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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氣飄搖之中,姜遠腳踩踏雲靴,身形飄然而退,執扇的右手一刻不停,連續不斷地構築着火牆,垂落的左手中扣着一枚下品靈石,靈石中元氣洶涌而出,表面的光華正以極快的速度黯淡下去。
烈焰灼燒的火牆好似源源不絕般不斷生成,滔天的元氣浪潮速度一滯,又一滯,又一滯……雖然見效極慢,但速度終究一點點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其他方向,滔天的元氣浪潮同樣洶涌澎湃,仿如潮水般席捲而出,速度快得驚人。
楚嬌正在跟鎮魂黑甲糾纏,一時反應不及,瞬間就被氣浪淹沒,只濺起了些許浪花便消失了蹤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滔天的元氣巨浪終於緩緩平息,翻滾的元氣漸漸消散,荒地上的一切終於慢慢顯現出來。
雷光爆裂的中心,原本猙獰強大的藍魄冰蛛趴伏在地,渾身骨斷筋折,焦糊一片,小半截身體已經在爆炸中消失,被蒸乾的湛藍血液糊了一地。
就這樣,它粗壯的蛛腿還在微微抽搐,似乎還沒有徹底斷絕生機。
不過,那原本瀰漫在空氣中的兇戾威壓已然徹底消失,很顯然,藍魄冰蛛就算沒死,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產生不了任何威脅了。
空氣中,一股焦糊味緩緩彌散,夾雜着些許烤肉的香氣,似乎在提醒着剛纔發生了什麼。
星光下,原本倒伏的枯草已然被灼燒成了灰燼,幾點零星的紅光散落其中,蒸騰着熱氣,似乎隨時有可能再次燃燒。
遠遠看去,灰燼的範圍幾乎漫無邊際,直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纔有枯黃的荒草再次出現。
灰燼之中,姜遠,楚嬌,鎮魂黑甲各自分立,狀況各不相同。
姜遠站在灰燼之中,神色平靜,臉色卻微微有些發白。
一面半人高的金屬盾牌懸浮在他身前,表面黃色光暈流轉,撐起了一個黃色的球形元氣盾,擋住了接踵而來的元氣波浪,把姜遠牢牢護在了中央。
他的右手垂在身側,手中的禽火扇依舊火光繚繞,散發着赤紅的光芒。火光中,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蒙上了一層紅光,原本黃色的元氣罩都似乎隱約變成了橙色。
就連姜遠的臉上,都蒙着一層紅光,原本發白的臉色都顯得有些紅潤起來,襯着他本就平靜的神色,竟是看不出任何虛弱之態。
不過,看不出來是看不出來,不代表他沒受傷。
他再強,也是凝元境,剛纔那種強度的衝擊,就連靈臺境的修士都未必能保證自己毫髮無傷,他當然也不能。
他能做的,只是憑藉自身強大的控制力,以及無與倫比的戰鬥經驗,再加上一身量身打造的符器,將傷害降到最低。就這一點來說,他完成的非常完美。
如今的他,除了內府受到一點震盪,以及因爲強行從靈石中吸取元氣,導致的經脈脹痛之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外傷,就連身上的符衣都沒有任何破損。
他上輩子經歷戰鬥無數,大傷小傷不斷,這種程度的傷,對他來說,跟沒受傷也沒什麼區別,修養個幾天就能完全恢復,根本不需要太過在意。
只要他自己不說,估計別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受了傷。
不過,姜遠對此卻並不是很滿意。
他本可以做得更好的。以他的能力,只要好好謀劃,想要毫髮無傷的殺死藍魄冰蛛都不是不可能。
重生之後的環境,對他來說到底還是太安逸了~
不知不覺中,他的心態就放得太過輕鬆了,少了緊迫感,也少了危機感,對自己的要求也不知不覺降低了。
要是換了上輩子,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輕易受傷的,哪怕是這種程度的輕微傷勢也一樣。因爲下一場戰鬥隨時都有可能到來,未必會有足夠喘息修養的時間。
看來,自己也該警醒一下了~
哪怕他曾經是道尊,哪怕他重生而來,擁有着無與倫比的優勢,但如果他因此而自矜自傲,自此止步不前的話,這輩子的成就,說不定還不如上輩子~
想到這裡,姜遠眸光一閃,表情略微嚴肅了幾分。
當然,他這一番自省,也就是自己心裡想想,絕對不會跟其他人說。這種話,如果被其他人聽到的話,只怕聽的人絕對會直接懵掉。
一個凝元境巔峰的修士,居然能以如此輕微的代價殺死靈臺境的藍魄冰蛛,這就已經夠誇張了,就算傳出去,也只會被人當成天方夜譚,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這樣還不滿意,那得怎麼樣才滿意?
畢竟,正常的凝元境巔峰,哪怕身上一身的極品符器,也不可能是靈臺境的對手,能在靈臺境手底下撐過幾招,順利逃走就已經很厲害了~
至於說跟姜遠用一樣的方法把藍魄冰蛛炸死,恐怕藍魄冰蛛還沒死,自己就先被爆炸的衝擊波碾死了~
姜遠應對衝擊波的那種技巧和掌控力,可不是一個凝元境巔峰的修士能掌握的,換其他任何一個人來,都絕對不可能做到。
這些閒話暫且不提。
戰場上,姜遠隨手撤掉了面前的符文盾,隨即擡頭,掃了不遠處的楚嬌和鎮魂黑甲一眼。
跟他預料的一樣,鎮魂黑甲在衝擊波的沖刷下,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就只是被衝地換了個地方。
反觀另一位靈臺境的強者楚嬌,就有點悽慘了~
她正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起來受傷不輕。
手腕上,那對法器手鐲依舊散發着藍光,驅散了周圍的夜色,將她的身形勾勒得愈發清晰,尤其是那一頭亂髮,更是凌亂不堪。
她身上的薄紗本就已經破損,如今更是幾乎被扯成了碎片,跟沒有也沒什麼差別了。耦白的玉臂,柔軟的腰肢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在夜色中看起來白得炫目。
就連她身上那件繡工精緻的抹胸,也有不少地方已經破損,裡面的肌膚都帶着血痕。
當然,她下身的長裙,也被刮破了不少地方,只是跟上身一比,就沒那麼明顯了,不仔細看都不容易注意到。
見狀,姜遠心念一動,給鎮魂黑甲下了盯住楚嬌的命令,便收回了目光,閉目調息起來。
另一邊,剛剛爬起一半,還沒站起來,楚嬌就忍不住捂着胸口咳了起來。
藍色光芒掩映之中,她臉上隱隱泛着青白之色,嘴角一縷鮮紅的血絲觸目驚心。
之前那場爆炸太過突然,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就被裹了進去,根本來不及做出合適的應對。
就算勉力用體內元力撐起了氣盾,也沒能撐多久,很快就在恐怖的元氣浪潮碾壓下破碎了。幸好,她身上還有幾塊備用的符器盾,在不惜損毀的連續激發之下,總算是撐了過來。
不過,這麼一折騰,她本就在反噬中受了傷的內腑再次受到震盪,傷勢又加重了幾分,已經不是忍一忍就能忍過去的了~
而且,她體內的元力已經不多,必須立刻補充才行。不然,等元力耗盡,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強忍着體內的絞痛,楚嬌悶聲咳了幾聲,隨即從儲物戒裡掏出裝着補元丹的瓷**,猛地一仰頭,把整**的丹藥一股腦倒進嘴裡,直接嚥了下去。
隨手丟掉瓷**,她單手在地上一撐,正準備站起來,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隨即識海震盪,跟藍魄冰蛛間的聯繫驟然斷了開來,腦袋更是一陣鑽心的疼。
她渾身一震,臉色驟然一片煞白。
“藍魄……藍魄……我的藍魄!”
她猛地扭頭四顧,眼神焦灼地搜尋着戰寵那抹湛藍的影子。
像藍魄冰蛛這種被收服的妖寵,因爲契約烙印的存在,跟主人間始終存在着靈魂聯繫。除非是有人將契約烙印強行抹殺,或者戰寵死了,不然,聯繫是根本不會斷開的。
如今的情況,第一種情況顯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藍魄冰蛛死了!
想到這一點,她的心底頓時一片冰涼。
“藍魄……藍魄……”
匆忙間,她的眼神掃過一團焦黑的物體,忽然渾身一震,嫵媚的雙眼驀然瞪大。
“這不可能!!藍魄怎麼會死?!!”
她不敢置信地搖着頭,一頭亂髮隨着她的動作凌亂飛舞,狀若癲狂。
她原以爲,藍魄冰蛛皮糙肉厚,實力強悍,對上姜遠肯定穩贏不輸,她只要纏住鎮魂黑甲,不讓鎮魂黑甲回援,姜遠就必死無疑。
何況,剛纔的情形實在太緊張,她顧自己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藍魄冰蛛?
誰能想到,結果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姜遠居然把藍魄冰蛛幹掉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楚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了!剛纔的爆炸!
難道說……姜遠手裡居然還有如此大威力的爆炸性符器,不,不對,能把藍魄冰蛛炸死,怎麼也得是法器才行!
姜遠手裡如果真有這種東西……如果剛纔對上姜遠的是她,現在死的是不是就換成她了?
想到這裡,楚嬌心底一片冰涼,站起一半的身體猛地一晃,再次癱軟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