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敬東他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就算兩個人現在已經互不相干了,但就算是個陌生人遇到困難,他也不應該袖手旁觀吧!
自己對他來說,已經連個陌生人都不如了嗎?
想到這裡,簡小希心底有些酸澀,幾乎是費勁全身力氣才擡頭看了一眼他所在的地方。
月光籠罩的落地窗,頎長的身影一動不動,彷彿置身事外般看着她。
他眼底深處一抹惡作劇般的笑意透着一股孩子氣,彷彿故意爲了看她被欺負的模樣。
剎那之間,簡小希驟然便明白了,他根本沒有相信藍瑩瑩的任何一句話。
他是在等她開口求他,以此來懲罰她當初一個字都不說的丟下他離開。
彷彿唯有她楚楚可憐的懇求於他,他才能夠稍微忘卻一點當初被拋棄的氣憤與沉痛,才能稍微原諒她一點。
簡小希沒有想到他會對那件事如此在意。
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那場車禍讓他身受重傷,到現在傷口還沒有好,甚至連行動都十分的不方便,所以他纔會一直耿耿於懷……
回想起那天雨夜,他將自己推離的那一瞬間,眼中鮮有的堅定與溫柔,她的心幾乎顫抖成一片,好幾次衝動的幾乎脫口而出,想爲自己的所作所爲道歉,想與他和好回到當初……
可她不能這樣做。
她已經失去了去愛的權利,她無法給他陪伴,給他承諾。
如果只是爲了自保而再一次招惹他,最終她也只能再一次傷了他的心,再一次狠心拋下他離開……
所以她不能!
她咬着牙不肯開口,任憑藍瑩瑩推着往外走。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結果,但她心中清楚得很,就算死,她也不會再傷他一次。
她再也不要從他臉上看見任何難過的表情。
眼看着簡小希被帶離卻硬撐着一個字不說,林敬東有些沉不住氣了,着急之餘更多的是氣憤。
她寧願被人抓去受折磨,也不願意開口求他一次麼?
向他示弱一次就這麼難?
終於,還是他選擇了妥協。
“等等!”
藍瑩瑩微微一愣,疑惑的回頭,“敬東,還有什麼事嗎?”
林敬東坐在原地,氣場威嚴,只是微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簡小希,“把她留下。”
藍瑩瑩的臉色瞬間慘白,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簡小希。
簡小希也同樣驚愕。
“其他人都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在我的房間裡看見任何多餘的人。”林敬東看着藍瑩瑩半天沒有動作,不耐煩的下了逐客令。
對於不在乎的人,他向來都是這麼冷漠又粗暴。
咬了咬牙,藍瑩瑩終於還是狠心放開了簡小希,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後,帶着自己的人消失在樓道里。
簡小希望着藍瑩瑩離開的方向出神,半天才緩緩回過神來,一轉身,鼻尖抵上一個緊實的胸膛,嚇得她猛地後退一步。
誰知那黑影也同樣靠近了一步,將她抱在了懷裡。
時隔多日的親密接觸,讓她緊張得全身細胞都沸騰起來,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你幹什麼?!”
“扶我去牀上。”林敬東依舊沒有要鬆開她的意思,仗着自己腿腳不便,把整個身體都倚靠在她身上,隨手便扔掉了自己原本的柺杖。
簡小希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身體搖搖晃晃,神經更是緊繃,通紅的臉色顯然是往某個少兒不宜的方面去想了,“去牀上幹什麼!?”
“……”林敬東低眉瞥了她一眼,眯起狹長的雙眼,故作正經的開口,“我累了,要休息,不然還能幹什麼?”
“這樣啊……”簡小希微微舒了口氣,努力支撐起他的身體,試圖往前移動。
可她的步伐纔剛剛邁出去一步,小腿處傳來的刺痛便使得她兩腿一軟,加之林敬東身體的重量原本就大,一瞬間兩個人便如同馬鈴薯一樣“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
“啊!”簡小希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跌倒了。
她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傷,緊張兮兮的側頭看向林敬東所在的方向,“林敬東!你沒事吧?”
他的傷可比自己要嚴重多了,更何況他還是爲了自己才受的傷,她想不緊張都不行。
“簡小希。”林敬東仰面躺在地上,額前原本低垂的髮絲微微向上揚起,少了幾分陰沉,顯得更加帥氣。
已經記不清有多久,這個名字沒有從他口中出現過一次。如今聽起來,依舊和當初一樣的感覺,彷彿只要能從口中發出這三個字之後,有人迴應了,那便是一種莫大的滿足感。
“嗯?”簡小希神情緊張的盯着他,試圖從他臉上尋找有沒有痛苦的神色。
不過還好,看來這一次摔倒並沒有引到他的傷口,她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你……”林敬東低沉的嗓音頓了頓,側過頭來用詭異的目光看了一眼她的小腿,“在哪裡傷的?”
簡小希一愣,目光躲閃着看向天花板,“不記得了,反正是不小心碰傷的……”
她不敢確定如果他知道自己偷偷的跑去看他了,會不會生出什麼奇怪的念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現在與他產生的交集越少,就能越發確保他不會被自己傷害。
所以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
林敬東盯着她小腿上滲血的紗布,忽然挑眉譏諷道,“以前是傻子,現在變成了瘸子。”
她一聽就不服氣了,一眼瞪回去,“你還不是個瘸子!”
說來也可笑,明明是兩個瘸子,他卻還要她扶着他,到底是誰傻!
簡小希正在心底不停的腹誹,身邊的男人卻忽然一個翻身,整個人都覆在她的身上。她瞪大了眼睛,身體僵硬的一動不動。
“我這是爲誰受的傷?”林敬東高高在上般眯起眼,手指輕輕捏住她精緻小巧的下巴。
“……”簡小希語塞,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慌亂與閃躲。
他說話的模樣,更像是小孩子在邀功一般。
這樣略帶一絲幼稚的舉動,他從不曾對其他人有過,因爲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
可在她的面前,他總是忍不住想要讓她知道,他對她有多麼好,哪怕這種“好”是她不屑的,不要的。
(本章完)