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李艾和蘇媽媽同房，蘇瑞一個人在房間裡輾轉反側，她一直沒有辦法睡着，一閉上眼，便能看見胡娟那張被火光燎得發紅的臉，她的聲音，她的狂笑，她的癲狂，還有那幾張翻卷的照片。
她原本是可以救她的，如果她勇敢一點，如果她……沒有那麼一瞬的私心與陰暗，她是可以救出她的。
噩夢讓她冷汗漣漣，可是，她卻無人能求助，醒來時，依舊是空蕩蕩的房間，牀單全被濡溼，她頭痛得厲害。
好容易到了凌晨四點左右，蘇瑞再次陷入了迷濛的睡意裡，手機卻陡然響了起來，她抓起手機，“喂”了一聲。
“蘇瑞，我是宋麗麗。”那邊傳來一個許久沒聽到的聲音。
蘇瑞打起精神，勉強接話道：“好久不見，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那日離職之後，她們一直沒怎麼聯繫，除了幾次電話。
“我正在逛論壇，然後，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帖子。”宋麗麗壓低聲音道：“我想，你應該看一看。”
“什麼帖子？”蘇瑞心口一跳，沉聲問。
“你開電腦，我傳地址給你看。”宋麗麗在那邊要求道。
蘇瑞只得從牀上爬起來。在打開電腦的時候，她已經隱隱約約猜到出了什麼事情。
那天，胡娟說，她將所有的資料，整理成一個帖子，放在後臺。
有人知道後臺的密碼。
那個帖子，她一直覺得隱隱擔憂的東西，終於……還是……發佈出去了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將自己的雙手染髒，讓自己的靈魂受污，還有何意義？
莫梵亞會因此而毀掉的。
電腦終於打開了，宋麗麗的頭像在MSN上不停閃動，她點開裡面的網址，那只是一個小型的論壇，而上面的帖子，確實，正是她擔心的內容。
非常驚悚的標題。
豪門豔事：深情王子原來是位花花公子，前牀伴據悉染艾滋。
這不僅僅是胡娟編造的那個帖子了，裡面的內容更加添油加醋，更加扭曲事實，說莫梵亞就是一個對女性隨便的男人，不然，也不會有私生子，之前的情聖形象全是炒作。措辭簡直胡謅至極。可是，卻有照片，有胡娟與莫梵亞的那張照片，這讓那張帖子看上去真實可信。
發佈時間，是兩小時之前，而現在的點擊，已經直逼二十萬。
它很快被頂到了首頁，也許，馬上就會被瘋狂轉載。
“點擊不正常，這個時間，就算再勁爆的消息，也不可能有二十萬點擊，而且，還是以每分鐘幾千的速度地遞增。有人在刷。這是惡意帖。”宋麗麗那邊發來消息，幫忙分析道：“那張照片，也是PS的吧？”
蘇瑞沒有回答。
“你可以告這個人誹謗。”宋麗麗繼續道，“對了，胡娟呢？讓她自己出來澄清！”
“胡娟……死了。”蘇瑞只能回答這四個字。
胡娟的死訊，還沒有正式公開，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公司的同事。
宋麗麗沉默了下來。
如果當事人有一個已經過世，事情真的變得極爲棘手。
“有沒有辦法，能將它全部刪除？”蘇瑞又問。
在這個方面，宋麗麗一直比她熟悉。
宋麗麗想了想，道：“我剛纔看了看搜索引擎。被轉載的網頁數已經超過二十頁了，想一個個去維權似乎已經不可能了，只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什麼辦法？”蘇瑞忙問。
現在，無論什麼辦法，她都願意試一試，現在是午夜，影響力還沒有太大，如果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時間，早晨八九點之後，一切都晚了。
“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FREESU不？”宋麗麗道。
“恩。”
“你得求助黑客。”宋麗麗道。
“給我用戶名和密碼。”蘇瑞想也未想地要求道。
“你答應了？”宋麗麗驚喜。
“嗯。”她已經別無選擇。
對話框沉寂了片刻，然後，很快，就傳來了另一個網址，還有一個用戶名與密碼。
蘇瑞一直聽說FREESU。上次與商家的那場爭端，也讓FREESU名聲大噪，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登錄過一次。
當然，因爲上次的事件後，它的會員制度更加嚴格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
不過，宋麗麗的號碼是最早一批會員，所以，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蘇瑞進去了主頁。
全黑的主頁，端莊，整潔，幾乎正派。
上面分爲幾個欄目，其中一項是求助，她徑直點了進去，裡面有幾個管理員，但大多不在線。只有一個頭像是亮着的。
蘇瑞點了點它。
“你好。”
“……你好。”對方很快給出了答覆，還給了一個笑臉。
“我想知道，全網絡範圍內刪除一個帖子，需要多少時間，什麼價格？”
“現在？”
“嗯。”
“半個小時足矣，但是收費很高。而且，必須先付費。還有，我必須知道是什麼帖子。”那邊這樣回答。
蘇瑞將帖子地址傳了過去。
那邊很久都沒有答話。
蘇瑞不能催，這是她最後一個希望。
十分鐘後，那人給了答覆。
“成交，至於酬金，明日見面，你親手交給我好了。”那邊給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答覆。
蘇瑞怔住。
見面？
“明天十點，西江咖啡廳。”那人再次發來一個笑臉。
蘇瑞一臉黑線。
“還有，我是老A。”緊接着，那人又發過一條訊息來。
蘇瑞直接絕倒。
……然後，半小時後，蘇瑞再次搜索引擎，整個網絡，再也找不到一點訊息。
“老大。過來，看一樣東西。”女孩在電腦前大呼小叫。
Alex正低着頭調絃，聞言，略略擡眸，“什麼事？”
“帖子啊，關於莫梵亞的巨大新聞。”女孩呼天搶地。
Alex神色微動，放下手中的吉他，走了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帖子，以及那些照片。
“求助的人，應該是蘇瑞吧。”女孩拖着雙頰，這樣道。
“……”Alex沒有回答，他已經拿起電話，讓別人先處理這些事情了。
“既然是熟人，收多少錢合適呢？”女孩在那裡作勢要糾結，轉過頭，見Alex已經離開了電腦前，她吐了吐舌頭，直接邀請了與蘇瑞見面，順道，打了一句“還有，我是老A。”
如果老大不想自己爭取，她好歹要幫一幫他。
不然，蘇瑞可就要嫁給其他人了。
等Alex回來的時候，女孩已經關掉了聊天窗口。
她有點做賊心虛地貓回角落，拿起被Alex放下來的吉他。
“都快天亮了。你今晚不回去嗎？”Alex開始逐客了。
女孩是freesu的高級管理員，他們曾在網絡上熟識很久，所以，關係也算不錯。
她是計算機系的高材生，或者說，天才。
“我留下來不可以嗎？難道你會吃掉我？”女孩湊近一些，笑吟吟地望着Alex，不過，這句話，怎麼聽着聽着，反而有種期待的意思。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Alex已經站了起來。很不解風情地說。
這個時間，連酒吧外面都沒有客人了。
女孩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你其實是想去找她吧。”她乜斜着旁邊的美少年，摸着鼻子道：“你知道她被嚇得不輕，所以想去看看她？”
Alex沒有說話。
“你是火星人嗎？”女孩卻越逼越近，幾乎貼到了Alex的臉。
如果不是火星人，怎麼這世上還有那麼笨的男人，明明喜歡着一個人，卻要淡定到這種地步。
Alex還是不理她，女孩自覺沒趣，索性收聲不說話了。
車停到了蘇瑞的小區樓下，從這裡望過去，可以看着蘇瑞的房間還亮着燈，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女孩沒做停留，跳下車後，便徑直衝向了樓。
她以爲Alex會去找蘇瑞，可是，女孩站在窗口，朝下面望了許久，也沒見Alex下車。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原位，一直守着那盞燈光，直到東方漸白，小區漸漸有老奶奶和上學的孩子下樓了，Alex的車才真正離去。
“真是火星人。”女孩轉過身，背抵着後面的窗簾，嘀咕道：“他和那個斯冠羣，都是火星人。——嗯，莫梵亞也是。”
女孩覺得自己也算是天之驕女，生平從未嫉妒過誰，可是，現在，她好像開始嫉妒一個人了，那個叫做蘇瑞的女人。
她已經開始期待十點的會面了。
蘇瑞九點半的時候衝了一個涼水澡，準備出門。
李艾還沒有起牀，蘇媽媽也早早地出門買菜了，她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說明下午會回來。
然後，出門，打車，去目的地。
上午時分，又是上班時間，咖啡館的人並不多，蘇瑞找了一張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既覺好奇，又滿心疑惑，實在不明白，那位被別人傳得神乎其技的老A，爲什麼要想見她？
難道，也是因爲……斯冠羣的緣故麼？
蘇瑞還對那場戰役記憶猶新。
那場戰役的起因已經被大家遺忘，那場婚禮之後，商家正在慢慢式微，而戰場裡的其他兩個人，卻反而被大家銘記。
商天南成了真正的炮灰。
眼見着十點就要到了，蘇瑞一直盯着咖啡館的大門，也一直沒有其他人進來，到了十點過一分，她正覺失望，不遠處一個女孩突然擡起頭，一首托腮，很甜很甜地叫了她一聲，“蘇小姐。”
蘇瑞順着聲音望過去：這個女孩讓她覺得眼熟。
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我是老A。也是你的新鄰居。”女孩笑眯眯道：“你可以叫我阿Cat。”
“阿Cat？”蘇瑞隔着幾張桌子，與那位自稱老A的女孩面面相覷。
是的，她已經記起她了。
昨晚她送莫梵亞出去的時候，見到的女孩，就是這位阿Cat。
不過，實在沒有想到，她居然是老A。
女孩看上去很年輕，青春靚麗，頂多二十一歲。
小小年輕，就如此有本領了麼？
“介意我坐過來麼？”阿Cat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讓人無法設防。
蘇瑞點頭。
阿Cat於是雀躍過來，坐在蘇瑞的面前，她先趴在桌上，盯着蘇瑞看了好半天，然後，感嘆道：“其實你很耐看。”
蘇瑞頓時一頭黑線。
她該說謝謝麼？
“我沒想過老A竟然那麼年輕，而且，竟然還是我的鄰居。”蘇瑞決定言歸正傳，事實上，她的驚訝是真的。這個女孩確實出現得太過突兀，讓她意想不到。
“呵呵，打個招呼，以後也方便竄門了。”阿Cat自來熟地說。
“不管怎樣，昨晚的事情真的很謝謝你。我需要付你多少酬金？”蘇瑞繼續問。
如果不是老A及時援手，那些帖子等到今天早晨被各大網站媒體一轉載，那件事立刻變得非同小可。
“錢呢，我就不要了，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蘇小姐幫我滿足一下。”阿Cat毫不避諱道。
蘇瑞探尋地望着她。
他們素昧平生，她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她。
不過，倘若宋麗麗知道，自己一直迷戀的人居然是個女人，不知道會不會吐血三尺，然後自插雙目而亡？
“答應麼？”阿Cat很孩子氣地追問了一句。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可以。”蘇瑞點頭。
她確實欠了老A一個很大的人情。
“陪我玩一天。”阿Cat狡黠地笑笑。
蘇瑞簡直是無語。
這算什麼要求？
不過，恰恰是因爲這個要求太過簡單，所以，她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們走吧。”阿Cat打了個響指，將咖啡錢放在了桌上，拖着蘇瑞便跑了出去。
蘇瑞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她確實一直知道，黑客都有點非主流，不過，這，這，這也有點太搞了吧？
阿Cat的玩樂很簡單，就像許多其他女孩一樣，逛街啊，美容啊，做spa啊，買衣服啊，看香水啊。蘇瑞先是覺得無聊，可是，混着混着，漸漸也熟悉起來。
阿Cat其實很健談，除了freesu的事情之外，她什麼都肯說。她也是香港人，在倫敦留學，今年不過剛畢業。畢業後，便直接到了這座城市。
究其原因，卻是爲了——“爲了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我最最崇拜最最愛的男人。”阿Cat的原話。
蘇瑞微笑。
年輕真好，可以無畏。
等再大一些，就總會被這樣那樣的東西所左右了。
這樣阿Cat，找不到黑帝老A的痕跡，事實上，蘇瑞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也許她只是freesu的其他員工，只是一時貪玩，才自稱老A吧。
不管怎樣，這個女孩很可愛。
等到了晚飯時間，蘇瑞正要說，她想請阿Cat吃大餐，算是當姐姐的心意，也歡迎她成爲自己的鄰居。阿Cat卻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道：“現在，我們纔是要去一個真正好玩的地方。”
蘇瑞遲疑地看了她一眼。
阿Cat的語氣讓她覺得憂心，不過，說好了陪足一天，少一個小時，少一分鐘，都不能算一天。
在這期間，莫梵亞給她打過電話，蘇瑞只能說陪新鄰居，她和莫梵亞通話還不足兩分鐘呢，就被阿Cat將手機拿了過去，直接關機。
“要專心陪我玩，不能心有旁騖哦。”她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一副玩瘋了的模樣。
蘇瑞大汗。
好吧，放做五年前，她也是一個真正的玩家，還不至於被小丫頭鎮住。
阿Cat於是帶着蘇瑞轉過一個地下室，那本是一個廢棄的工廠，被一羣搞藝術得年輕人用極便宜的價格租下來後，將牆壁塗鴉了一番，裝飾得極有藝術性，再佈置了一些原木傢俱，插着稻草的吊燈，瞬間變成了一個很有特色的地下酒吧羣，就好像一個鼴鼠窩一樣，東彎西拐，有各式各樣的畫，無窮無盡的酒，還有終年昏暗的光線。
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非主流的地方啊。
到了最裡側一個大廳前，阿Cat停下腳步，從招待手中的托盤上拿下兩杯紅酒，遞給蘇瑞一杯，“這裡的規矩，如果想進去，都必須喝一杯。”
“什麼酒？”蘇瑞猶豫地接了過來，並沒有馬上喝。
她已經在酒上吃過一次虧，所以，格外小心。
“朗姆，我不會害你的，你的未婚夫不是知道你正和我在一起嗎？”阿Cat說着，已經仰脖，將自己的那一份先喝了個底朝天。
蘇瑞也不能太掃興，只能跟着喝了。
酒勁不算很大，何況。只是小小的一杯，她還能應付。
看他們都喝完後，酒保纔將門推開，蘇瑞已經做好了準備，她知道自己會看到一幅極糜爛的情景，可是，等門真正打開後，她還是被驚了一下。
裡面正在開派對。
蘇瑞這才記起，自己剛剛走進來的時候，酒保曾將她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顯然，他是在目測這兩位女士的身材，身材太不堪的人，便是進入都不允許。
蘇瑞苦笑。
作爲孩子她媽，她該爲此感到驕傲麼？
可是，無論她的底線有多麼低，她都不可能再去玩這種派對了。可以說她古板，她從其中找不到任何樂趣。
如果阿Cat執意要在這裡玩，她也只能掃興了。
“阿Cat，抱歉，我想，我不能……”蘇瑞話說到一半，餘光突然瞥見派對角落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神色一滯，然後，大步走過去，氣勢洶洶的樣子。
阿Cat奇怪地看着蘇瑞，不過，她沒有追上去，而是不緊不慢地給Alex打了一個電話。
Alex沒有接電話，她只能留言了。
“老大。我給你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在798地下室，你知道那個地方麼？三十分鐘內趕到，會收到一個很特別的禮物哦。”阿Cat神秘兮兮地說。
Alex還是沒有拿起話筒，大概不在手機旁邊。
阿Cat只得將手機收了，又轉頭問旁邊的酒保，“藥的分量沒問題吧，她是我朋友，我可不希望傷了她。”
“沒問題，剛夠把人弄得迷迷糊糊的，不過，對身體沒害處。”酒吧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阿Cat這才放下心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老大一定會殺了她。
所以，在老大來之前，她要充分當好護花使者的角色。
不過，說起來，蘇瑞跑到哪裡去了？
阿Cat順着蘇瑞走過去的方向望過去，很容易找到了她的人，她是全場衣服穿得最多的，當然很醒目，而現在，她停在了一個男人的面前，那男人長得奇帥無比，四肢修長，五官清秀，況且，還很年輕。
即便在這個俊男美女扎堆的地方，這個男生也顯得無比出衆。
阿Cat表示很有興趣。
她連忙朝蘇瑞那邊趕了去，然後，她聽見蘇瑞這樣叫那個男人。或者男生。
“斯傑，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那個男生，叫做斯傑啊。
阿Cat想。
那個男生確實是斯傑，現在，他的旁邊還有兩位身材妖嬈的女孩。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很少，斯傑的胸口上還殘留着幾抹紅色的脣印，便是傻子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蘇瑞簡直義憤填膺，雖然他與李艾吵架了，李艾也躲到了自己家裡，可是，他們並沒有分手，他昨天還去請李艾原諒，今天就跑到了這種場合，蘇瑞如何不氣。
她有一種被深深侮辱的感覺，爲李艾覺得難過，以及屈辱。
“蘇瑞，真巧，你也來了？”斯傑卻兀自笑笑，完全沒有被抓個現形的尷尬或者內疚。
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更讓蘇瑞氣不到一處來。
這個破孩子，就沒有一件事能讓人省心的。
“你跟我回去，向李艾道歉，不過，我不肯定，她到底會不會原諒你。”蘇瑞忍着氣，儘可能心平氣和地說。
她也不想將事情鬧大。
斯傑卻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會告訴李艾嗎？”
“難道你要我替你隱瞞？”蘇瑞果然是氣到了，她突然覺得頭有點發暈。
“如果你幫我瞞着，我就幫你瞞着。”斯傑卻毫無所懼地看着她，道：“如果莫家的人知道你在婚禮前夕來這種地方，你說，他們還會允許莫梵亞娶你麼？”
“你威脅我？”蘇瑞有點懊惱地看着他。
小破孩，經過了那麼多事情，好的沒學到，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到是學了一個十足十。
“我只是說出實情而已，蘇瑞，嬸嬸，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是麼？”斯傑淡然地望着她，“你不能失去莫梵亞，我不能失去李艾，所以，今天我們就當誰也沒看見誰，扯平算了。”
“你儘可以告訴梵亞，我是一定會告訴李艾的。”蘇瑞並不肯妥協。
李艾已經經過了兩個爛男人了。她怎麼能讓她在第三個上繼續栽跟頭呢？
如果斯傑的態度稍微好一點，也許她還不至於這麼生氣，可是，他一點都不知錯。
斯傑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你如果想離開，能不能再稍微等一等？”斯傑在一側冷淡地提醒道，“因爲，你這個時候未必走得了。”
他的話音剛落，從斯傑的兩側頓時走出兩個健碩的男人出來，他們一左一右地夾攻過來。
阿Cat一看事情不對，也顧不上感嘆斯傑的容色了。她連忙衝過去，想擋在蘇瑞的身前。
“喂喂，你們想幹什麼，再亂來，我喊人了。”
這裡有自己的保安，去維持客人的決定安全與隱私，即便是斯傑，也不能隨便亂來。
“放鬆點，我只是想與蘇小姐做一個交易，畢竟，蘇小姐也不希望莫梵亞還沒有娶你，就戴了綠帽子吧。再說，你本該成爲我嬸嬸的，我們也算一家人。”斯傑揮揮手，那兩人重新退了出去。
蘇瑞筆直地望着他，她簡直想抽他一巴掌。
可是，手要擡起時，才發覺不對勁。
她全身無力，就好像踩在雲彩上一樣，周身空乏得厲害。
見鬼，怎麼回事？
難道那杯酒裡果然有東西。
她看向阿Cat。阿Cat一臉歉意，只在心裡祈禱：老大老大，快點來吧，這種英雄救美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可是，Alex那邊一直沒有動靜。
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到留言。
蘇瑞的情況已經越來越不對勁了，她扶着旁邊的沙發靠椅，視線模糊。
斯傑當然發現了蘇瑞的異常，他停了停，正想伸手去扶蘇瑞，只是，他的手還沒有捱到蘇瑞，便聽到不遠處一個男人淡淡道：“請把手從我的妻子身上拿開。”
衆人轉頭。
男人長身而立，白色襯衣，領帶鬆鬆地掛在頸側，目光凌厲而危險，清雅的臉上殘着奔跑過的緋紅。氣還沒喘勻，應該是剛趕到沒多久。
卻是莫梵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