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只留下他們幾個,皇上在劉冰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太子面前。
“父皇,饒命啊,您就饒了兒臣一命吧……”太子在地上翻着滾的慘叫,胳膊上血流如注,早不復他剛進門時的意氣風發。
皇上顫抖着手,接過夜皓清手中的長劍,用盡全身力氣朝着太子刺去。
太子見狀,知道再無活路,滿臉猙獰,猛的用那隻完好的手,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長劍。
所有人全都以爲太子是衝着皇上去的,緊靠着皇上的雲惜顏和劉冰,慌忙將皇上拉開護在了身後。
皇上手中的劍鋒一偏,沒有刺到太子。而太子卻是猙獰的笑着,手中的劍直接指向了雲惜顏,“我要讓夜皓宇永遠痛苦。”
眼看着他手中的長劍就要刺到雲惜顏,而云惜顏的身後就是皇上,她此刻已經避無可避,只得慘笑着閉了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耳邊傳來一聲驚呼,“三皇子。”
雲惜顏猛的睜眼,就看到夜皓清擋在自己面前,垂在身側的手正不斷的往下滴着血跡。而太子胸口插着處插着長劍,倒在血泊之中,身體不斷的抽搐着。
“夜皓清,你怎麼樣?”雲惜顏慌忙上前,纔看到原本太子手中的長劍此刻插在夜皓清的肩膀處。
夜皓清扭頭看她,臉上依然是溫柔的笑意,“我沒事。”
雲惜顏咬脣,垂眸不敢看他,淚水卻是不斷掉落。即便到了現在,夜皓清依然爲她如此奮不顧身,這份情,讓她該如何才能償還。
看着地上仍在抽搐的太子,皇上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拔掉了太子胸口處的長劍。
一股血箭噴出,太子的身體終於徹底不再動彈。
皇上臉上老淚縱橫,喃喃的說了一句,“容若,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然後噴出一大口鮮血,直直朝後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劉冰驚慌失措的撲上前抱住皇上。
雲惜顏慌忙擡手搭上皇上的手腕,迅速從身上拿出銀針,紮在在他身上的幾個穴位處,片刻之後,皇上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着面前的夜皓清,艱難的張了張嘴,“清兒,是……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父皇?”
夜皓清嘴脣緊抿,看了眼旁邊的雲惜顏,咬牙一把拔下肩上的長劍,捂着傷口,轉身走出了書房。
皇上怔怔的看着門口的空白處,突然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顫抖着手伸向前方,“容若,你……來了,你的笑容……還是那麼美……”
皇上的話沒有說完,高舉着的手,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
“四皇妃,你快救救皇上,你快救救皇上啊……”
在劉冰惶恐的目光中,雲惜顏咬牙搖了搖頭,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皇上駕崩。”
“皇上。”劉冰撲在皇上身上悲聲痛哭。
劉冰打從小時候入宮起,便跟在那時還是皇子的皇上身邊,一直到現在,幾十年來,對皇上是真的忠心。此刻,那悲痛欲絕的哭聲,讓雲惜顏都忍不住眼中的酸楚。
書房外的夜皓清身子終於忍不住一震,深邃的雙眼裡有晶瑩的淚光閃爍,卻最終擡頭看向遠方的夜空,強行讓那一絲酸澀迴流。
“你到現在還恨他,不肯原諒他?”雲惜顏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夜皓清扭頭,看向雲惜顏,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父皇對他做過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不恨他,唯一讓他不能原諒的,就是強行將顏顏從他身邊帶走。
只是不能原諒又如何,這一切終究不可能會再有任何改變。
夜色漸漸亮起,遠處的天邊,出現一抹朝陽,照耀在皇宮的上空。
血色的城牆,已經分不清楚原本的顏色。宮中剩餘的禁衛軍和侍衛們,都在沉默的收拾着夜裡的狼藉。一具具的屍體被仍在車上運出。
雲惜顏心中滿是淒涼,這就是天下許多人都羨慕的皇室生活。
空中的血腥味前所未有的濃郁,堅持了一個晚上,雲惜顏終於再也忍不住,扶着一邊的柱子吐了起來。
只是原本便沒有吃下什麼東西,這會兒空虛的胃,劇烈的翻騰着,什麼都吐不出,只能乾嘔,更是難受無比。
夜皓清慌忙伸手扶她,“顏顏,你沒事吧?”
雲惜顏搖搖頭,看到他手上的血跡,焦急的說道,“我沒事,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說完不由分說的拉着夜皓清,去了書房旁邊的另一間屋子。這是她這幾天在宮中居住的地方,拿出傷藥,手下飛快的幫他處理着肩膀處的傷口。
夜皓清,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聲呼痛。
雲惜顏咬脣,他從來都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麼,永遠都是自己揹負,自己隱忍。哪怕遍體鱗傷,在別人眼中也永遠都是一副謙謙公子如玉的模樣。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雲惜顏咬牙問道。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他身上揹負的那些枷鎖,隨着皇上和太子的死去,已經不能再束縛他。
“或許隱名埋姓雲遊天下,或許找個村莊歸隱田園,誰知道呢。”夜皓清低頭笑道,他的使命終於結束了……
雲惜顏張了張嘴,卻終是什麼都沒說。她自己的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走,她又能對他說什麼。
“對了,你讓我救回去的那個丫頭,萬老看了之後,說四肢並沒有大礙,只是之前被餵食了一些麻痹身體的藥物,現在已經能走動。她的容貌和聲音也都是被藥物所毀,萬老說也許會有恢復的可能,但是可能還需要很久。”夜皓清對着雲惜顏說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和四弟……”
從萬老那裡接到雲惜顏的消息後,他敏感的察覺到,雲惜顏和夜皓宇之間必定出了問題,否則救人這種事情,不可能瞞着夜皓宇,讓萬老用這樣的方式通知他去救。
當他將計劃完善,將人救出之後,更是確定他的猜測,那間店鋪明明就是顏顏的,而她卻瞞着夜皓宇在進行這一切,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件事跟夜皓宇有關。
想到拾夏,雲惜顏心中更是難過,所有的事情再次涌上心頭,擺擺手,輕聲道,“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