怪啊~他該不會真的能說服黑寡婦吧?”
姜遠沒說話。
“如果他真的說服了黑寡婦,那就了不得了~”青麟也湊熱鬧似的湊了過來,頗爲感興趣地盯着那兩人看,“姜兄弟,你覺得他能成功嗎?”
姜遠瞥了他一眼,隨即扭頭看向凌霄真君三人:“你們怎麼看?”
蓮華真君抿了抿嘴角:“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怎麼喜歡這個人~”
姜遠失笑,隨即看向玉虛真君。
玉虛真君略一沉吟,便道:“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往往能創造奇蹟。看花團長的樣子,也似乎有所鬆動。但到底是血海深仇,想要憑藉三言兩語便讓花團長釋懷,談何容易?我說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